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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老管家给我泡了杯茶端上来,我饮着茶,唐老先生则径直走进内室,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双手还抱着一个破旧的木盒子,就在木盒子出现的刹那,我立时站起身,因为刚才隐约才能闻到的怪味儿,此刻一下子浓烈起来,究其缘由,我死死盯上了唐老先生手中的木盒子!
  唐老先生刚欲打开,我赶忙出声制止,并谨慎道:“让我来!”
  闻听此言,唐老先生顿时后退两步,声音颤颤地问道:“这个……这个东西真有那么邪性吗?”
  我没有理会唐老先生的问话,因为我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来头的东西,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这里面的东西绝非一般,若是稍有不慎,很可能周边的人也就这么撂下了。
  为什么唐老先生接触这么久都没事,反而是别人接连出事?我不得而知,或许只有打开这个木盒子,才能弄明白一切吧!
  取出桃木剑,我想了想,还是伸手咬破了手指,挥手点向剑身,有至阳之血加持,桃木剑的威灵瞬间暴增数倍,但我还是不放心,先是让唐老先生再退远一点,才开始闭上双眼,思神冥想,就在我体内的意念调整至最强最盛的状态下,猛地睁开眼睛,脚步一踏,围绕着木盒子旋转一周,踏罡步斗,口中急急念出罡步咒:“天灵地灵,三五交并,神罡一起,万鬼潜形,伏吾斗下,碎如微尘,谨召履斗将军李丘,飞斗将军蒋元明,掷斗将军郭元通,建罡将军熊尚修,起罡将军赵守炎,发罡将军田斩妖,速至速至,吾今禹步,交乾履斗,愿降真炁,入吾身中,威光照破,邪魔灭形,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我手中桃木剑急急刺出,一剑刺中木盒的封盖,“咔”的一声将其掀起!
  “呼~~~”
  突然!一股血红之气自其中冒出,但却在我桃木剑之下三寸处,寸寸溃散,直至消失无踪……
  我暗暗庆幸,还好我事先有些准备,否则这股子邪气势必冲撞上来,我这点道行压根就没有护体真气,就是有也是微不可闻,更别说去阻挡邪气的冲撞,倒是我刚才踏出罡步,以罡气来化掉其中的邪气,堪堪躲过此一劫!
  里面的确是一个黑花瓷罐,至于什么古董年份之类,我基本不懂,但我一眼就看到了罐口上面所压制的一块白色玉圭,此玉圭灵气逼人,不愧是道门至宝啊!
  其实我心里想说,这,这不正是我苦苦寻找的镇山八宝之一玉圭吗?!
  通体晶莹剔透,上部之纹理远看似翩飞的蝙蝠,近观似飞龙在天,中部之纹苍茫若云雾之缭绕,底部之纹则层峦叠嶂岚气袅袅精美绝伦……正是此物啊!
  而玉圭的下面,瓷罐的周围是一排排怪异的符文,我冷笑一声,或许也只有倒腾古玩的行家才会把那些符文当成是一些花叶纹,但我却认不出这些符文是什么意思,因为茅山术中提到的一些古老符文,却并未涉及到这些怪异的纹线,看似花叶纹的纹线,其实是环环相扣,远看,正如一层层倒泄的水浪波纹,而波纹中,却又有一只龙影,张口下扑——看到这里,我脑壳浑然一热,这……这难道是一个“泄气局”?!
  此局并非风水术士所用的术法,风水中的泄气局,乃是一种破局,就是对方的龙穴太盛,苦压着对方的气脉,那破局一旦摆出,不管龙穴多么霸道,也会被此等破局破败个一干二净,在道术中的泄气局,一般是在墓葬中所用,泄阴、泄煞,也有一种是疏邪。
  何谓疏邪?乃自身的道行不足以诛灭妖邪之时,便只得用慢慢消磨妖邪的法子取得最后的胜算,而这个泄气局,恰恰就是用来泄掉其中所封印之物的邪煞之气,那么玉圭……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镇压所用,如此,一泄一镇,纵然里面的妖邪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这般消磨,最终必然烟消云散,不得不说,布置这个道道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奇才!
  可是奇才也有吃瘪的时候,这不,如此缜密的布置,最终还是没能达到效果,里面也不知被封印着什么东西,近来连番害人性命,可见此局已经失效,不过让我好奇的不止这一点,该是多么有来头的主儿,让人不惜仿元黑花瓷罐来封印,唐老先生说这个瓷罐乃是老仿,所谓老仿,就是民国以前的仿旧,而且还是高仿货,其价值非同一般,试想,弄这么一个玩意儿仅仅就是为了封印某一个东西,这,这该是被钱烧成什么样才会不惜花重金这么捣鼓啊?
  在符文的另一侧,我发现上面是一幅奇怪的画面,画中是一位老者,骑着红鬃白马,悠哉悠哉地在山脚下行走,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个传说,《唐会要》记载:唐高祖武德三年五月,有晋州人吉善行在羊角山,见一老者骑一匹红鬃白马,仪容很是健伟。对他说:‘请你告诉我唐天子,我是他的李氏祖先,今年平定贼寇以后,李氏可以享国千年。’高祖听说后,很惊异,于是认老子为祖,于羊角山见庙奉祀。高宗乾封三年追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等尊号,在全国各地立庙祭祀。想到这个传说,我眼睛一亮,莫不是这符文,出自老君门?!
  老君门乃是白莲教一支教,说起老君门,不得不说一下白莲教,白莲教是历史上最复杂最神秘的宗教,源于南宋佛教的一个支系,其后于元代开始兴盛,亦融合弥勒教、明教、道教三种信仰,其下更有分支无数,如清茶门教、牛八(朱)教、十字教、焚香教、混元教、红阳教、白阳教、老君门教、大乘教、清香教、圆顿教、八针教、大阳教等五花八门,而老君门就是其中之一。
  相传老子见周室已衰,决意乘青牛而出函谷关,路过关口时,被关令尹喜留住,在那里写下了《老子》一书,亦称《道德经》,共五千余字,这部书后来被东汉张角、张修等创立的道教奉为经典,而老子本人也成了道教的当然始祖,至今在中国的民间宗教中,即白莲教各支派,仍有所谓‘太上门’、‘老君门’等道门,都自称道统源于老子。
  但后世的白莲教支教多数被教众演变成了骗人的邪教,真正的教义传承大多只是附于形式,内部已然走样。
  感应着瓷罐中徐徐冒出的血腥味儿,我心头一紧,莫不是……
  血祭,是多数白莲教支教的祭祀礼之一,有一种,是将冤死且怨气难平的尸体连同亡魂一起禁锢在法坛之中祭炼,经过一定的日限后,可将尸体与亡魂炼化在一起,在茅山术中,称之为“血豿”,其形体,据书中记载,狗嘴猴身,长尾,虽然凶性仍然无法消除,但已经很好对付了,因为这种怪物也极为适合其教派中的某一种禁锢封印,我看了看这些怪异的符文,不管这些符文是否封印所用,但若真是血豿,那还真是有点棘手了……
  血豿,经过年岁的增长,其凶性也会自然溃散,直至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但凡有例外的,必然食人血而复活,致人枯竭而死,至于唐老先生所提到的七窍流血,这个我就无从考证了。
  依照唐老先生所说,玉圭是盗墓者取走后,又为唐老先生所得,既然玉圭已经移位,那么里面即使有着什么,想必也无法再次禁锢,想到此处,我皱了皱眉,剑尖一指,猛地将玉圭挑了起来!
第五章 瓮局
  “呼~~~”
  一股充斥着赤红气息的气团应声冒出,我急忙连退数步,左手掐诀,右手持剑,场内的气氛陡然凝重了几分,远远看着的唐老先生,此刻已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栗不安!
  但等了许久,仍不见瓷罐内有任何异象再出现,难道那东西的道行比我还要高?!竟在此刻拖大起来……
  我谨慎地上前两步,紧皱着眉头探头一看,当即惊疑地叫道:“怪了!”
  “怎么了?!”唐老先生跟着惊叫一声,连忙道:“初七先生,那那,那里面真有鬼怪不成?”
  我歪头又看了看,随之摇了摇头,收起桃木剑,道:“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是……是空的!”
  唐老先生疑惑地走上前,颤颤兢兢地伸头看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确实什么东西也没有,初七先生,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封印已成为虚设,那么它跑出来也是理所应当,只是那东西会跑到哪里去呢?”
  说完,我转身狐疑地看向唐老先生,唐老先生面色一惊,忙问道:“是是,是啊,会跑到哪里去呢?!”
  我再次围绕着瓷罐转悠一圈,然后离开瓷罐,在客厅四处转悠起来,殊不知,我在转悠的同时,已悄然打开天眼,若是那东西还在这里,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最起码,逃不过我的眼睛!
  内屋有条长廊通往内院,据唐老先生随行介绍,内院是唐老先生居住的地方,他年纪大了,也喜欢安静,儿子儿媳一般住在客厅上面的二楼,小孙子是唐老先生的心头肉,所以每逢孙子回来,唐老先生就着人为小孙子在内院一侧收拾一间房子,由唐老先生亲自教导。
  我微笑道:“他父母不管他吗?”
  唐老先生苦笑一声,道:“他们哪有时间管啊,我儿子在考古队任副队长,整天带着人东奔西跑,除了我这个临时顾问的身份还能偶尔见儿子一面,就连儿媳妇也很少能见到他人影,他们都不适合教育我的宝贝孙子,所以我这个糟老头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把我的宝贝孙子教育成材,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唉!原来是多么幸福的家庭,现在却……”
  看着唐老先生欲言又止,我也没有再问下去,最近唐家已经遭逢巨变,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内院检查一遍,竟然没有一丝异样的气息,紧接着,我又回到客厅,仰头看了一眼上楼的楼梯,道:“唐老,您儿子儿媳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他们不回来吗?”
  唐老先生愁容满面地道:“还回什么啊,家里都弄成这样了,再说我也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所以就让他们去外面住了,初七先生,楼上也要看一下吗?”
  “嗯!”我没有半分妥协地点了点头,道:“如果可能,我想尽快见他们一面!”
  听到这里,唐老先生脸色一变,或许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忙示意我上楼查看——一步步走上楼梯,每走一步,仿佛脚下的重量就会凭空重上几分,周围的空气也在这一刻,逐渐凝重起来,终于,在走到楼梯的最顶层,我感应到了那本已消失无踪的气息!
  抄起桃木剑,我飞快地冲上二楼,左右两个房间,中间还有一个小门路,三个房门都整整齐齐地关闭着,我顿了顿,轻轻推开左边的房门……
  这是一间装饰典雅的卧室,每一件家具都保持得非常干净整洁,但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些窗帘被单……
  这时唐老先生也走了上来,竟和我发出同样的诧异:“小豪和陆慧都不怎么喜欢红色,怎么……怎么这个房间全都换成了红色装饰?而且我以前从未见过,现在的人啊……越来越没谱了!”
  “红色……”我心头一颤,急急回头看向唐老先生,道:“你儿子和儿媳最后一次离开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
  唐老先生闻言短暂地想了一下,道:“也没多久,我前些日子去青川县寻访初七先生,他们就搬出去住了,这么算来,应该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吧,怎么?初七先生,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我咬了咬牙,道:“他们从未离开过这里,如果唐老不信,可以向你儿子所在的考古队问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