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了目光,盯着帕泰尔那锋利的獠牙看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定,颤抖的伸出了一只手,捏住了帕泰尔的下巴。
出人意料的是,我没有遇见什么反抗之力,只是轻轻一捏,帕泰尔的嘴就微微张开了,我可以看见在咽喉的伸出,那一缕纯黑色的,让人一看就胆战心惊的尸煞之气……我抓起最后一把血色的糯米,开始朝着帕泰尔的嘴缓缓的送过去。
这把糯米不是说放入帕泰尔的口中就完事,而是我必须要把手伸进去,放进它的咽喉伸出,堵住那口尸煞之气,也堵住它起尸时,暴起吸食人的阳气的可能!因为咽喉被堵住,它就吸不进去……
这样想着,我捏着帕泰尔下巴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帕泰尔的嘴张得更大了,那股尸煞之气就在它的口中盘旋,在没有起尸的时候,我倒不担心它会从帕泰尔的口中跑出来,尸煞之气是起尸时,才会自然喷出来的气体……只不过,我的冷汗停留在额角,还是要把手完全的放进去啊。
终于,我的手还是进入了帕泰尔的口中,在进入的一刹那,我的整条手臂不受控制的就出现了一窜鸡皮疙瘩,那感觉就像是把手放入了鳄鱼张开的嘴中,而那鳄鱼则随时会合上那一张大嘴,用它那惊人的咬合力咬碎我的手。
无奈的是,我还必须在帕泰尔的口中摸索到咽喉的位置,把血色的糯米堵在那里!
我无法形容帕泰尔口腔中的冰冷,而且是那种黏黏腻腻的冰冷,因为它的口腔中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存在,另外还有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尸煞之气环绕着我手掌的感觉……我摸到了它的咽喉位置,那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我无法放置糯米进去……我只能握紧手中的糯米,忍着心中的恶心,伸出两根指头,夹住那一团东西,强行的把它从帕泰尔的嗓子眼儿里扯了出来!
自始至终,帕泰尔都表现的很温顺,任由我在它嘴里折腾,但那团东西扯出来的瞬间,带着强烈的腐臭,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那是一团腐烂的心脏,因为帕泰尔是僵尸,冰冷的身体相当于起了一定的保存作用,它才没有完全的化为尘土,在帕泰尔的喉咙里保留了下来。
而从心脏的大小来看,这分明就是一颗人心的一半……至于另外一半!
我不敢想象下去了,我忽然有些明悟,帕泰尔手上的道道血痕是怎么回事儿了,也知道它指甲里那团团的黑色物质是什么了,应该是人血和人肉吧?我握着糯米,几乎是发疯般的开始在棺材中摸索。
棺材中灰黑色的浑浊液体被我的手拨弄的到处都是,终于我在帕泰尔的身下放下了一个洞……一个并不是很大,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洞!它被帕泰尔的身体挡着,所以我没能发现,在水下那种昏暗的环境里,这么一个棺材底下的洞,我们也来不及发现……至于上岸以后,我们立刻就爬上去拖棺材了……
而棺材里的水则因为被帕泰尔的身体堵住了这个洞口,所以暂时没有流出来……
发现那个洞之后,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就直接跪在棺材旁边,吐了一个昏天暗地……直到最后吐出来的全是清澈的酸水了,可还是压抑不住心里那股翻腾!
帕泰尔比我师祖预料的还要可怕,它根本没有被完全封印住!!它一直还是一个‘活’着的僵尸!它之所以有力量,在被封印了那么多年以后,还和我们战斗成那个样子,是因为它一直在吃……吃人,吃人心,吸取那人心里最精华的几滴心头之血!
我原本以为,它只是指挥着那些鱼,把鲜血泼洒在自己的棺材上,利用少量的鲜血滋润自己……这个棺材根本没有彻底的封住它,根本不知道它用什么办法在棺材上抠了一个洞出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原本准备的防止它起尸的办法根本就不可行,我必须赌上我自己……!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勉强压住自己依旧在翻江倒海的胃,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我再次面向了那充满了腐臭的棺材,然后死死的捏住了帕泰尔的下巴,再次把握着糯米的手伸了进去!
这一次愤怒让我没有了任何的畏惧,我非常直接在帕泰尔的口中捣腾……然后摸到了咽喉!
正准备放下糯米的一刹那,我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早有心理准备的我,在那一瞬间,一下子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捏住帕泰尔下巴的那只手上……力气大得我的指头都泛出了一股用力过度而显得异样的青色!
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是传来了,那是下颌骨被捏住,还是要强行闭合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我才发现帕泰尔的力量有多大,我几乎是摁着它的下巴了,但我还是没有忘记把手中的糯米一把塞进了它的咽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封印(下)
咽喉被塞进糯米的帕泰尔仿佛很痛苦,用仿佛二字是因为我已经具体的看不见,听不见它痛苦的表现了,因为到此为止,它已经七窍被封,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而封印的力量制止了它的挣扎,只不过它的灵魂比一般僵尸强大太多,痛苦的情绪竟能影响到我,让我感受到一点儿。
可是我却没有空去管它痛苦与否,因为我也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它的力量太大,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渐渐的快不能阻止,放入它口中的手被卡在那里,到如今强行扯出来,我不能保证经过牙齿的时候,不被咬住,或者划破我的手套,然后划破我的皮肤。
被僵尸咬一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人的牙齿都有微毒,更别说僵尸的牙齿,我丝毫不会怀疑帕泰尔尸毒的厉害!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能大喊了一声:“陶柏!来帮我!”
陶柏的阳气旺盛,对僵尸应该有一点儿克制的作用,但同样只要是活人都有生人气,接触越多,帕泰尔起尸的时刻,就会越加的厉害,叫陶柏来帮忙已经是我万般无奈的选择。
听见我的叫喊,陶柏应了一声,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然后就看见我的手被卡在帕泰尔嘴里的场景,他很震惊,估计也是被帕泰尔的形象吓了一跳,忍不住说了一句:“承一哥,它……”
“来不及解释了,先帮我一起掰开它的嘴。”我大喊道。
陶柏也不敢怠慢,皱着眉头,忍住这棺材内让人恶心的气味,用手捏住了帕泰尔的下颚,同时也摁住了它的下巴,开始使劲的掰开它的嘴。
我敏感的注意到陶柏的手接触到帕泰尔的瞬间,帕泰尔仿佛非常的抗拒,与此同时,陶柏的神色也异常的难看,我也能感觉到陶柏对帕泰尔的极端抗拒,极阳极阴的碰撞就是如此,但说起来也是帕泰尔得了便宜,再次接触到了旺盛的生人气,我发现它皮肤的血色更加的浓重,原本像干涸了的鲜血的暗褐色皮肤,竟然隐隐泛起了微红,身体竟然能再次微微的挣扎。
“承一哥,它……”陶柏明显也有些畏惧,毕竟面对怪异的尸体,它还有‘活’着的迹象,就算任何人也不能保持淡定,即便是有心理准备。
我却咬着牙,陶柏的力气很大,总算和我一起把帕泰尔的嘴掰开了那么一些,就是现在……我终于一下子扯出了自己手,戴在手上的手套却滑稽的挂在了帕泰尔的牙齿上,塞在了它的嘴里。
我满头的冷汗,坐在棺材的旁边大口的喘气,这才对陶柏说道:“它虽然没有起尸,但它和别的僵尸不一样,没起尸就是‘沉眠’的状态!它是活着的,知道吗?”
陶柏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只因为棺材中的帕泰尔接触了新的生人气,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被塞着手套的嘴角竟然微微的向上勾起,很轻微,却真的很明显,像是在诡异的笑。
“别看了,你先过去吧。”我低声对陶柏说了一句,陶柏在这里呆的越久,帕泰尔接触的他的生人气也就越多,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陶柏担心的看了我一眼,但到底苍白着一张脸回去了,因为距离的关系,在圈内的人只知道我在棺材边上捣鼓,并不知道我具体的在做什么,但陶柏回去明显的告诉了大家,大家看向我的目光也充满了担心,同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但我却懒得理会这些,重新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拿起了我事先准备好的符,继续封尸。
和电视电影上的不同,用符封尸,主要是封住僵尸的口鼻处,而不是贴在额头上什么的,像帕泰尔这种情况,七窍都得想办法封住,但随着第一张符的落下,我就沉重的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些符根本就封不住帕泰尔。
一接触到帕泰尔的身体,符上面的符文就变得黯淡,意思也就是说变成了一张没有作用的符,勉强贴上去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我不甘心的又试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的惊喜出现,我看着棺材中帕泰尔还在颤抖的尸体,知道这一招没用了,估计对于帕泰尔这种特殊的僵尸,也只有经过强尼大爷特别处理的血色糯米才有用吧?如果是符的话,估计要更高等级的,但封僵尸的符是一种特别的符,不要说更高的等级,再高一个等级也是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儿了。
叹了一口气,帕泰尔这样也算是勉强的封住了七窍,其余的我是无能为力了,没有符的封印,起尸的时候显然会危险很多,但我也只能扛着了。
这样想着,我终于郑重的拿起了放在地上的红绳,这一捆红绳和我平常用的红绳不同,是师祖曾经用过的红绳,我们老李一脉经历了三代,三代都在继续的供奉这红绳,把它放在三清像之前,埋在香灰里,外加时不时的会用道家特有的方式处理一下,所以它是效力非常强悍的红绳,轻易是不会动用的,以免磨损它的神性,一般都是用普通红绳。
之前,我打算用这捆红绳,绑最复杂的锁魂结,锁住帕泰尔的灵魂,然后用墨线封住已经开棺的棺材,用这样的办法来阻止帕泰尔帕泰尔起尸时的力量,拖住那一瞬间,但知道帕泰尔是活尸之后,我就知道这个办法不可行了,我必须赌上自己去阻止帕泰尔。
拿起红绳,我开始在帕泰尔身上打结,脑中却想起了遥远的往事,饿鬼墓中曾经发生的事情,在我们出去以后,师父和慧大爷所遇见的事情……师父曾经说过,打了特殊的绳结,连接起了他和那个起尸的僵尸,然后一路用自己的灵魂压制着僵尸,一路把僵尸带出了饿鬼墓,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往事。
我如今要打的就是这个绳结,它原本也是锁魂结,但不同的是,就好比留了一个‘活扣’,也就像是一个出入口,随时可以连接到我的灵魂力,在关键的时候,锁魂结已经起不到作用的时候,就要用我自己本身的灵魂力,还有自身的阳气什么的去压制帕泰尔……这个绳结绑起来要复杂了很多,我也是第一次绑这样的绳结,所以全神贯注的分外投入。
同时,更加佩服起那时的师父来,竟然靠着这样的一个绳结,压制了那具跳尸三天两夜,生生的把它带出了饿鬼墓……而我只是需要压制帕泰尔一瞬间。
我快速的打着绳结,在此时我不可避免要和帕泰尔面对面,保持非常近的距离……每锁住它一个魂窍,绕回来的红绳就要绑在我自己身上相对的位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帕泰尔通过红绳把灵魂相连了起来,等一下的瞬间,如果我压制不住它,我的结局就和魂飞魄散差不多。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师祖说过道家人要守住大义,师父人做人要有一点儿底线,也就注定了我必须背负起这个责任。
太过全神贯注已经让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我和一具恐怖的僵尸面面相对,忘记了这棺材难闻的气味儿,也忘记了我可能要面对的危险……
打绳结是师父最拿手的功夫,我相对笨拙,但在半个多小时以后,竟然也完成了,这简直是我超常发挥,浑然不觉,当最后绑在胸口的绳结打完时,我的汗水在这种冰冷中也已经打湿了全身,这其实是一件相当耗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