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已下决心主动打破沉默。
“沈同学,等一等!”背后却传来这样的呼喊。
危峻回头一看,是刑警队长!
被叫的人却仿佛完全没有知觉,仍自顾自地往前走。
“喂,叫你呢。”危峻提醒她。
“嗯?”对方好像刚刚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危峻,又回头看到大步追来的警察。
危峻注意到当她看清来人时,冷淡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些许表情:女孩的小嘴撇了一撇。
她的嘴唇轻薄,大部分时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眉眼细长,眼神晶亮。
哪怕大部分时间这晶亮的眼神是散漫的。
黑色长发被随意扎起,部分散落在两鬓。
她决不能说成漂亮,但也不丑陋。五官没有什么特别,却又不能被说成平淡无奇。
她不是一个立刻被重视到的人,但也无法让人忽略。
在危峻认真打量起她的这一刻,女孩带给他的,是一种深深的迷惑感。
还好这种迷惑马上被来到眼前的警察打破。
“沈同学……凉玉……”刑警队长叫着女孩的名字,却好像并不是为了显示熟识和亲近,“哎,怎么有你在的地方,总是有谋杀案啊……”
这句话说得颇有戏谑的成分,却又是一句事实。
马上让危峻反映过来:没错!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女孩造成的!
人们在无法解释所面临的困境时,总是习惯地把责任推究给他人。
而女孩面对这种话的反应,不过是摆了摆手:“楚队长,彼此彼此。”
“我昨天不还示意你在这个地方要多留意来着。”
危峻恍然大悟:原来昨天刑警队长那个眼神,是在向自己身后的女同学致意。
他俩显然是通过别的凶杀案相识的。
“关我什么事,留意什么?”
“因为那个鬼魂的示警啊,也可以说是预告杀人。”
“啊?”这声惊叹,却是从危峻口里发出。
这个警察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沈凉玉呢,还是在有自己这么个旁听者的情况下?
他刚才还说过,凶手应该就是早上查房时在那办公室里的某一个人。换而言之,自己和沈凉玉也有嫌疑的,不是么?
“因为那个鬼魂在你俩来这里实习之前就出现了,所以你们俩可以排除。”好像在回答他的疑问似的,楚队长这么说。“而且,那个所谓的鬼魂是半年前就自杀的病人,因此,凶手可能也和那件事有关,而非最近。”
“鬼魂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沈凉玉问。
“不是说,是留了字。”警官出示照片。
“绝我生之信念者必绝己命。”危峻喃喃地念出声来。原来这就是护士们提到的古怪字迹。照片上略为模糊的血色痕迹给人恶心的感觉。
“看来秦阿姨看到的鬼魂也并非是天外飞仙。”女孩道。
“嗯。据她说,尸体的位置和状态和半年前自杀的23床都是一模一样。”
“这句话涵盖了两个意思。一,‘我’的确是自杀,但却是被逼迫或诱使的;二,‘我’来报仇来了,矛头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你是说主任?”
“嗯。而主任和住院医生宗旭还是父子关系,所以他也脱不了干系。”
“嗯。有没有兴趣看一下那个23床病人的病历?”警官晃了晃手里的材料。
“那就看看吧。”
“这个23床和你差不多年纪,也曾是你们医学院的学生呢。”
“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巧合。”沈凉玉翻开病历,“原来还和我同姓……沈愿生……愿生愿生,结果却成了怨生……”
现在还变成了怨灵。危峻心说。凑过去看沈愿生的照片。
照片上的愿生纤瘦、美丽,乖巧文静的模样,看不出是精神病人。
“病历上说她是精神分裂症,有抑郁倾向。药物控制得不错,但每当考试前因为紧张又会发病,所以周而复始地出入院。”警官说。
“嗯……管理她床位的,是江林峰医生。”沈凉玉翻看着病程录。“她最后一次入院,是什么情况?”
“那时她已经毕业,在你们学校附属的一家市级医院工作。按道理说发病的隐患应该解除了,却不知为什么,再次发病,而且还特别厉害。抑郁症的症状非常明显,看这,记录了她几乎已进入木僵状态,不言不语、不吃不动。”楚队长指给她看,“一天晚饭时间,病人们都在活动室吃饭,她一人却迟迟不出病房,当值班医生觉得不对劲,去看她时,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哦。那当日值班的医生是谁?”
“那个姓谢的女住院。”
抑郁症的病人本来就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这并不奇怪。危峻心想。不过……他却隐隐觉得,这几句简单的话里,又有着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沈凉玉是否也这么觉得,危峻只见她略略翻了翻病历,就递还给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