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沁淮对望了一眼,这陈大师有恃无恐的样子啊,看来一定是知道些什么,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没有什么处理的经验,可沁淮有啊。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是啊,哥们,我都觉着你凭啥要说呢?换我是你,反正已经关进来了,破罐子破摔呗,说了有啥好处?”
陈大师夹着烟,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他不懂沁淮是啥意思。
沁淮却接着说道:“反正你现在是这样儿了,我是没本事让你从监狱里出来,可我有本事让你多坐几年,你信不信?你想想吧,为啥你在看守所,还没进监狱呢,我们就能来见你,还是单独见面这种。哥们儿,我要是你,我就识相一点儿,别磨磨唧唧的了,我想那个人也不是什么你的好哥们儿吧,不然能丢下你一人跑路吗?”
我在心里鼓掌,沁淮这话说的可真精彩,其实这小子哪有本事儿让别人多坐几年?有权也不是他的,是他爷爷的,可是他爷爷也不可能为他办这破事儿吧?他就是恐吓别人。
然后再挑拨,挑拨……这混机关大院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果然,那陈大师动容了,拼命的抽着烟,抽完了一根儿,沁淮又递给他一根儿,直到连续抽了三根儿,那陈大师才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我说。”
※※※
10年以前,陈大师还不是陈大师,熟悉的街坊邻居都叫他陈道士。
这个道士不是什么真正的道士,而是那种专门为人置办白事的道士,就比如哪家有人过世了,人们就会请他来,帮着办场法事,弹弹唱唱那种。
这样的道士在中国大地到处都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道家修行之人,也不懂什么具体的道家法门,他们就是做个白事生意那种,除了为人办办身后事儿,也卖些钱纸,蜡烛什么的丧葬用品。
陈大师就是这万千道士中的一人。
但本名陈忠秀的陈大师和那些人比起来又有那么一些不同,不同在哪里?不同在他的样子和气质,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正气,还有一些道家人出尘的意味儿在里面,所以陈大师的生意比起其他人来说,要特别的好一些。
总之这一片儿的街坊邻居,就特别爱找他办事儿,他几乎是垄断了这一片儿的‘生意’。日子也还过得去。
原本,陈忠秀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不算特别富贵,但也吃喝不愁,但是也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有一个人少年找上门了。
这个少年一上门,陈忠秀就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很简单,因为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匹饿狼,那不管看谁的目光都透露着一丝凶狠,仇恨的意味在里面。
这样的人,谁能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而且那少年一上门,对陈大师说的话就是:“听说你在这一带还很有名气,和我合作吧,我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一上门就说这种话,这不是扯淡吗?只要智商稍微正常一点儿的人都不会相信这话,更何况陈忠秀原本就对这个小孩儿印象不好。
结果不言而喻,陈忠秀很肯定的拒绝了他,出于他油滑的性格,这拒绝还是比较委婉的。
那少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对陈忠秀说了一句:“三天后,你就会哭着喊着来找我的,你等着看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天后我会再上门来。”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让陈忠秀那么狡猾的人都差点发火,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客气的把那少年请出了门,然后和家人继续吃饭,一切正常。
可是在当天晚上,陈家的所有人都不对劲儿了,一个个上吐下泻不说,还吃不下去东西,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家里人的肚子一个个都鼓起来了,在衣服的遮掩下还不大看得出来,可是一撩起衣服,跟怀孕了三个月似的。
这还了得,陈忠秀立刻带着家人去了医院,可医生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就说是腹胀气什么的,随便开了点药,就给陈忠秀打发了。
事实证明,那药没有任何的效果,在第二天,陈家人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不拉了,光是呕吐,肚子胀的已经不敢见人了。
这时,陈忠秀才想起那个小孩儿临走之前的话,三天后,你会哭着喊着来找我!
陈忠秀原本就是一个白事道士,要说他懂的也许不是太多,可是做这一行,各种传说,各种忌讳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陈忠秀知道自己中招了。
像这种事情,去医院一般是解决不了的,只能安安心心等着那个整自己的人上门给解决。
就如那小孩儿临走之前所说的,现在陈忠秀是恨不得哭着喊着让他上门。
第三天,那小孩儿果然上门了,上门之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陈忠秀的哭求下,给了他们一家人一人泡了一碗绿油油的药水。
喝下那碗药水以后,陈忠秀只是5分钟不到就有了反应,很想吐!接着,他经历了他这一辈子以来,经历的最恐怖的事儿。
他是亲眼看见白花花的虫子从自己的嘴巴里吐出来,也看见自己的家人吐出了很多和自己一样的虫子。
那白色的虫子,软软的,不大,大概就小指头那么长,一条一条的缠绕在一起,远远看去就是白色的一团,自己就是这样一团一团吐出来的。
这样的情形,吓的陈家人那是一个哭爹喊娘,虽说那时的人里有很多人身体里面也有蛔虫,可是蛔虫哪里有这些虫子那么恐怖?
只是那小孩儿很冷静,他说:“这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跟蛔虫一样的寄生虫,没毒也不会咬人,就是会大量的需要生存的营养,而且繁殖能力特别强,也不挑地方,只要是温暖一些的地方,它们就能繁殖。我要是今天不上门,这些虫子就会在你们的肚子里‘生根发芽’,堵塞你的肠子,你的胃,拼命的吸收你身体里的一切养分,让你们吃不下去东西,还被吸干,最后还会从你们的鼻子,嘴巴里冒出来。你们觉得好玩不?”
这小孩儿说的是一口口音很奇怪的普通话,听口音也不像四川话,他是哪里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对自己的家人?
陈忠秀虽然满腔怒火,却是不敢发作,这小孩儿的手段简直不是他可以想象的。同样的陈忠秀的家人也不敢发作,都是战战兢兢的看着那小孩儿。
解决了这件事儿,陈忠秀不敢不重视这小孩儿了,他颓废的问这小孩儿:“你到底要干啥?只是要我和你合作吗?”
那小孩儿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有道士的名声,长的又好骗人,这是我们考察后的结果。我们需要钱,你就当我们台面上的人吧。当然,也会分给你好处。你还需要考虑吗?”
此时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还能怎么办?陈忠秀长叹了一声,说道:“不需要考虑了,就合作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第二十三章 元懿的家
看守所里,陈大师说起这段往事,面容是那么的苦涩,连夹在手上的烟也忘记了抽,他说道:“后来,我就和这个小孩儿一起开始行骗,也才知道他叫阿波,是个来自湘西的苗人。听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可他却一个人也没告诉。那么多年吧,说是行骗也不完全是,一般的人我们就用简单的骗术,遇到他重视的大客户,他就会亲自出手下蛊。呵呵,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会下蛊的苗人。”
说到这里,沁淮问道:“什么人才是他重视的大客户?”
“就是特别有钱的,他就很重视,我和他是二八分成,我二他八,我觉得他对钱重视到了几乎疯狂的地步。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直到有一次他喝多了,才吐露了一点点消息,说他的寨子需要很多钱。那个时候我也才想起,他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说我是什么他们考察的结果,说的跟一群人似的。那么多年,我也只见到他一个人。”
这时,我和沁淮的心里都有些震惊,这根本不是一个蛊苗在疯狂,按这陈大师的说法,根本是一个寨子的蛊苗在疯狂啊!这个苗寨要做什么……?
我和沁淮都算是那个特殊部门的人,对这些事情都特别敏感,这一发现让我们心惊肉跳。
但我们是不可能对这个陈大师多说什么的,我只是问道:“你那个叫阿波的朋友跑了,但是在跑之前,给我的一个朋友下了蛊,所下之蛊和以前云老爷子中的蛊是一样的,你知道什么吗?”
事到如今,那陈大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很干脆地说道:“他有很多下蛊的办法,但是有一种蛊,听说是他特别在意的蛊,他不会轻易动用,给云老爷子用的就是那蛊,你朋友估计也被他那蛊咬了。那蛊我见过,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很小的虫子,看样子就很恐怖,五颜六色的,听他说,那虫嘴里有类似于麻药啥的液体,咬人没感觉,让人防不胜防,就算他们寨子里有这蛊的人也不多。至于解蛊,要用另外一种虫子咬一口才行,另外还有一种药粉,可以克制一下,他给了我一些那个药粉,用来画符……”
听到这里,我激动地问:“那符还有吗?”
“在我家里,还有一些。另外……”那陈大师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望着沁淮说道:“你们听了这些,也知道我没撒谎,我也是被逼的,你们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啊?我这一坐牢,我家里人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