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叶天所知,三星堆遗址是指中国西南地区的青铜时代遗址,位于四川广汉南兴镇,1980年起开始发掘,因有三座突兀在成都平原上的黄土堆而得名。三星堆文明上承古蜀宝墩文化,下启金沙文化、古巴国,前后历时约2000年,是中国长江流域早期文明的代表,也是迄今为止中国信史中已知的最早的文明。
三星堆出土过大量的青铜器、玉石器、象牙、贝、陶器和金器等,金器中的金杖和金面罩制作精美,青铜器除罍、尊、盘、戈外,还有大小人头像、立人像、爬龙柱形器和铜鸟、铜鹿等。其中,青铜人头像形象夸张,极富地方特色;立人像连座高2.62米,大眼直鼻,方颐大耳,戴冠,穿左衽长袍,佩脚镯,是难得的研究蜀人体质与服饰的资料。
“司空摘星说的,到底是哪一种青铜镜?”叶天禁不住陷入了沉思,并且再三咀嚼着苗女先后两次提出的警告。如果进入西南大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么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前进,带小彩去蛊苗部落呢?
叶天只清净了约半个小时,房间的内线电话便响起来。
电话那端的人是郭建,用讨好的语气说:“叶先生,庄主有请,是在主楼地下三层的大密室中。五分钟后,我上来接您。”
叶天只答应了一个字:“好。”
郭建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才把捉到日本兵那件功劳送给对方,也算是顺水推舟做人情。他曾仔细研究过蝴蝶山庄主楼的外观,很清楚三层地上结构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盖子”,许多不能公开的活动肯定都得在地下进行。像段承德那种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免不了要处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于是,地下部分才是蝴蝶山庄的绝对重地。
很快,郭建来按门铃,站在走廊里点头哈腰地笑着:“叶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灯光下,郭建站立的姿势有些僵硬,右边裤袋和左侧腰间都异样凸起。
等叶天出门,郭建又低声解释:“叶先生,庄主传令,叫兄弟们都加强戒备,所以我是带武器上来的,请您见谅。”
“嗯。”叶天点点头。
两个人沿走廊向右,绕了半圈,到达了内部电梯前。
在这里,竟然有四名枪手把守,每个人都戴着无线耳麦,前胸后背鼓鼓囊囊的,可能是穿着防弹背心。
“大家都小心点,没有庄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使用这部电梯。”郭建大声吩咐。
叶天一直没有做声,跨进电梯,任由郭建揿键关门,电梯缓缓下降。
“叶先生,再次谢谢您送给我那件大功劳。”郭建再次陪着笑脸道谢。
“那日本人呢?”叶天问。
“您问的是哪个?”郭建下意识地反问。
叶天立即接着问:“我们去见哪个?”
事实上,在大事件中共出现了两个身份奇特的日本人,一个是淘金帮带到大理来的“二战日本兵”,一个则是隐居无为寺的服部九兵操。很显然,郭建的话里露出了小小的破绽,按常理说,叶天问的日本人应当是“日本兵”,因为这句话之前,郭建说的是“大功劳”。但是,郭建反问“哪一个”,则证明,两个人的下落郭建全都清楚,甚至可以说,两个日本人都归郭建看管,只要叶天愿意,他就能带路。
“当然是——不不,叶先生,我们去见庄主。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郭建的警惕性很高,一旦发现自己失言,便马上闭嘴,用“不知道”搪塞。
“小郭,你很聪明。”叶天淡淡地一笑,“跟着段庄主,以后必定大有前途。”
一边说,叶天的手一边插进口袋,捻住了刀柄。往往意识到危险迫近时,他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液晶屏上的数字定格在“负三”,电梯缓缓停住,不锈钢门无声地左右滑开。
郭建向后退了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又是一个不合乎常规的动作,如果叶天先出电梯,郭建跟在后面,就隐然成了“持枪押送”的态势。
叶天不动声色地出了电梯,在两侧八名枪手的注视下前行。
地下三层内灯光雪亮,每隔五步,头顶就安置着一只监控镜头,“正在工作”的红色指示灯刺目地亮着。
郭建不再开口,两个人橐橐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空洞地回响着。渐渐的,叶天听到身后接连传来汗珠落地时的嘀嗒声,郭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他太紧张了。”叶天暗叹。
像郭建这样的年轻人心中是藏不住事的,一旦动了杀机或是有别的不良企图,就会先从外表上暴露出来。叶天从来都不担心敌人从背后突袭,因为海豹突击队的特训课程第一讲,就是“偷袭与反偷袭”。如果郭建敢动手,倒下的就一定不会是叶天。
又过了一道厚重的不锈钢自动门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的无影灯下,摆着一张白色的手术台。
郭建突然长舒了一口气,意味复杂地自语:“到了,终于到了。”
“叶兄弟,到这边来。”手术台旁的段承德扬起手臂招呼。
叶天不卑不亢地微笑着,走到手术台边,向段承德以及旁边抱着胳膊、表情冷傲的阮琴点头打招呼。
郭建没有跟进来,那道坚固无比的自动门又无声关闭。
不出叶天所料,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仅剩一只手臂的服部九兵操,正大睁着两眼,死死地瞪着屋顶。他身上的服装已经换成了病号服,头发、胡须全部剃掉,浑身也经过擦拭清洁,露在外面的脸、脖颈、手、脚都干干净净的。
“段兄,什么情况?”叶天问。
“他想见你,你不来,他什么都不想说。叶兄弟,我在无为寺那边有不少朋友,藏经阁里发生的事,他们也说了个七七八八。而且,服部九兵操的藏经阁死局,已经成了云南异术界的痼疾,每一位爱国人士都渴望用自己的智慧解开死局,灭了日本人的威风。服部九兵操布设死局的时候说过,只要中国人能破了这个局,他就说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获悉那秘密的人将拥有控制世界的力量。”说到此处,段承德顿了顿,讪讪地笑了,“不好意思叶兄弟,这种台词已经被欧美电影大片的蹩脚编剧用滥了,变得越来越不可信了。但是,从服部九兵操的身份看,他的确有可能知道一些重要的事。那些事,不但能左右二战时的亚洲形势,直到今天,仍然有效。”
叶天不置可否,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二十世纪的一战、二战中,几位战争狂人无不以“控制世界”为最高目标,并为此而在地球的各大洲掀起了大规模的腥风血雨之战。百年过去后,其结果却是战争狂人们沦为历史的渣滓,全世界仍然是强国林立、诸侯分霸的局面,没有哪一人、哪一国能够只手遮天。
段承德搓了搓手,尴尬地笑着:“叶兄弟,服部九兵操的确这样说过,并以日本服部忍者世家的‘剜心印’立下毒誓,如果自己说的有一个字是假话,立刻遭‘剜心’天谴而亡。”
叶天温和地笑笑:“段兄,我相信你的话。现在,我来了,他可以说了吗?”
服部忍者世家“剜心印”的立誓仪式有两百多年历史,与各派忍者“不能达成使命则自杀谢罪”的“剖腹仪式”齐名,如果服部九兵操敢以这种方式立下保证,可信度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阮琴先戴好口罩,然后拿起一支针管,将其中的四十毫升淡黄色液体注入服部九兵操头顶静脉。
几秒钟后,服部九兵操的僵直身体微微抽搐起来,鼻孔里连续喷出带着毒腥气的白雾。
“用‘吸血蚯蚓’来延长生命的方法是服部家族独创的,每一条蚯蚓先吸收了人体鲜血,经自身的过滤、转化、异变后,再重新注入人体,形成一个往复不休的微循环过程。几百条蚯蚓同时工作时,就会完全吸收人体内的生长养料,造成‘蚯蚓生长而人体负生长’的奇妙现象。不过很可惜,这种几近于疯狂的养生方式最终导致服部九兵操自身变成了奇怪的‘半蚯蚓人’,从血液到呼吸,浑身带毒,非常可怕。”阮琴后退几步,把针管装进密封袋,然后才丢进垃圾桶中,显然对与服部九兵操接触过的东西非常忌讳。
“阮琴,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段承德关切地握住阮琴的手,那种亲密程度绝不像雇主与医生的关系。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服部九兵操呻吟着,抬起仅剩的左臂,五指颤抖着。看样子,他想用“双手结印”的方式,凝聚浑身残存的力量。只可惜,他现在仅剩一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