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答道:“我们是管重案的刑警,这是其它部门的事,随便插手不好。”
袁晓霞:“当地执法部门集中打击了几次,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杜绝,我今天来也是想再看看是不是仍然如此,回去后我会向有关部门反映的。”
风君子叹息道:“这就是经济利益至上的后果,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只要有人肯到这里花钱吃野味,偷猎现象就很难杜绝,你所说的有关部门有时候恐怕也起不到好作用……今天虽然是我请客,但是我想从我们自身做起,不要点这些野味,你们二位不反对吧?”
……
这里的食客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举止还算文明,虽然大厅里人很多,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只有一桌客人例外。离风君子他们不远处有六个人点了一桌野味,一边喝酒一边用很大的声音在说话。他们说的话风君子一句也听不懂,叽哩哇啦的好像是日语。
风君子不懂日语,他知道常武也不懂日语,但是看袁晓霞的神色似乎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袁晓霞竖着耳朵在听,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常武问道:“小袁,你给我们翻译一下,那几个日本人到底在说什么?”
袁晓霞皱着眉头:“不是什么好话,不知道就算了。”
她这么一说风君子反倒更感兴趣了:“好话坏话听了才知道,你就告诉我们吧。”
袁晓霞:“他们在说这里的野味,有一个人问为什么会在保护区旁边有饭店卖野生动物,另外一个人说中国人对待动物没有同情心,这和他们对待他们自己的同胞是一样的,还说在这个国家里,由人为的灾难经常导致令人震惊的损失,但是导致灾难的人却常常不会受到惩罚,甚至从灾难中获得利益。”
风君子也一皱眉:“还有呢?”
袁晓霞:“还有一个人说,中国人在贫穷的环境下生长并且缺少应有的教育,很多中国人不懂得优雅的举止和基本的礼貌,就算他们有了钱之后仍然如此,他们在青少年时所受的教育就是如何说谎并且从他人那里索取。很多中国人去了日本之后就不想再回国,而这个国家的人对这些人是羡慕而不是指责……”
“他妈的,这些小鬼子也太猖狂了!”常武坐不住了。
“常队,注意纪律不要冲动。”袁晓霞在一边提醒。
常武怒道:“我今天穿的是便服。”
袁晓霞:“不要忘了我们身上有枪。”
风君子:“有枪又怎么了?”
袁晓霞:“这种场合一旦起了冲突枪走火或者被人趁乱抢走就麻烦了。”
风君子:“我原来只知道带着枪很威风,原来枪有时候也挺碍事的。常武你先别冲动,听听他们还在说什么。”
袁晓霞接着翻译道:“中国人声称他们在道德传统上的优越性,但是却不懂得生命和生活的意义,相反他们更沉迷于物质上的享受,这一点要远远超过物质更丰富的西方。中国人总喜欢吹嘘中国的美食,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动物本能那点可怜的欲望上,这是中国人仅有可吹牛的资本了。大多数中国人并不懂得‘精神灵性’和‘自由信仰’以及‘心智健康’的概念。像猪一样吃了再拉出来就是很多中国人的生活。”
风君子摇头道:“这就是胡扯八道了,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吃野味还要满嘴不干净……袁警花,我发现你的文采非常好,是研究中文的吗?刚才这一段文字是很难翻译的,而且你能翻译的这么出色,我想那几个日本人说的原话一定没有你这样的文采。”
常武气哼哼的说道:“风君子你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拍美女的马屁,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风君子:“君子闻过则喜,我是中国的君子,干嘛要生气?再说鬼子的有些话还是有一腚的狗屁道理。袁警花,他们是干什么的?”
袁晓霞:“听说话好像是做投资生意的,刚才有人说在中国计划失调和重复性投资很容易造成生产过剩与浪费,这是政府和官僚行为干涉的结果。既有权又有钱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事实上在中国金钱一直伴随着权力,金钱与权力所诞生的腐败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和人们的生活方式,中国历史有多久,这种现象就有多久。”
风君子叹息道:“很尖锐,但是太偏颇。常武,你知道狗在什么时候把一个人观察的最仔细吗?”
常武:“什么意思?”
风君子:“是狗想咬人的时候,总要找一个弱点攻击。虽然有时候这条狗看的很仔细,但是狗眼毕竟是狗眼,只能看见黑白的而不是彩色的世界。”
常武:“我可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小袁,你替我拿着枪。”
袁晓霞答道:“常队,要不我把枪给你,我在警校也练过。”
风君子赶紧一把拉住两人:“二位,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常武:“什么好戏?”
风君子神神秘秘的一笑:“你就以为我真的不生气吗?但是今天用不着我们出头,那几个小鬼子马上就要倒霉了。”
风君子话音未落,就听那边桌上一个正在夸夸其谈的日本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捂嘴趴在了桌子上。原来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支筷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大门牙上。这支飞来横筷力道不小,如果仔细观察,桌上还落着半截门牙。
14、先人遗风尚在心
突然飞来的一支筷子似乎把这一桌人都打懵了。大约顿了几钞钟,有一个人大概是反应过来了,站起来冲着四周叽哩哇啦的大叫大嚷,不知道在说什么。此时餐厅中其他人都停下了筷子,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几个日本客人。
站起来的那个人正在大叫大嚷,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根筷子。这根筷子是在他张嘴的时候被什么人扔进去的,他闭嘴的时候嘴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可能是咯了牙或者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吐出筷子时口水里带着血丝。
没人看见这根筷子是怎么跑到他嘴里的,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一言不发。此时突然听见一个人的哈哈大笑声,风君子突然鼓着掌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笑道:“好,好,好!”
那几人正在四处张望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看见风君子站了出来,自然就认为暗算的人是他。只见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年轻男子大吼着冲了过来,这回他说的是汉语:“你,神(什)们(么)人。”
然而他还没有冲到桌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又飞来了暗器,这回筷子不是一支而是一双,分别打中了他左右环跳,这人双膝一软扑通跪在风君子面前,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不料仍然双腿酸软,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如是者三。刚才还只是风君子一个人在抚掌而笑,现在整个餐厅都轰的一声笑开了。
这时候那几个日本人也看清楚了,暗处偷袭的人绝不是风君子这一桌上的。面对着神出鬼没的筷子,他们也觉得心里害怕了。上来两个人扶起跪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几个人嘀咕了几句,相拥着向门外走去,样子甚是狼狈。此时袁晓霞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麻搭,噢嘎癞,哈拉姨妈塞!”
风君子虽然听不懂袁晓霞在喊什么,但也能猜到,于是他也大声喊道:“老板!有人想吃白食,没给钱就想跑!”
这几人才想起还没结账,又跑到柜台去付钱。这功夫风君子对常武耳语几句,两人趁机溜出了门,不知道去干什么。几个日本人结完账,急急忙忙的走出饭店,出门的时候有一个人和门外进来的常武撞了个满怀,常武说了声对不起,风君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
六个日本人抱头鼠窜而去之后,餐厅里又恢复了平静,人们还在小声议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但是风君子却笑咪咪的走到了一张桌子旁边。这张桌子边只坐了一名年轻男子,桌上放着一菜一汤一碗饭一瓶啤酒,那人见风君子走过来也不答话,埋头只顾吃自己的东西。风君子笑着说道:“这位老兄好功夫,不过你好像应该赔饭店两双筷子钱。”说话的时候常武和袁晓霞也都走了过来。
年轻人这时候才抬起头:“这位先生好眼力呀。”他又看了看常武:“这位先生是会家子,也是习武之人。”他又转头看了看袁晓霞:“这位小姐也练过,有点根基。”最后又对风君子说:“但是这位先生似乎是精华内敛,居然能识破我,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风君子笑了:“我不是什么真人,也没什么精华可以内敛,因为我根本什么都不会。我身边这两位倒还真练过武,至于我的眼力,恐怕就比不上令妹萧云衣了。”
年轻人听见风君子说萧云衣的名字也吃了一惊,这才站起身来问道:“原来你们认识我妹妹。”
风君子:“见过两次面,我还见过你爷爷和你父亲。我上次去你家看过你们全家的照片,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总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你是谁。”
……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萧老爷子的孙子,萧云衣的哥哥萧正容。前文提到过,萧正容从小跟在爷爷身边习武,功夫自是不凡,没想到用筷子做暗箭居然也能如此神奇。大家都是年轻人,彼此自我介绍一番之后,感觉都很投缘,于是并坐一桌在一起谈论起来。萧正容和他爷爷一样是行伍出身,军校毕业,现在是平游港海军基地里的一名少校军官。萧正容今天到龙王塘镇有事,不料在吃饭时碰到这一出,军队也有纪律,穿着便服也不可以随便打架,但是萧正容身怀绝技,不动声色的收拾了刚才那几个不像话的日本人。
常武和袁晓霞以前也听说过萧老爷子的大名,今天亲眼目睹了萧老爷子传人萧正容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说了不少仰慕的话。几人聊了一会儿,萧正容突然对风君子说:“我妹妹这几天经常在家里说起你,说你这个人与众不同,看样子确实有点特别,刚才你偷那个日本人的钱包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