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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节

  生气流动的方向我根本就不用去特意的感应了,因为太过明显,竟然全部都朝着死气,阴气弥漫的地方而去——木材调运处啊……
  在我沉思的这么一会儿,一个冤魂经过了我的身旁,眼神空洞,神情却凶狠,它看了我一眼,冲着我咧了咧嘴,然后无意识的朝着另外一个地方飘荡而去……我自然不可能怕它,当是和鬼物那么近距离的面对面,总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沉默中,我将黑色的斗篷披在了身上,然后低头在这个巷子中前行,此时,小镇谜一般的巷道再也不是我的阻碍,跟着气息的方向就能达到那个木材调运处。
  至于刚才和鬼物的‘惊鸿一瞥’,让我已经断定一个事实,它们真的是没有思考能力的游魂,它们最重要的魂到哪里去了?应该不是三魂残缺,否则它们无法维持形貌,会变成鬼头一般的存在,可它们残缺的是哪一魂?魂又在哪儿?
  更让我奇怪的是,刚才那个鬼物的穿着是典型的大西北的穿着,白色的对襟褂子,灰布裤子,一条腰带绑着,头上还有羊肚子头巾包着……可是,那年代应该算久远了吗?
  这样想着,一个鬼物又和我擦肩而过,这个鬼物却穿着藏青色的一身儿中山装,自然不是笔挺的那种,就是粗布做的,可那却是五六十年代,也可以算作七十年代的人很常见的穿着……
  我抿着嘴,沉默着,越来越多的谜题环绕,我竟然一点儿头绪也理不出来,也就在这时,我遇见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一样是披着黑色的斗篷,无声的从我身后和我擦肩而过,步履匆匆的转过我所在这条巷子的转角,然后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天眼的状态,可以看见人特有的生气,我差点儿以为这也应该是一个鬼物,我很奇怪这个斗篷下的人怎么做到的脚步无声,也很奇怪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如此冷漠,擦肩而过连交谈也没有?
  斗篷上都缝制有一个巨大的帽子遮盖着脸部,我也看不清楚这斗篷底下是一个什么人,不过不交谈也好,免去了我不少的麻烦。
  就这样,一路我故意放缓着脚步朝着木材调运处赶去,我不敢追上大部队,甚至不敢让人落后于自己,如果最后到,我还可以躲在暗处观察,但一旦有人在我身后,发现了我,那后果则非常的严重……
  可以这样说,我可以面对百十个厉鬼,可我怎么去面对百十个人?难道都杀了不成?
  就这样磨磨蹭蹭,感应着镇子里流动的生气几乎都涌到了木材调运处,我这才加快了脚步朝着那边赶去,到这时,锁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一路上我遇见了不下上百个怨魂,心里总有些悲哀,他们的背后代表着一条生命,既然是如此游荡在人间,几乎不可能是正常的死亡。
  身体越来越冰冷,此刻我自嘲我自身的温度已经几乎和一具尸体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而木材调运处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猜测没错,就是这里,以前属于工厂的大铁门还矗立在这里,斑驳的锈迹,门上模糊不清的几个大字说明了它年代的久远……看来这个木材调运处已经倒闭了很有一些日子了。
  大门没有关上,而是敞开了一个缝隙,可以容两人通过的样子,大门的背后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光亮,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就跨了进去,此时在天眼之下,我感觉到所有的生气就聚集在了一个地方,而那里仿佛还有些别的什么,可让人惊疑不定的是,我的天眼竟然都看不清楚!
  整个木材调运处充满了一种腐朽的气息,整个场地杂草丛生,曾经的设备也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些腐朽的木头横七竖八的堆在地上,有些已经长出了灰白色的蘑菇,不过也为我提供了一些方便,随时可以藏身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朽木之后。
  到这个时候,我放缓放轻了脚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总还是能听见自己的鞋子踩在杂草之上‘沙沙’的声音。
  但没人注意我,他们都聚集在某一处小山坡上,此时我已经看见了那边透亮的火光,那些人围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是靠近?还是就在这里观察?我有些为难……手也有些微微发抖,如果就在这里,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些什么,但如果靠近的话,那个光秃秃的小山坡,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可以遮掩我的存在。
  难道又这样回去?我显然不甘心!看着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我一咬牙,还是决定冒险。
  这样决定了之后,我不容自己多想……脚步加快,大步流星的朝着山坡那边奔去……我怕自己一犹豫,就错失了去探查的勇气!可锁阳结还是不敢解开,有斗篷的遮掩,人不认识我,可是那些怨魂就不一定了……毕竟刚才它们没有攻击这个镇上的人们,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方式可以认得吧?
  我心里颇多的想法,这个属于木材调运处的山坡却已经近在眼前……只有唯一的一条小路可以上去,而那些人全部都聚集在山顶的一处缓坡……还是没有人特别注意到山脚下的我,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怪异的跳跃了起来,就像原始人最初的舞蹈一般,却没有那震撼人心的鼓点,很诡异的在无声跃动着,只有沙沙的脚步声。
  我此刻已经紧张的喉咙发干,手微微颤抖了……但已经到了这里,我怎么还有退路,我很是干脆的眼一闭,朝着那山顶上的缓坡走去!
第二十三章 祭祀
  一路上,我不敢盯着那个缓坡,只敢盯着自己的脚下,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我终于到达了山顶的缓坡,而刺眼的火光和刺鼻的味道,一时之间让我有些迷茫,眼睛酸涩的要流泪的感觉,让我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
  可是没有人询问我任何话,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入了正在跳动着怪异舞步的人群,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竟然呆呆傻傻的站在人群当中,显得分外的显眼。
  而这种诡异的舞步是不停的移动着的,在我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推入人群的时候,已经被后面移动着的人推搡着不断的前行了,我根本不知道这种舞步要怎么去跳,一时间全身就布满了热汗,这样被推搡着的我只怕显得更加的显眼吧?
  人群还是很安静,但是一声冷哼的声音却从上方传来,我一边移动着自己的脚步,一边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人们围绕着的巨大火堆背后,有一个用木材搭建的台子,台子上也站着几个身披黑袍的人,冷哼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这些人……怎么?此刻我已经解除了天眼,可是还是察觉到他们流露出来的气息很是怪异,总之已经不像是人类的气息,而台子上还有别的东西,我还来不及仔细看,就又被人群推搡着前行。
  在这时,我的身边响起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祭祀时必须专心,上一次有人不专心,就被提前丢入了黄河……那一幕你不知道有多可怕……专心啊。上面的人已经发怒了。”
  我根本不知道我身旁的这个人是谁,因为同样披着黑色的斗篷,谁也看不清楚谁是谁,他恐怕以为我是镇子上的原住民,出于好心来提醒我,但却让我发觉这个镇子上的人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冷漠啊?
  这个时候,注定了我不能糊弄下去了,好在从小为了强身健体就修习了多套武学,身体也算灵活,我开始注意旁人的动作,跟着模仿这种怪异的动作和脚步,虽然显得还是有些笨拙,但是却不那么显眼了。
  上方又响起了一声冷哼,让我全身一紧,可是过了两分钟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让我知道这一次我算是糊弄过去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这古怪的舞步也不过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像是在一边划船一边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掏出什么东西,丢弃在地上(或者水中?),然后又虔诚的祭拜那样,所以我很快也就熟悉了。
  只是随着这种熟悉,怪异的感觉也开始浮现在我的心中,从自己身上掏什么东西?仔细揣摩着手的动作,我才发现是五行内脏的位置,接着是四肢血肉,最后是送上自己的脑袋,这是他妈的什么啊?我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诡异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这根本就是一个邪异的祭祀,有什么祭祀是献上自己的血肉内脏的?
  我联想起他们对骷髅的崇拜……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舞步还在继续,我熟悉了这一套动作之后开始观察起那个火堆背后的高台,可惜,火堆只被人们围绕在中央,光亮被遮挡,而高台之上,只在前方的中央点着一个巨大的火盆,火盆之上是一个陶瓷的大碗,大碗上面散发着袅袅的青黑色烟雾,那怪异刺鼻的味道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而那个火盆因为被悬吊的高,却因为角度的问题,我只能看清楚高台之前那几个站着的黑袍人,后方的阴影让我认定有东西,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样的祭祀还要进行多久啊?就算靠着火堆,不停做着怪异的运动,我的身体也依然越来越冰冷,阳气被锁住,可不是简单的血液流动起来,靠近温暖的地方就能恢复身体温度的,我的心已经开始有些着急,如果有必要我必须解开锁阳结了……因为且不说有生命危险,随着身体冰冷,肢体就会僵硬,我还怎么糊弄?
  可是,锁阳结才绑过一次,马上再绑第二次伤害就大了……我心乱如麻,忽然有些后悔这样的冒险,弄得自己忽然就没有退路。
  也正在这个时候,高台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中年汉子的声音:“点火!”接着,我身边的人们开始齐齐的吼了一声,接着从他们的口中开始哼起一首怪异的调子,喉咙中模糊不清的吼着什么语言,我也听不清楚……可这调子真是听得人毛骨悚然,就像西游记里邪恶的妖精要出场的音乐,又像鬼片儿里,诡异的场景配乐,鬼随时会出现的调子。
  这个镇子的人是中邪了吗?竟然哼唱这种调子?
  我无语的跟着张嘴,但低声的哼哼唧唧根本就是敷衍,反正也没人注意我,倒是我发现一声点火之后,高台上陆续亮起了好几个铜盆,终于把整个高台照得通明。
  接着,我终于看清楚了高台上的存在,可那个发现却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在高台的正中摆放着一艘木船,整艘木船被涂抹成了血红的颜色,扎着代表喜庆的红色大布花,在船中坐着4个看起来不过5岁左右的清秀小孩,两男两女。
  男孩儿穿着黑色绸缎儿衣服,带着清朝时的小盖帽儿,帽子上插着两只代表新郎官儿的红色羽毛,身上扎着红色大花,而女孩儿则穿着红色的嫁衣,梳着新娘头……四个小孩儿惊恐的坐在那艘血红的船上,脸上都抹着白粉,擦着大红的胭脂,在这已经是文明的年代,怎么看怎么怪异!
  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放着几个巨大的盘子,一个盘子上堆砌着大颗的血淋淋的心脏,一个盘子上堆砌着大颗的血淋淋的各种内脏,至于另外一个盘子上则放着成堆的血肉,光是看着这些盘子,我都想吐了,那是什么玩意儿?
  人群还在转动,正好就轮到我转到靠近高台的一方,我忍着恶心,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只是木头雕刻出来的模型,只是上面淋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鲜血……可是孩子怎么能承受这个?
  我的心忽然就愤怒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把孩子放上高台做什么?可是我感觉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人们还在我的周围哼着那怪异的调子,可是我觉得我应该要做些什么了,可是我该做些什么?我又要怎么做?
  却在这时,高台之上站在中间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却忽然扬起了双手,然后高喊了一句:“停下!”
  刚才还在舞动念唱的人们就像忽然被摁住了按钮一样,全部停了下来,一丝动静也没有了,接着又动作整齐划一的朝着高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