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活着,所以她也要坚强的活着。
往事让我感慨万千,心中的感受瞬息万变,酸甜苦辣,百味交集。
郑立夫和玉姨的争斗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但是真正交锋的时候很少,因为郑立夫的行踪不定,而且要一言一行都要尽力避开别人的注意,所以他低调到了极点,腰缠万贯却过着清苦的生活,我也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穷的富二代。
在玉姨他们刚刚找到我的时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感觉这么多年的争斗,总算是有了个结果。通过那本日记,玉姨知道,郑立夫其实始终是把我当做儿子一样抚养的。把我抓起来,会让郑立夫寝食难安,继而妥协,甚至束手就擒。
但是玉姨的想法突然改变了,仇恨酝酿了那么多年,不如当时强烈,却平静的像一片无底的深海一样,争斗其实把玉姨也折腾的够呛,她觉得,现在就算一枪打死郑立夫,也难以填平心里的沟壑。
所以,她改变主意,想让我杀掉郑立夫。在郑立夫的角度上,他可能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的同伴一个个死去,让他同时也预感到,自己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某种意外而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对于死亡,郑立夫并不畏惧。
但如果杀他的人是我呢?是一个被他当做亲生儿子抚养了二十多年的人呢?如果真是我一枪打死他,那么在子弹射入他体内的一刻,他心里一定会有极其强烈的痛苦。
被仇人杀掉,和被自己的儿子杀掉,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玉姨想要的,就是让郑立夫更痛苦。因而,他们团伙的目标发生了改变,在追逐大事件,同时也在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让我可以亲手杀掉郑立夫。
不过阴差阳错中,他们的计划始终没有真正实现过。因为我的性格,因为我偶尔遇到的可以被称作真正朋友的人,改变了这一切。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文哥讲完了,看着我,眼神中依然都是哀求:“没有一句谎话,你要知道,小君没有错的,救救她,郑立夫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杀郑立夫,天经地义,救救小君,救救她……”
“她是没有错。”我并未发怒,尽管心里波澜起伏,因为往事而很难平静,但有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再改变,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母亲对我所说的最后几句话,我的手暗中抓着一把沙子,抓的非常紧,必须要这样,才能强行控制住将要爆发的情绪:“我的母亲,错在哪里?”
“小君是你的姑姑,亲姑姑!她和你的父亲一母同胞!”
“你走吧。”我淡淡的望了文哥一眼,这是个拘禁他的好机会,但是我不想那么做,放他走,过去的所有所有全都一笔勾销,之后,我会找玉姨清算总账。
令我失去一切的人,我必找其讨回所有。
我不再说话,两个伙计把文哥拖了出去,他就站在那里,对我喊道:“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如果你和我们发生冲突,只会便宜别人!比如赖卫国!”
我不予理会,八王岭,可能会是一个圈套,但是我要做的很简单,尽力争取时间,让中了诅咒的人可以安全脱身,文哥他们必然还会跟过来,不过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
文哥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到夜色深的看不清楚人时,他才离开了。我们马上做了调整,车子上的必备物资被搬运下来,然后车子开走,东西由人一点点的运到八王岭里面去。八王岭内部的地势其实比较有利,可退可守,只要把住一前一后两个隐蔽的入口,就差不多了。
周围很安静,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松懈,这一次我们的人多,调配起来比较省力,把该守的地方都守住,然后轮流休息一下。我找到了李富生,想和他谈谈,对于他,我始终是好奇的。
这次来到八王岭,其实我已经没有打算活着离开,所以我想在了解一切之前,把该问的事情问清楚。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错过今夜,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你答应过我的,会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坐在李富生身边,给他一支香烟,李富生永远都是这个习惯,他喜欢抽烟,身上却从来不带,他习惯找我索要。
“好,谈谈。”李富生接过香烟,嗅了嗅,道:“你得休息,才能保持精力,所以长话短说吧,我说的话,你需要自己去理解。”
“你说。”
“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生命的起源吗?”李富生慢慢抽着烟,靠在石壁上,道:“生命,需要水,光,氧气。”
“恩,我还记得。”我很诧异李富生的话题如此跳跃,好像是在说两个完全无关的话题。但是他绝对不会说废话,我静静听了下去。
“思维的禁锢,是阻止人类发展的最大的屏障,因为有广阔的思维空间,因为有很多人曾经幻想过像鸟儿一样飞翔在天空,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逐渐出现各种飞行器,这就是为什么人可以上天,而老虎和狮子却终身只能在陆地上活动的根本区别,我们比他们更有思维。”李富生道:“但人类的思维不可能超越一切,无论是谁,在思考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思考,就没有发展,可以说,如果你的思维一直停留在现在,那么你这个人同样也会一直滞留于此。你要做的,是打破思维的禁区和范围。”
“怎么说?”
“打个比方,有一个闹鬼的事情发生了,无神论者试图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件事,但是始终解释不通,如果换做你来思考这个问题,你会怎么想?”
第352章 终结地
李富生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茫然摸不到头脑,想了想,我没有得到答案,这个世界上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我可以解决的。
“其实很简单,你要转变思维方向,用逆向思维的方式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李富生道:“闹鬼的事情如果用任何科学理性的解读方式都无法解释的时候,那么你就不能再一个劲儿的朝里钻了,那只是一条死胡同,要换一条路走。这么做不一定可以让你马上得到答案,但至少,能让你知道一个结果。”
“你的意思是?”
“任何理由都解释不清楚,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因为它们存在,所以才会出现闹鬼的事情。”李富生有点唏嘘,好像看穿了很多很多事情一样,慢慢道:“让有的人说出自己不懂这四个字,何其之难,他们宁可掩盖事情的真相,也绝不会颠覆自己既定的理论。”
“我明白你的意思,逆向思维。其实,只是让自己把视野放的更开阔,把问题的答案联系到某些可能让人想不到的层面上去。”
“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我想表达的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而且这和我们要说的事情没有必然联系,只是给你一个提示。”李富生又找我要了支烟,道:“开始说正题吧,我曾经和你说过生命的起源,有机元素经过自然化学演变,合成有机分子,继而形成生物聚合物,蛋白质,核酸,多糖。蛋白质的出现是生命体出现的重要因素,最简单的生命体经过无数次的进化,产生了更复杂,更完善的生命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都是这么来的。”
“我知道这些。”
“尽管现在进化论受到了质疑,但从简单到繁复,这是个必然的过程,地球上所有的教科书还有科学文献里,大概都是这么记载的。”李富生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的生命体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呢?如果它们不是有机碳分子形成的,它们不需要氧气和水呢?”
“这……从来没有想过。”我承认自己的无知,因为从小到大,自己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那种理论模式在脑海里的印象根深蒂固。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这样的情况禁锢了你的思维,认为这些都是被无数人验证了无数次的真理,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怀疑它。如果,这些真理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或者说不完善的,只是因为现在的科学水平还没有达到质疑它的地步,那么你会被蒙蔽多久?”李富生摇摇头,道:“你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一个并非是真理的真理中,你能离开氧气存活多久?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世界上肺活量最大的人也可能意想不到,有的生物是不是可以不需要氧气而存活?你能承受多少度的高温?或许你不相信有的生物丢在岩浆里一样可以自由自在。我看过不少书,尤其是一些什么世界之最,真是最可笑的无聊读物。”
“我半信半疑,不过,这和你有很直接的联系吗?”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是谁?”
“事实上,我已经告诉你了很多,包括终极秘密的一些信息,都说了,能不能理解,要看你自己。”李富生又笑了笑,道:“如果你思考一段时间,还是理解不了的话,那么,我会再告诉你一次,但是不是现在,是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
“我很怕,会没有以后了。”我无法在李富生这种人面前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所以并不否认,我的语气里有一种悲哀,发自内心的悲哀。其实,我舍不得这个世界,或者说舍不得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人,他们给了我光明和希望,信心和勇气。
“一定会有以后,在你活着的每一分钟里,其实都有希望,机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所以,坚持下去。”李富生道:“给你一点小小的提示,事实上,在以前,我们见过的。”
“见过的?”我的脑子一动,开始飞快的回忆,努力把过去见过的所有能记起来的人搜索了一遍,甚至包括家门口卖菜的大叔,我的记忆力不算太差,很多人见过的时间不短了,但我还能回忆起他们的音容笑貌,然而我想了半天,始终无法把其中任何一个人和李富生联系到一起。
我很无奈,开始央求李富生,他说的越来越神秘,也越来越让我理解不了。我想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现在不搞清楚的话,这将会是我的一个遗憾。
“我保证,会告诉你,是在事情结束以后。”李富生望着我,那种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和关切,他仿佛已经知道了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没有阻拦,没有规劝,只是静静的对我说:“同样,我保证,我是谁,我的来历,会让你万万料想不到,所以,你想知道结果的话,那就好好的活着,好好的。”
说完这些,李富生站起身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原地。我心里虽然不解,但有一种深深的感动。
懂你的人,不会在你失落的时候说,你要振作之类的话,那种话看似温暖,其实没有任何用处,谁都不是三岁小孩,谁都不是不懂道理,想不开,只是因为自己跳不出自己挖的那个坑。懂你的人,会用另一种方式去鼓励你。
李富生从头到尾就没有提及什么安慰,但是我却清晰的感觉到,他是最想让我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我们把八王岭死死的守了一个晚上,根据金瓶梅朋友提供的线索,趁夜摸清楚了大概的地势和情况,文哥他们这一夜非常老实,知道我们就在八王岭的山坳内,却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可能是投鼠忌器。但是我知道,文哥并不是唯一的敌人,我们要对付的,还有很多人。我们做了最后的安排,等到这里的准备工作全都做好之后,会通知守在外围的人,鲁杰那帮老家伙已经等的心焦了。
八王岭的地洞入口,是一道横向的大裂缝,非常宽,大概有十几米的样子,裂缝的地势很险峻,一进去就是很大的坡度,这么宽的入口,不容易守住,所以争取时间是必要的,天色刚刚微微发亮的时候,我们就按事先的安排进行了分工,随队而来的伙计们大多继续守住八王岭的两个通道,我和李富生他们会一起进洞。在我跟着几个人走向入口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泛起一股极其浓重的酸楚,陈雨那张消瘦又白皙的脸庞,浮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