“等等!你是说,那个自称舒三亲属的人是冒充的?”潘云打断我的话问道。
“至少,我现在还没看到真是他亲属的证据!”我回答道。
“当时我们通过厂里登记的地址,向当地的公安机关发了协查函,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复。”董建国解释道。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我继续说道,“舒三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领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也许只有李明杰才解释得清楚!”
“李明杰事后不久就辞了职,不知去了哪里!”董建国说道。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在的工厂应聘信息上,也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码。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找到他。”我说。
“你叫我查过他的信息,全是假的!”侦查员小沈悄悄对我说道。
“我没指望过上面会有真信息,让你帮忙查询只是为了证实我的判断!但假信息不代表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把李明杰和舒三留下的身份证号码写在黑板上,“大家看看这两个号码有什么特别之处?……”
“号码的前面数字相同。”有人说。
“没错!我们可以看到前六位数相同,这些数字代表的是行政区划,可以具体到县市级地区。每个人在书写的时候都有惯性思维,既然三个号码相同,那么就应该没错了!由此,我们可以确定到这两个人所在的县市。”我边说边在两个号码的前六位下面划了一条线,紧接着又在后四位数下划了一条线,“再看后面的四位数,这些代表的是出生年份。舒三的号码,从开始就书写得生硬隐晦,而且我看过尸体检验照片,舒三的实际年龄与身份证号码上的年份不符,据此我认为舒三的信息的确假得毫无意义!而对于这一部分数字,李明杰在书写自己的号码时笔画顺畅流利,只到月份时才有滞停的迹象,因此我认为他所写的年份是真实的!”
“李明杰的身份资料在这个县或市!”我指指身份证的前六位,作了总结,“他的出生年份是后面的这四位数。”
“这样范围就小了很多!”司马雨带着敬佩的神情看着我。
“邓哲,你学的专业到底是不是法医?”潘云开玩笑问我,“倒像个心理分析师!”
“法医研究的不仅仅局限于人体本身。有迹可循的心理有时也具有分析意义,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犯罪心理痕迹!”我笑着回答他。
开完会后,潘云按照我的分析思路布置了下一步的工作。——对于疑似的命案,谁也不敢怠慢!
“邓法医,你是不是事里有事?”散会时,潘云这样问我,“如果事很急,这个案子你不用跟了,先回去处理一下吧。”
“没有什么事呀!”我有些奇怪。
“去现场的时候,我听到你跟谁打电话,说了些‘很忙’、‘回不去’的话!”潘云说。
我想到母亲打来的那个电话,于是笑着说:“没事,我妈有些不放心我,让我回去一趟!”
“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需要请假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潘云说完,转身走了。
我知道他是在照顾我,心里有些感动,但自己也不是小孩了,不能老想着把回家当成心理疗伤的方式!
第五十七章 鬼迷心窍(一)
但想着潘云刚才的话时,我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念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董队长,你跟电视台的人熟不熟悉?”我问董建国。
“电视台?”董建国不明白我要干什么,“我有个哥们,是电视台的记者。你有什么事?”
“我想查一下,昨天晚上各电视台播放的节目是什么!”
“查电视节目干嘛?和案件有关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查完后才知道。”
“我跟他联系一下,你直接去找他吧!”董建国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兴趣再问下去,于是给他那个电视台的哥们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时间,让我自己过去找他。
董建国他们在调查李明杰的身份时花了不小的力气。虽然说,对李明杰的身份排查的范围缩小了很多,但是查询到号码所指的那个县时,相同年份出生的有一千两百多人。排除女性,还有七百多名男子!
董建国他们把这七百多人的照片打印在纸张上,装订了厚厚一叠。拿着这叠照片,董建国让工厂的员工进行辨认。
功夫做足了,自然就会有收获。经过整整一天的辨认,李明杰终于被人从照片堆里认了出来。他的真实姓名并不叫李明杰,而是叫舒有文。
舒有文的家住在一个贫困县的镇里,这两年树了栋洋房,还买了一辆车,在当地很显眼,俨然是那里的名人了。当我们赶到当地时,毫不费工夫地通过别人打听到了他家的地点。
当我们敲开那个曾经叫李明杰的人的家门时,一张熟悉的面孔从里面露了出来。
“该叫你李明杰呢?还是舒有文?”我们表明身份后,单刀直入地问他。
“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事来的!”舒有文整个人顿时矮了半截。
按照普通人的思维逻辑,事过几年后公安部门能找到一个人,肯定是详细掌握了那个人的所有事情!他的表现在我们意料之内,所以我们按照预定的方案,趁热打铁,把舒有文带到当地公安局马上进行了审讯。
舒有文未作任何抵抗,就详细交待了自己的作案过程。
那个所谓的舒三,连舒有文也不知道叫什么,更不是他的什么亲戚,只不过是他在街上碰到的一个流浪汉!
那时候,舒有文在家里游手好闲,没有正式的工作,整天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舒三便出现了,一连在他家门口躺了几天。舒有文正准备把他赶走时,突然想到以前有人给精神病人买保险,然后制造事故向保险公司骗保的事。于是动了歪念,想起怎么样利用舒三骗钱。
近处是不敢这样干的,因为附近的人都已经认识了舒三。舒有文计划带他外出打工,借机会利用他骗一笔钱。
于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舒有文买了两张假身份证,带着舒三到了这北江市。舒有文先在工厂里找了一份工,后来以亲戚的名义带着舒三进了工厂。
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舒有文认为机会来了,按照自认为很周密的计划,在办公室里生了一堆火,让舒三躺在椅子上睡觉,然后将门窗关紧,自己溜了出来。他知道,那种叫一氧化炭的气体可以让舒三窒息死亡!哪知天不遂愿,等舒有文以为舒三已死,冲入室内准备制造救人的假象时,却发现舒三在椅子上挣扎着准备爬起来。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舒有文拿起旁边的一块板子砸在舒三的头顶上,将他砸倒在火堆上。火苗烧着了舒三的衣服。舒有文眼睁睁看着他在烈火中挣扎了一阵,然后倒地身亡。
事后,舒有文还不忘从口袋里取出一双准备好的新手套,戴上后将舒三的尸体往外拖了一阵,伪造成抢救的假象。而那块砸人的木板,则被他扔在了外面正在施工修路的地方,第二天就被施工队的人压到了水泥路面下面。
事情发生后,舒有文和工厂交涉,以舒三亲属的身份签订了协议。至于那个从工厂里领走钱的,不过是舒有文从街上花钱请来的民工。该跟工厂怎么说怎么写,也是按照舒有文的吩咐做的!
案件侦破后,全市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个闹鬼工厂更是一片哗然。
本以为事情水落石出后,闹鬼的事情就会告一段落。可是事与愿违,得知那个烧死在办公室里的是一个冤魂,附近的人们反而更觉可怖了。
那些办公室的鬼交谈声也依旧不时出现,让人心惊胆战!
潘云把我和司马雨叫到办公室。
“现在能解释为什么会闹鬼了吗?”潘云笑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