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不会是看这里没主人,便想把画偷走吧?
“你看什么呢?”我走过去问。
李扬伸手在画上摸了摸,用打火机照:“老刘,你看到了吗?”
“看什么?神神叨叨的。”
李扬用手点指画中一块区域道:“仔细看这里。”
我凑近了仔细去看,画上的青山里,远远山坡下,跑来一只大黄狗。这只狗画的活灵活现,和整幅画的基调十分协调,悠然大山,乡野之趣,上面白云飘飘,下面家犬欢跳,看着非常舒服。最为难得的是,因为透视关系,近大远小,这只狗仅仅露出一个身影,在画上也就米粒大小吧,可那种调皮欢快的韵味却跃然纸上,丹青之妙简直妙到毫巅。
“我操,你让我看狗啊?”我随口说。
李扬看我,表情很严肃:“老刘,我可以肯定,当时第一次看这幅画的时候,画上并没有这只狗。”
“你啥意思?”我猛然醒悟:“你,你,你的意思是,院子里那只狗跑到画上了?”
我们面面相觑,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打火机的火苗燃烧声音清晰可闻。
李扬想招呼铜锁,突然“咦”了一声:“我操,老铜怎么没了?”
我赶紧回头去看,幽幽火光的照射下,铜锁无影无踪,不知到哪里去了。
第42章 寿衣
“铜锁,铜锁。”“老铜,老铜。”……这间屋子气氛这么诡异,我和李扬下意识没有高声说话,只是低低喊了几嗓子,没有反应。
李扬看看我,我看看李扬,他忽然一醒悟:“不好,老刘,快走!”
他怎么神神叨叨的?我只好跟在他身后,往屋外跑,跌跌撞撞也不知碰了什么,“咚”一声巨响落在地上。我顾不得腿疼,一瘸一拐往外跑,眼看就要到门口,铜锁提着裤子从外面进来,看我们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疑惑道:“咋了?见鬼了?”
李扬怒喝:“你他妈跑哪了?”
“我来尿了,憋得慌,上院里尿尿,怎么了?”铜锁瞪眼问。
李扬无奈地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怕铜锁先走一步,把我们都锁屋里。李扬没好气地说:“你哪来那么多尿?”
“操,肾虚尿频,怎么的,不行吗?”铜锁不满意地说:“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
李扬拍拍他:“以后你再尿尿最好通知我们一声,一惊一乍太吓人。我和老刘还以为你怎么的呢。”
“看你们那小胆儿吧。”铜锁大大咧咧往屋里,用打火机照照:“我操,你们这是干啥啊?!”
我这才看到,刚才跑得太急,把八仙桌撞翻了。水壶,玻璃杯什么的,洒了一地,全都碎了,到处是破玻璃片,狼藉不堪。
李扬长叹一声,揉揉额头:“你们两个啊,我都愁死了,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铜锁道:“别那么多废话,发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发现赶紧走,这鬼地方太冷了,我一刻都呆不住。”
李扬拉着他来到那幅山水画前,把刚才发现的怪事跟他说了。铜锁看着画上的狗也有些发懵:“难道又是一个画中世界?”
李扬说:“是不是画中世界我不清楚,但这幅画一定被人动过。”
铜锁认识李扬的时间比我长,对李扬甚是了解,一看李扬这个神情,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铜锁磕磕巴巴说:“你不是想把画拿走吧?”
“正有此意。”李扬指着地上的狼藉道:“已经这样了,我们索性就敞开了干!这幅画我想拿回去研究,正好和李大民修行的那幅诡画放一起比较,肯定能发现什么。”
铜锁举着打火机照照,为难地说:“这幅画这么大,几乎占据了一面墙,我们怎么拿?”
李扬看了看说:“好办,摘下来,卷成轴。”
他走到翻倒的八仙桌前,招呼我:“老刘,过来搭把手。”这小子一旦做出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胆子奇大,能把天捅个窟窿,惹下不少乱子。可他次次说话都斩钉截铁,而且理由充分,叭叭叭全是道理,让人不由得就按照他说的做。与其和他争辩,还不如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铜锁照着亮,我和李扬把八仙桌抬到画前面。李扬让我们扶住,他把着桌子边缘,一纵身跳上去,摇摇晃晃来到画前,开始往下摘。
这幅画的四角用非常老旧的图钉摁上去,往下解也不太容易。图钉时间太长,周身生锈,和墙体几乎粘连到了一起。他扣了半天才弄掉一个。
这枚图钉一掉,画作一角立时耷拉下来。李扬小心翼翼走到那边,想解另一个。铜锁嗓音有些发颤:“你先别动,后面有东西。”
借着微弱的火光,能看到这幅画后面的墙上,有个黑糊糊的窟窿。这窟窿并不大,不过特别隐秘。铜锁好奇地凑过去,举着打火机伸进去照,还没看清是什么,里面忽然燃了起来,“嘶嘶”冒着黑烟。
我“哎呀”一声惊叫,铜锁因为阳气太弱,手一直在轻微发颤,刚才居然用打火机不小心把里面的物件给点燃了。
看燃烧的情形,和冒出的烟,似乎是一件衣服。
李扬看得大叫,顾不得烫手,直接伸手进去,硬是把火苗子给掐灭,使劲一掏,果然拽出一件衣服。
这衣服烧了个眼儿,周围一圈都焦了,不过还好,烧的面积并不大。待我们看仔细,都吓一跳,这衣服不是普通的衣服,居然是一件寿衣。
寿衣也叫敛服,自然是给死人穿的。
这是一件女式寿衣,周身红色,样式有点像满族风格,胸前对襟纽扣,上面用金丝绣着荷花,还有八仙什么的,看着诡异阴森,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这件衣服,我一下就想起纸人上吊那间屋子的门帘了,也是大红色,金丝绣图,看起来风格十分相似。
寿衣叠得板板正正,李扬递给铜锁:“你先拿着,我摘画。”
铜锁表情极为生动,脸上的肉直跳:“李扬啊李扬,你还真是幽默,你觉得我能拿吗?”
李扬看我,我赶紧摆手:“别看我啊。我也不拿。”
李扬只好把寿衣先放到一旁,继续解画,好不容易把那么一大张画取了下来。他把画铺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开始卷成轴。屋子里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那面墙此时空空,上面一个黑黑的窟窿,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幅画卷成轴,长长的也有一米多,特别沉,拿着非常不方便。李扬把画递给我:“这个能拿吧?我拿衣服。”
李扬取了寿衣,我和铜锁说:“这次没事了吧?赶紧走吧。”我们两个往外走,走了没几步,李扬却没跟上来,这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回头去看,他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捧着寿衣,站在黑暗里,不知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