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根香就要断了,秦丹终于支撑不住,松开双指,草人一下跳开,继续往桌子那头跳。跳一步落一枚钱,最后全身只剩下头部一枚铜钱。
秦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从兜里冒出一根细细的红线,绕成套,扔过去一下套在草人的脖子上,轻轻一拽,草人不跳了,就那么停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这整个过程于无声处惊雷响,我们虽然是旁观者,可也感觉到其中的惊心动魄凶险到了极点。
现在我们都猜出来了,草人这一系列举动,肯定是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它。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那股力量必然来自王冬梅。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就在这时,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一个女人嘻嘻的笑声。这声音来得太诡,谁也没有精神准备,我几乎被这忽然传出的笑声吓个半死。
我们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秦丹突然喝了一声:“东北角,打手电!”
李扬反应很快,摸出手电筒,把光亮摁到最大,一道光柱射了过去。只见东北角的墙上,悬着一面非常老式的梳妆镜。镜子呈椭圆形,红木边框,古香古色,挂在墙上。这种镜子,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样式奇古,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我们看到这面镜子时都吓傻了,尤其铜锁,差点跪在地上。因为镜子里居然出现一个女人。
这女人长得非常妖艳,不算漂亮,可是珠圆玉润,眉角上挑,天生的风骚眼。这么说吧,你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光看看她的脸,就能硬了。
这女人穿着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灰里灰色的衣服,留着一头茂密的长发,手里拿住梳子,正冲着镜子梳头。
她的动作特别和缓,一下一下梳着。看到这个动作我差点惊叫出来,因为我见过!就在数日前,河南农村的山林里,我看到洪辰师傅在月色下,就是这么梳头的,姿势一模一样!
那女人梳了几下头,放下梳子,对着镜子笑,透过镜面看向我们。她红红的小嘴里,突然莫名地生出一根长香,越来越长。她用手指夹住这根香,轻轻扭动,那根香发生了非常奇异的扭折,眼看就要断了。
令人惊奇的是,就在她扭长香的时候,草人嘴里的那根香也随之折起来,滋滋响着,眼瞅着要断。
我们都知道完了,这镜子里的女人必然是王冬梅。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种法术,但着实邪门诡异得厉害,居然能隔着那么远来操控,和我们对着干。
这支香一旦折断,恐怕洪辰师傅再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了。
秦丹转头看我们,一字一顿道:“你们想救洪辰师傅的愿心有多大?”
李扬道:“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秦丹点点头,松开红线,快走了几步过来,一把抄住铜锁的前心,毫不客气地拽着他来到桌子前。铜锁都吓尿了,全身乱扭:“小丹丹,松开,别跟你铜哥胡闹……你,你要干什么?”
铜锁真不是个男人,拼命挣扎可始终脱不开秦丹的手,让人家一个女孩摆弄的服服帖帖。
这时候,草人嘴里的长香“啪”一声断了。剩下半截香,突然激射出去,随之而落的是最后一枚铜钱,从草人身上掉了下去。
秦丹手疾眼快,在空中一把捏住那根断香,另一只手接住铜钱,对铜锁大喝:“张嘴!”
铜锁吓得眼泪出来了:“姑奶奶你要干什么?!”
“张嘴!”
铜锁无奈张开嘴,秦丹把断香插在他的嘴里,铜钱摁在他的额头,低低喝道:“借身躯一用!”
第47章 控尸
铜锁还没来得及挣扎,眼见得那根断香像是有生命的虫子一样,“刺溜”一下钻进他的嘴里,不见了踪影。我看得头皮发麻,浑身痒痒,很显然这根香让铜锁吃进肚子里了。
铜锁努力睁眼,都没有睁开,像是受到催眠,整个人晕晕乎乎,忽然一翻白眼,直挺挺向后倒去。秦丹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托在他的后脑,铜锁仅用脚后跟沾地,而全身被托悬于半空之中。整个视觉效果,就像大卫科波菲尔变魔术一样。
“他,他怎么了?”我目瞪口呆问。
秦丹面色凝重,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是冷冷道:“草人已毁,魂魄必须再找寄体。”
“那你就选了铜锁?”我说。
秦丹看我:“要不你来?”
我咽下口水,看看昏迷不醒的铜锁,心里感叹:铜锁,不是兄弟自私啊,反正你现在已经尸毒入体,也不差这么个阴魂。可你一个人坑吧。
秦丹道:“铜锁是你们三个人里阳火最弱的,也只有他身上的窍穴适合初成的魂魄盘踞。不选他选谁?”
李扬走过去说:“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秦丹点点头:“替我扶起他。”
我和李扬一人把住铜锁一条胳膊,把他扶着站起来。铜锁现在的情况确实很让人忧心,双手冰凉,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周身上下散发着股股阴寒之气,若不是鼻孔还有微微呼吸,真跟死人一样。
秦丹微微闭眼轻轻吟了几句咒语,猛然睁开眼,用右手的双指掐住铜锁的喉头,轻轻一捏。毫无知觉的铜锁,竟然张开了嘴,眼见得一根长长的断香,从他的喉咙伸了出来。秦丹捏住这根香,轻轻一拉,铜锁跟着转了身。
这根香就像是长在铜锁嘴上,秦丹拉着香往门外走,铜锁僵硬地跟随。
秦丹嘴唇颤抖:“千万别出事,只要出了门就好了。”
我和李扬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跟在他俩身后,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突然,黑暗中的镜子里又响起那女人咯咯的笑声,声音在屋子里有些发飘,听得全身发寒。我实在禁不住压抑和好奇,打着手电扭头去照,只见镜子里的场景又变了。
镜子里出现一间空间很小的密室,四面墙壁又脏又破,一扇小小的木制窗户上是破旧残缺的窗棂。天花板直直垂下很多根红色的绳索,那女人应该是王冬梅吧,居然全身各个关节都挂在这些绳索上,整个人悬于半空,就像是灰色的吊线木偶。
挂在她胳膊上那根绳索忽然动了,连带着王冬梅的胳膊也应声而起。我正看得入神,没成想身边铜锁的胳膊也抬了起来,照着我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
我压根就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这大嘴巴扇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嗡嗡冒金星。
再看时,铜锁两条胳膊轮圆,正在左右扇动。他的动作和镜子里王冬梅一模一样,王冬梅怎么舞动手臂和双腿,他就怎么动。张牙舞爪,动作僵硬,就像是机器人。铜锁把李扬和秦丹都打到一边,忽然一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镜子走过去。
秦丹急着说:“这是扶乩控尸法。快拦住铜锁,要不然洪辰师傅和他的魂魄都会被王冬梅打散。”
“我操。”李扬扫了一圈屋子,顺手抄起板凳,跑过去就要砸镜子。
“不能砸!”秦丹一把抓住铜锁的肩膀,硬是让他停在原地。
铜锁双眼翻白,黑色的瞳仁消失不见。嘴里不断冒出股股阴气,脸上居然开始凝霜。
秦丹急着说:“有没有这面镜子王冬梅都能操控铜锁,而我们没有镜子就完全掌握不了王冬梅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