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妞好像对你有意思呢,去和她聊聊天吧。”
我被她推搡着,也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应溪走去。在我举步的一瞬之间,我似乎对凉玉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留恋之情,好像这步子一迈出,我们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似的。
这个念头如此荒谬地挤进我的脑海,但我只用了一秒钟就将它驱散了。想什么呢,我和凉玉还会时时见面的呀。下一次,我一定要做真正的侦探了。
我几步来到了应溪的身边,和她并肩走去。待我想起凉玉,再回头看时,她早已不在原地了。
沈凉玉。
我看着祁佐人走向应溪,嘴角闪过不易觉察的笑意。
他眼中的火焰,终于渐渐熄灭下去,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真相。
我早就说过,真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不那么喜闻乐见。
我亦如是。
男人们喜欢的,向来都是应溪那样的女子,活泼、娇俏、顺从、楚楚可怜,激起他们的保护欲望和怜爱之心。哪怕她们是满嘴谎言。
祁佐人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注定了他不可能作为我的伙伴。
我只需滔滔不绝的分析着,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慢慢盛满了不安和畏惧。
他怕我。
我将手插在裤兜里,哼着小曲离开。
以后不到事不得已,他不会来烦我了。
而现在呢,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再看见我的时候,奚裴文似乎是愣了一愣,然而随即就绽开了笑颜。
“一个人吗?那个大男孩呢?”
“陪女朋友去了。”
她又是一怔,看见我促挟的表情,又笑了:
“水至清则无鱼。”
她都明白。
就像我也明白她一样。
我依照普通人的标准去揣测她,当然疑惑。
“为何要让应溪把这件事重新捅出来?”
她笑看我。
“我从没有让她去做什么。她甚至都不认识我。”
“就像五年前一样,你什么也没有做。眼睁睁看着薛亚清死去。”
“我已告诉过你事实。”
“但那却不是真相。”
“嗨。”奚裴文笑着凑近我的耳朵:
“我们都是旁观者。是非对错,与我们无关。不需做任何评论。”
最初令我迷惑的,是奚裴文到底在这场事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王臻恶意作弄,唐欣良心发现,而她呢?
她继续生活在与世无争的校园,专注学业。起初我以为她的博士学位也来自于沉默而得到的好处,但看来不是。后又以为她也想和唐欣一样,毕业后依靠王臻的关系能够留校,那么捅出这件事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再次找到应溪,询问她消息来源。
那小丫头也许敢和辅导员闹别扭,却万万不会敢找校长女儿的碴,可见对当年的事,根本只是管中窥豹。我只需告诉她在校园版块上发表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她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老老实实告诉了我真相。
她说她只是因为犯了小错,就被唐欣叫到办公室责骂,心中气愤,无法渲泄。还好骂到中途,唐欣有人来访,那人笑语盈盈,替她说几句好话。而唐欣似乎十分听从那人意见,终于让她离开。
而她心有不甘,半途决定还是要回去和唐欣辩驳。怎料走回办公室门口,竟听到唐欣在饮泣。
唐欣告诉那人,自己又看到什么景象重现,无法安眠。
应溪躲在门口听不清楚,只听见“浴室”、“长发”、“我对不起她”等等字句,她越发好奇,小脑袋更紧紧地贴在门上,不料一个不小心,手里捧着的书本磕在门上,发出“嘭”的声响。
“谁?”唐欣警觉的声音响起来,应溪不得不敲门:“唐老师,还是我。”
停顿了一阵之后,才听到唐欣说:“还有什么事吗?”
应溪灵机一动:“没什么事,只是我钥匙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在了您这里。”
于是唐欣终于让她进去,她装模作样找了一阵之后,自然是没有。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觉得唐欣狐疑的眼光在她头顶打转,心里暗笑。
于是再告辞了出来,脚步声沉重地走掉,再偷偷回来。听到来访者走到了门边,似乎是要告辞,忽然大声对唐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五年前的事不过是意外,是亚清头发太长洗的太慢才不小心被浴室管理员关在了里面,然后她因为羞愧而自杀了。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你察觉到了应溪在门口偷听,不是吗?你看出她是个想找唐欣麻烦的学生,你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你知道,以她的小聪明,肯定会认定唐欣的内疚不安是因为她要对薛亚清的死亡负责,你知道她会报复。而最简单的报复就是捅出这件事。”只需几眼,就看出了应溪的敌意,她有多么聪明。
“我这么做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我也是参与其中的呀。”
“没错,是对你没什么好处。这就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但刚才,你自己说出原因了——你是个旁观者。你饶有兴趣地观看事物发展,有时稍稍拨弄推动——当时浴室的门是你重新锁上的吧?薛亚清的衣服也是你放回去的?然后和唐欣串谋为彼此做不在场证明?”
“呵。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