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伦的声音又充满了郁闷:“哥哥他……没有特别明显的意见。我觉得他变了……自从你们单独进别墅的地下密室之后,他变得陌生……”
地下密室的奇怪经历,我已经向苏伦全盘托出,她的想法大概是受了我当时对密室里奇怪变化的分析影响吧?
我长叹:“苏伦,也许你该跟他长谈一次,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也许吧……”苏伦的声音迷惘而不确定,但随即话锋一转,坚决无比地:“风哥哥,不管摄像机探索是什么结果,你在确定下井之前,一定要回到营地里来,数方人会谈后再做打算,答应我——”
很多年以来,从没有一个女孩子像苏伦这么关心我,这么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一遍遍叮嘱。女孩子的唠叨,最能激起男人的豪情和柔情,刹那间,我对她的感情发生了本质上的巨大变化:“苏伦,别担心我,我不会蛮干。”
在女孩子面前,我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花言巧语。
“风先生、风先生……”中央墓室里,耶兰大声向我呼喊着,声音在几百个巨大门洞的空旷通道里古怪地回响着。
“风先生,摄像机准备好了,您要不要检查一下?”刚才我的“下井”的言论,语出惊人,墓穴里的每个人都开始对我刮目相看,特别是那群自诩无所不能的彩虹勇士们。做为埃及人的后代,骨子里对法老王根深蒂固的畏惧感,让他们自一进入墓穴开始便畏首畏脚,不敢撒野,更别说是贸贸然进入这口古怪的古井里了。
勇士钦佩勇士,我只说了那些话,几乎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木然对着石壁的巴弯,略做权衡,先向中央墓室那边走去。
铁娜准备好了四架摄像机,耶兰则是指挥工人们接驳了一条长达二百米的线缆,线缆尽头是四盏带着细密的铁丝罩的工作照明灯,并且迅速搭起了可以承托五百公斤以上重力的三角支架。
唯一可惜的是,我要求铁娜提供的两个精明干练的突击队员却没挑选出来。这群战无不胜的勇士们在法老王的威慑下,一个比一个后退得快。
“风先生,这项工作可以开始了吗?”耶兰向我请示,很明显地把谷野和三位高级专家扔在一边了。
我不得不重新提起对谷野的怀疑,因为此刻他跟汤紧紧靠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古井近旁的我、铁娜和耶兰,根本没有要凑上来的意思。我几乎可以断定,面前这个外表跟谷野酷肖的人日本人,根本不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盗墓界大人物。
古语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种诡谲阴森的环境里,勇者自然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我点点头,看着工人们把固定着摄像机的简易铁箱放入井口。
这个长宽高各一米的铁箱,是由五毫米厚的镀锌钢板焊接而成,在铁箱地下加焊了四十公斤的配重铁,以维持它在下降过程中的平衡。铁箱的四个面上,各装了一架摄像机和一盏灯,这样的配置应该可以很容易地将井底的细微情况反映清楚。
距离井口两米远的地方,已经安放好了工作台,上面摆着四台高精度监视器。以目前发掘队伍的能力,半小时内完成这样的配备,肯定是举手之劳。
有铁娜这样的铁腕人物在场,任何事都可以迅速做出决定并传达下去,毕竟她是在代表埃及总统行使权力。
“风先生,这么仔细地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玫瑰花!”铁娜在紧张的忙碌中,犹然不忘了打趣我,风情万种地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避开她别有深意的目光,后退几步,站在工作台前,马上有精明利落的士兵将一张钢架折叠椅摆放在我身后。
坐下之后,蓦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感到隐隐酸痛。
这几天来,精神跟身体都处在高度紧张中,并且一个接一个的诡秘发现,时时刺激着我的神经系统。如果是在开罗城里就好了,找一个土耳其浴室,痛痛快快地泡个澡,做个土耳其式的全身推拿按摩,想必很快便能回复生龙活虎的精神劲儿。
那只是精神上的饕餮梦想罢了,现在我只盼能喝一杯咖啡——
一阵雀巢咖啡的香气悠然升起,铁娜已经把热气腾腾的纸杯放在我手边,低声并且柔情万种地:“先生,请喝咖啡。”
顾不得谦虚客气,我双手捧着纸杯,贪婪地喝了两大口,绝对是地道的美国口味。
想不到手握重权、铁腕无情的铁娜竟然如此善解人意?我对非洲女孩子的好感马上提升了几十倍。不过,如此坦然接受铁娜的关照,可能又会让对讲机彼端的苏伦心生醋意了。
铁箱的下落过程,是在耶兰手里的电脑编程控制器的控制下匀速进行。
他比我更细心,已经在铁箱上安装了温度表、湿度表、氧气含量估算表,这三种关键数据会让地面的人对井里的环境有个大体的了解。
耶兰的脸色变得死板而沉静,眼睛死死盯着遥控器的液晶屏,以上三种数据,全部会在液晶屏上清晰显示出来。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才会起了觊觎胡夫金字塔的贪欲。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人往往都会比笨人死得更早。
我们的老祖宗庄子曾经说过:巧者劳而智者忧。聪明人会比别人付出更多、思维更多,最终因过劳、过忧而死。
我并不想夸大其词,如果耶兰一箭双雕的计划得以施行的话,能够在土裂汗与胡夫金字塔之间开凿竖井、从而循路进入胡夫金字塔……他可以凭借小聪明得手,获得金字塔下的秘藏,但最终等待他的结果,肯定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国际上几大犯罪巨头、黑社会集团乃至暴力小国政府的军队,目光都盯在非洲这块据说“遍地有黄金”的黑色天堂上。像耶兰这样的小人物,绝没有可能在列强的虎视眈眈之下,从胡夫金字塔下带走一粒金沙。
第068章 神秘符咒
铁箱下降到十二米的深度,监视器里慢慢出现了怵目惊心的画面。四面石壁上刻着的不仅仅是土黄色的象形文字和古埃及壁画——壁画之上,用夸张癫狂的笔法写着一行又一行红色的咒语。
那些字迹,只能被理解为“咒语”,因为没有一个字能被顺利识别出来。字符的样子像是几百条凭空飘舞的红色丝带,奔放热烈,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最先看到的那行字符,高度接近半米,直上直下,像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1”,但是字符的头尾部分,又分别跟两道弯弯曲曲的波浪线连接着,根本看不出它的含义。
“哇,咒语!是法老王的诅咒……”
士兵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耳语着,如同一大群饥饿的蚕在咀嚼桑叶。
耶兰的脸色变了,推动了遥控器上的拉杆,让铁箱的下降速度加快。到处都是咒语,有很大一部分字符极长,几乎绕着整个古井转了一圈,那种比火更鲜亮、比血更艳丽的大红色,让人的眼睛感到一阵阵被狠狠刺痛着。
到了后来,四台监视器的画面,全部被红色的字符充满,诡谲无比。
我站起来,轻轻活动着四肢,因为那种红色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震慑力,几乎让我窒息。仰面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之后,我走到耶兰身边,不无遗憾地低声说:“可惜,要是在铁箱底下再装一部摄像机就好了,可以直接向井底看……”
耶兰冷冰冰地回答:“根本没用,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就算是顶尖红外线摄像系统,能见度都不超过十米。”
他的全部思想都集中在遥控器上,勉强回答了我两句之后,便紧紧闭上了嘴。
没有一个士兵敢靠近井口,仿佛随时都会有埃及王的护法神兽从井里蹿出来,择人而噬一样。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仿佛有什么小东西被烧焦了一样,飘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什么味道?”我扭头去问铁娜,当然,鼻子里闻到的除了焦糊味,还掺杂着藤迦遗留下的淡淡的“千花之鸟”的香气。那种层次繁复的香味太过出众,让人只闻一次,便终生都会铭记,或许这也就是当年研制出它的那位高手的初衷吧?
铁娜诧异地用力吸了吸鼻子,困惑地摇头:“没有啊?是不是电焊枪工作后留下的味道?”
所有的士兵与工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工作,摒住呼吸远远地窥探着监视器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