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问我:“我们去哪?”我说:“到今天我们吃饭的那个餐馆去,我想找店主聊聊,或许他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店主看到我们仍然很热情的:“三位,吃过饭了吧?”我点点头说:“吃了,出来走走,散散步。”店主说:“余家娃子烧菜是很不错的,不比我们这些饭店的差。”看来他们知道我们留在余家做客的事情。我问道:“你和余家很熟吧?”他对我们说:“镇上谁不知道余家啊?三位,快进来坐坐吧,不吃饭喝杯茶总可以吧?”我们进了他的店里坐下,他倒了几杯茶,也坐到我们身边:“余家原先在我们镇上那可是大户人家,算起来应该是正平的祖爷爷吧,是镇上的大财主,当时镇上有近一半的产业都是余家的,解放后他家的家业全被充公了,她祖爷爷也因为大地主的成分而被当作典型给枪毙了。”我点了点头,问道:“他家这个媳妇你们都认识吧?”“邵静啊?很不错的一个女娃,能识文断字,又有礼貌,这样一个孩子,哎,可惜啊。”他摇了摇头。
我又问道:“她究竟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店主说道:“这我们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吧,不过她这次回来差不多七八个月的时候总共也没在镇上露过几次面,前个星期看到她已经是这样了。”我想了想:“前个星期到现在你见过她几次?”他思考了一下,又转身问着身后的一个男人:“老七,这个月我们拢共见了几回邵静啊?”身后那人回答道:“连今天好像三回吧。”我接着问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婆婆还让她到处乱跑?”店主说:“她婆婆也很少出门,偶尔出来就是买点生活用品,我们说让她好好看着邵静,别让她走丢了,可老太婆却说:‘不会的,她认得家门。’”
回去的路上,我问影子:“你怎么看?”他摇摇头说:“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很奇怪的,这是一种感觉,很压抑也很恐惧,和我们平时感觉到的杀机与杀气相似,但却摸不着头脑。”
卷二 欲望之巅 第三章 触目惊心
回到余正平家,他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我们回来了,他说:“快坐下喝杯水。”然后给我们倒了水,也坐了下来,掏出烟来发,接过他的烟,我笑着问:“一般你晚上应该都休息得很早吧?”他说:“是的,我也没什么喜好,晚上看看电视,大概十点左右上床。”我无意地说道:“你的睡眠应该不错吧?一觉睡到天亮的那种。”他看了看我说:“你怎么知道?”然后他笑了笑:“其实说来也奇怪,在深圳我就经常失眠,可只要在家,我就能够睡得很香,可能我让床吧。”
我说:“嗯,很多人都这样,在自己的家里会觉得很放松,所以能够很好的进入梦乡,而在陌生的地方,会有一种戒备,就会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很容易失眠。”
他看了看墙壁上的钟,十一点多了,他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休息吧,今天的事让你们受累了,真不好意思。”我笑着说:“是的,已经很晚了,睡吧。”大家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各自回屋了。
回到房间,我并没有急着睡觉,把前段时间买的一本悬疑小说拿了出来,是一个叫墨绿青苔写的《灵魂裂变》。当时翻了一下,觉得挺有意思的,但由于隐形人的案子,我没有时间再看,现在出来特殊的旅行,我便把它带在了身边。书里的主角是个心理医生,他自己本身就患有臆症,而在他的身上时间轴也发生了改变,日子过得颠三倒四,梦境和现实难以分清,但他竟然能够从容应对这样杂乱的生活,并协助警方破获了一起恐怖杀人案,而杀人案的凶手竟然是个有着多重人格的柔弱女孩。当初我便是被这简介所吸引,看了几页后我竟然放不下了,就买了回来。
看了一会,感觉有些困了,放下了书,顺手关了床头的灯。这时我才发现,三楼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我记得余正平说过邵静和他一直都住在三楼,老妇人住在二楼,自从邵静疯了以后,余正平便搬到了一楼来住了。三楼开着灯的房间是邵静的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床前立着一个人影,我吃了一惊,但耳边却传来一阵“嘘”声:“我是影子,我们上楼吧。”我才想起吃饭时交待过他的事情。
我一下子清醒了,抬起头看向窗外,竟然那灯还是开着的,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了。我穿上衣服,下了床,和影子两个悄悄摸了上楼。
我们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二楼的几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听不到半点声响,我们不知道老妇人的房间在哪,影子看了看我,我指了指楼上,示意他我们先到楼上看看,一会下来再说。他点了点头,继续向三楼走去,由于三楼有灯光,我们便格外小心。到了那个亮着灯的房间,我们悄悄地从窗外向里面张望,由于我站的位置视线并不好,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一种情况,但我却发现影子的表情,他的嘴张得老大,呆在那里,看来他是被什么吓着了。我挪动了下位置,终于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我居然看到邵静就躺在老妇人的怀里,老妇人用她那皱巴巴的手轻轻地梳理着邵静的头发,邵静仿佛睡着了一样,眼睛紧紧地闭着,但脸上去出现潮红,那是一种情爱的羞涩。我看到老妇人轻轻抚摸着邵静的脸,她竟然将那干瘪的嘴凑了过去,在邵静的脸上亲着,继而她的嘴压住了邵静的唇,我的心里一阵干呕,但我忍住了,我不敢发出声音。老妇人吻得很投入,而她怀里的邵静也慢慢有了动静,双手抬起,抱住了妇人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妇人将邵静平放到了床上,慢慢地很小心的解开了邵静身上的束缚,邵静已经清洁溜溜了,而妇人的双手则在她的身上游走,抚摸着那每一寸体肤,妇人竟然把自己身上的衣衫也都褪去,那一身松弛的肉如同苍老的树皮的褶皱般摇晃着。妇人压了下去,慢慢地,邵静哼了两声。
这时我们听到从楼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们迅速地躲藏起来,依稀看到上来的人竟然是余正平。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站在我们刚才的位置,趴着窗户向里面望着,脸上阴晴不安,有愤怒,有绝望,更多则是恐惧,我发现他的一只手就放在大腿上,他正用力地掐着自己,并强忍着疼痛,他的牙关紧咬,嘴角渗出了鲜血。
他看了一会,便悄悄地下了楼,离开了。
我和影子对望了一眼,等了一会,也小心地下了楼回房间。我们并没有说话,各自回去休息了,因为夜太静,无论我们再小声都容易惊动到别人,我们准备明天找个机会出去再说。
可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根本就没机会再谈昨晚的事,当我们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余正平的声音:“快来人啊,杀人了,我的老婆让他们给杀死了。”我心里一惊,赶紧下了床,邵静死了,现在余正平口中的他们应该是指我们三人了。
我冲出房门,那妇人正站在院子中,用一种近乎怨毒的眼神瞪着我,影子老万也冲了出来,我们想往外走,妇人拦住了,虽然她一直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心里充满了恨,难道她也认为邵静是我们杀的?我突然觉得余正平不简单,从她邀请我们到他家里住下她应该就有这样的阴谋了,我不由又回忆起在餐馆门前他眼中的那股杀机,他应该早就想杀掉邵静的,而我们的到来为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会落入这样的陷阱,一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到的。
我和影子使了个眼色,又对着老万指了下老妇人,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我突然向三楼跑去,影子紧紧跟着,而老万则拦在了老妇人的面前,不让她追赶我们。
一口气跑到三楼,我看到了邵静的尸体。邵静死状很惨,是被刀砍在脖子上而死的,只有薄薄地一层皮连着头和脖子,血还在流着,凶手很变态,竟然把她的肚子划开了,内脏取了出来洒落一地,更为惨烈的是那柄刀还插在邵静下面那个最为隐密的位置。
我认识那把刀,那把刀原来就放在我房间的床上,是我把它放到了厨房里,当时我根本也没留意到这个事情,现在想想刀上应该留下了我的指纹,这是一个幼稚的圈套,但我却稀里糊涂地中招了。
我苦笑着对影子说:“快跑吧,看来用不着等一个星期以后的通缉令了,从现在起我们就得过上逃亡的生活了。”下了楼,我们迅速进房间拿起了包袱,向大门跑去,老妇人让老万摔到了地上。余正平守在门口,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影子用力推开了余正平,我们冲了出来,人群中有人叫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警察马上就来了。”大家蠢蠢欲动,老万掏出枪向天空开了一枪,人群安静下来了,我们跳上了车子,可老万却没能够发动:“妈的,油被抽光了。”我们赶紧下了车,这时听到了警笛的声音,警察来了,我看看影子和老万,他们并不着急,相反安静地立在车旁。
警车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三个警察,影子和老万动了,冲了过去,很麻利地放倒了他们,只是把他们打晕了,并没有伤着他们。影子对我说:“快上车。”我跳上了车,老万发动起来,一溜烟向前方奔去。
身后扬起高高的尘土,一堆人楞在那里。
老万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哈哈,真刺激。”
而我则还没从整个事件中清醒过来,我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有趣了,我问影子:“你怎么看?”他回答道:“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知道我们必须得弃车了,不然目标太大。”我点点头说:“嗯,不过我想我们还得倒回去,游戏还没玩完,就这样走我有些不心甘。”老万说:“那是,就是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影子笑着点了点头。
我和影子在离镇子四五公里的地方下了车,老万接着往前开,我们说好开到前面二十多公里处他再扔掉车子回来。我们在镇子边上的一处树林里等他。我们听到了一串警笛声,看来又来了好几部警车,持械、袭警每一项是都重罪,这次我们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既然事情找上了我们,我们是没道理逃避的。
一直等了快两个小时,老万才回来,他居然带了一小袋馒头回来,还有几瓶矿泉水。
卷二 欲望之巅 第四章 他太爷爷的
我们一直躲在小树林里,忍受着蚊蝇的折磨。偶尔有人从外面的公路上经过都让我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影子和老万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影子叫我休息一下,我依言靠着树干打起了盹。
我并没有睡着,我的脑海中总是浮现着那个老妇人恶心的一幕,我在想,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正平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老婆?是因为他发现了老婆和母亲间的不伦之恋?还有就是余正平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不符合常理,按理说余正平和邵静结婚已经几年了,偏偏到现在才出事?她母亲的身体也是一个疑点,在我们看来并不象余正平所说的那样差,相反,无比的硬朗。
这件事情很不寻常,我曾经在想妇人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住了,但我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妖戾之气。我细细地想从到这个镇子以后发生的一切,我总觉得好像遗漏了点什么。我坐直了身子,眼睛望着镇子方向,我的动静吓了影子他们一跳,他们问道:“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老万说:“反正也无聊,就来听听。”我先将夜晚我们影子所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老万听了后那表情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他说:“我在想还有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情了。”我说:“有的,就是邵静的尸体。”我又把尸体现场的情形做了一遍描绘,纵是老万特种兵出身,也真刀真枪的杀过人,听了我的描述,他还是皱了下眉头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必要把内脏都挖出来吗?还他妈撒了一地,禽兽啊?”
然后我说道:“整个案子有很多疑点,其中最为可疑的就是余家三人之间的关系。余正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按理说他母亲应该是一个很守妇道的女人,一个连改嫁都不屑的女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其次从昨晚我和影子看到的情形判断,余正平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为什么他能够忍那么久而不发作,难道单单是等待我们给他创造的这个机会吗?试想,如果他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一个疯子应该说并不难,设计得好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一定用这样的方式。”说到这里,我摸出烟想点上,影子拦住了:“忍忍吧。”我笑了笑:“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邵静口口声声地说有鬼,鬼杀人了,又说明了什么?我想一定是她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见的事情。”影子说:“你的意思是她看见有人杀人?”我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这应该就是她发疯的主要原因,至于杀人的是人还是鬼,现在还不得而知。”
老万瞪眼看着我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我反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家属院地下室里看到的死去的钥匙吗?”老万说:“我一直以为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说实话,我从来就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我笑笑:“有时候很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信则有,不信则无,也不用太认真的。”影子说:“我相信。”
我疑惑地问道:“这些警察怎么那么久还不离开?我原以为他们会顺着大路去追赶我们的。”影子笑了:“他们首先得现场勘察,然后慢慢地给大家问下笔录什么的,总要花些时间。”老万说:“你就别说一半留一半的了。”然后看着我说:“他们暂时不追我们是因为我们手中都有枪,等时间过了他们再象征性地追一下,然后再设卡什么的意思意思,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果我猜得没错最多再有半小时他们就撤了。”
果然,二十多分钟后警笛声音再次响起,几辆警车呼啸着朝我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影子又递过来一个馒头,说道:“我们必须等到天黑,现在出去目标太大。”
天终于黑了下来,远远看见小镇里的灯火,我心里不禁感叹:“每一盏灯火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有的是喜剧,有的是悲剧。”影子笑了笑:“你自己呢?”我看了看他和老万:“你们俩呢?”然后大家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半夜一点多钟,我们又悄悄摸进了余正平的家。
我发现老万开锁的功夫并不比钥匙逊色,动作很熟练,麻利。我们轻轻进了屋子,老万又悄无声息地关好了房门。
我们听到后院传来争执声,是余正平和他母亲的声音。
“我知道是你杀了小静,你能不能别再杀人了?”是余正平的声音。
我们悄悄地潜了过去,他们是在余正平一楼的屋里。我觉得有些奇怪,我一直以为人是余正平杀的,但现在却听到余正平这样质问他的母亲。
妇人说话了,那声音听起来很诡异,象是男人的声音,粗粗的:“是我杀的,她一天到晚跑到外面去胡说八道,难道不应该死么?”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妇人开口说话,我心中一惊,忙以右手食指和中指擦着右眼的上下眼睑,口中轻轻地念道:“阿密苏鲁,达克,婆罗西梭。见!”再望向那妇人竟然变了,成了一个消瘦的老头,秃着顶,有着齐胸的胡须,竟重合于女人身上。
这时老头突然对着窗外说道:“什么人,来找死么?”我大声笑道:“我们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来送你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把藏于身后的银剑举在胸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但是遇见我只能算你倒霉了。”我示意影子和老万往后退,我左手打出一个莲花印记,右手的银剑便刺了出去。老头惊慌地躲开了,余正平大声说道:“别伤我太爷爷。”想要冲过来,被影子牢牢地扣住了。
老头躲开了我的攻击,然后带着恐惧地问道:“你是密宗的?”我笑道:“算你老鬼识货。”他阴阳怪气地说:“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就灭了我。”我摇了摇头:“何必呢?你真想永世不得翻身吗?”他狠狠地说:“那当初要我命的时候我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有着一笔巨大的产业么?我没有偷也没有抢,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我何罪之有?”我说:“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死了很久了,早一些些轮回转世不好吗?非得阴魂不散的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