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李大民出画的时候,马丹龙曾经为了给李大民安魂,用黄色符箓贴在他脑门上,同时还喊了一声“五雷凝魂”!
这事情还真是巧。难道给殡仪馆看风水的大师就是马丹龙?或者说,这种法术手段是有传承的,同一宗门的都会使用?
我有点害怕了,低低的温度让我周身发冷,似乎有点发烧的迹象。我害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在我的经历中,有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当时没注意,可是日后某一天,它会突然以某种难以预料的形式出现。比如这次的“五雷凝魂”,还有先前经历中彭刚讲述那处奇怪恐怖的地下室,大铁门上贴着“福”字,而就在几天后,我便在花园小区的大厦顶楼出租的房间门上,看到了同样的贴字……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条暗黑的锁链,始终挂在我身上,牵扯着我往前走。我看到的景象,都藏着伏笔,打着埋伏,在日后显现出来。我左右腾挪,像是戴着厚重的枷锁,挣不开出不去,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正想着,走到了停尸间大门口。彭刚喝住我,狐疑地说:“老刘,你怎么了?神魂颠倒的。想什么呢?”
我勉强一笑,看着他,忽然心里蹦出个非常诡异的想法,控都控制不住。眼前的彭刚会不会是也我命运里早已安排好的一个扣儿?他像一个箭头,指向漆黑的命运深处,那里有一双恐怖的眼睛正在看着我,等着我……
我浑身颤抖,寒意从心底缓缓生出。
彭刚被我看毛了,骂了一声:“奇奇怪怪的,不理你了。”
我擦擦冷汗,妈的,这地方阴气太盛,我是不是鬼上身了?怎么脑子里鬼念头一个接一个,明显有了精神分裂的征兆。
我摇摇头,跟着他们走进停尸间。
王馆长开路,自然用不着繁琐的登记环节,他对我们说:“几位,你们接下来看到的,是我们殡仪馆的秘密。请你们不要出去乱说,一旦死者家属知道了,影响很恶劣。”
陈警官看看我们几个,点点头道:“老王,你放心吧。我们是调查一件案子,跟你殡仪馆不发生关系,你出什么事我都管不着,咱哥俩这点默契没有嘛。呵呵。”
王馆长长舒一口气,我们一行人走进停尸间。我不得不感叹,这里可真鸡巴冷啊,说句不好听的,和储藏牛羊肉的冰库都能比一比。天棚上日光灯蒙着灰白色的尘埃,发出“嗡嗡嗡嗡”犹如蜜蜂振翅般的声音,听起来枯燥倒牙,让人昏昏欲睡。地上铺着坚硬、冰冷的人造石,走上去嘎吱嘎吱响。
大白天的,这里又是瓦数很大的日光灯,可让人感觉极度的阴森。入眼处一片白花花冷冰冰装死人的大冰柜,透着死气沉沉。
第75章 尸体的哭声
老田头领着我们来到最后一排冰柜的后面,指着黑暗的角落说,当时他就是在这发现他们的。
陈警官点上手电筒,走过去煞有介事地看,照照地板,又照照天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我看来,他纯是在那装逼,就他那点道行,连我都赶不上。
看罢多时,他走出来对王馆长说:“老王啊,说实话,如果真有这码子事你应该提早报案。这叫侮辱尸体罪,懂不?别看没有人命在里面,也是犯法。”
王馆长汗都下来了:“别价,我的哥哥,我是信任你才把你找来的。这事要捅出去,殡仪馆就得关门。往上说,直属的民政部门就能地震;往下说,全馆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就得回家喝西北风,也影响社会稳定啊。对不对?民不举官不究,我就不说太明白了。”
陈警官嘿嘿笑:“看给你吓的。官儿当的越大,胆子就越小。行了,不说了,老师傅,你不是让我们看尸体嘛。”
老田头才不管长官们怎么打哑谜呢,他背着手把我们引到停尸间西侧,这里放着一张黑色的停尸床,上面直挺挺摆着一具尸体,蒙着白被单,怎么看怎么瘆人。
老田头走上前,一把拽掉被单,露出下面的死人。
这是个极瘦极瘦的老头,虽然外面裹着厚厚实实的黑色中山装,但是搭眼一看,就感觉比正常人起码能瘦三圈。看那双手就知道了,惨白到毫无血色,瘦骨嶙峋,说句不好听的,跟鸡爪子差不多。
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老头那张脸。
他的头颅像是撒了气的皮球,整个瘪了下去。长在头上的那张脸,五官也跟着凹了进去,扭曲变形,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哥特风格。打个不贴切的比方,就像是有人大力抽射,把球灌到老头的脸上,整个给打瘪了。
我本来就有点低烧,身体冷而五脏热,一看这具怪尸体,浑身不得劲,胃里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我强忍着不适,紧紧把住彭刚的胳膊。
彭刚他妈反应更是强烈,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就是一声尖叫,声音跟鬼也差不多了,叫得我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女人眼皮一翻,整个人软塌塌摔在地上。
陈警官虽也惊骇不已,但不愧是多年老刑名,这场面虽然诡异但还吓不倒他。他反应很快,一把抱住彭刚他妈。彭刚急的上蹿下跳,就要背着他妈出去。
陈警官拍拍王馆长:“你和小彭把他母亲送到外面休息,一定要照顾好。”他转过脸看我:“小刘啊,你能行不?要不你也出去休息休息?”
我是真想出去,可不行啊,我一走了之,我们这边就没有人做目击见证了。再者,我对这个事也好奇到了极点,特别想知道彭大哥到底想干什么。
老田头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对这个人充满了无限的敬畏。别看他吊儿郎当,油嘴滑舌,手底下真他妈有两把刷子。他就这么裸着双手,直接捏着死人的脸说:“陈警官,都不用法医,我上手一摸就知道,这老头的头盖骨没有了。”
陈警官嗯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得肺癌的老先生?”
“是。车祸的小伙已经火化了。这老头明天火化,现在家属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能把我们殡仪馆拆了。我们馆长要美容师想办法把这瘪下去的脸撑起来,只要混过明天,烧了就谁也不知道了。”
陈警官走到尸床前,从兜里摸出一根油笔,用油笔尖拨弄老头的脑袋查看,敢情他也嫌晦气。
“好像没有伤口。”他边看边说。
老田头道:“是没有。出了这个事之后,我们几个馆里的人都检查过了,尸体脑袋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你们几个人?”陈警官看他。
“哦,我,美容师小陈,还有个烧尸的老姜。馆里我们几个人胆子是最大的。”老田头还挺自豪。
“脑后呢?”陈警官说。
“都检查过了,没有。”老田头当尸体是麻袋,大大咧咧抱着老头的尸体直接给翻个儿,背朝上脸朝下。
陈警官凑过去,用油笔拨弄死者的脑袋,很仔细地做着检查。我在后面看不清,也走到近前。陈警官看看我,没说什么。老田头倒是呲牙笑:“小伙,挺有胆色啊,一般人看见这样怪模怪样的尸体早就吓跑了。”
我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当日,罗凤的干尸可是活生生在我手里化解成粉,骨灰洒了一身。此时,虽然身上很冷,对尸体也腻歪害怕,但是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占了上峰。
我在旁边看着,死者头发乱糟糟。在陈警官扒拉下,确实看不到有什么伤口。
陈警官把笔放到一旁,掐着腰,不住喃喃自语:“真他妈怪了。还真没有伤口。不行啊,还得找专业的法医来鉴定。”
老田头吓了一跳:“我说陈警官,你可千万别。这件事我们馆长交待了,内部消化就得了。你扯这么大,又是警察又是法医的,到时候真有什么大影响,老汉我可担待不起。单位这些人要是因为这个都下了岗,他们能骂死我,你给我留条活路吧。”
陈警官看他,也知道兹事体大,牵扯甚广。真要往下追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可是口头上不饶人:“不叫也行啊,你总的给我个解释吧。”
老田头脑袋都大了,我一个臭烧尸的,上哪给你淘弄解释去。他逼急了,张口说道:“陈警官,会不会是这样,那个变态偷死者头骨的时候,并没有从脑袋里拿。”
“那从哪拿?”陈警官看他。
老田头说:“会不会是从尸体胸腔或者是后脊背掏个洞,然后把手伸进去,一直伸到死人的脑袋里,把头盖骨给偷走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