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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药汤入口,开始是温热的感觉,随之便如一股清灵泉水直入腹内,清凉的感觉仅仅维持了片刻,很快转为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逐渐有些疼痛的意味,不到半个小时,我立时双手捂住肚子,睁大眼睛看向骨婆子,“哧溜”一声冲出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茅厕轻飘飘地走了出来,身后传来的恶臭之气让我浑身难受,但感应着体内的噬心蛊已然化解,不免欣慰地一笑,骨婆子果然信守承诺。
  再次走进昏暗的屋子,谁知骨婆子竟然脸色惨白地盘坐在床铺上面,还未等我抱拳相谢,骨婆子突然淡淡地开了口:“先不用谢我,虽然噬心蛊已解,你体内又中了另外一种蛊毒,这个蛊名叫‘血蚁蛊’,比噬心蛊还要恶毒数倍,乃是在我骨婆子的体内喂养了十年有余,一旦尝到生血,必然嗜血如狂,穿心破肚!”
  我浑身一抖,难怪这骨婆子的脸色惨白,敢情她为了在我身上下蛊,不惜在自己身上放血,难怪……难怪药汤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儿!
  突然!一道白影闪现而出,媚儿闪身袭上近前,冷声怒道:“我主人百般忍让,别以为你区区一个养蛊人就能一手遮天!”
  骨婆子面色一惊,我赶忙挥手制止:“媚儿!不得胡来……你先退到一旁,切勿伤她性命,她根本就不怕死,若真要取她性命,我轻易就能办到,只是……我要问清楚再决定是否出手!”
  媚儿冷哼一声,转身退到一边。
  要说被骨婆子这般耍弄,我心里早已怒火中烧,只是她既然敢在我身上动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想打此处,我冷声问道:“骨婆子前辈,我只不过路经此地,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两次三番的耍弄于我?真以为我茅山弟子怕了你不成?!”
  “先生恕罪!”
  骨婆子浑身一软,双膝跪在地面,声音颤颤地求饶,紧接着道:“并非老婆子我故意与先生为难,而是老婆子我……我有难言的苦衷,而这个苦衷,恐怕只有你这位茅山弟子才能帮忙办到,茅山术名闻天下,我们养蛊人原本也与茅山宗有着一些渊源,先生到此,我们巫蛊一脉,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哦?”我冷声一笑,道:“几分薄面?那还是免了,承蒙骨婆子前辈给这几分薄面,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蛊毒而已,巫蛊一脉所给的薄面,我茅山弟子还真是承受不起!”
  骨婆子浑身颤了颤,低声道:“先生莫要生气,老婆子我也是没有办法可想,唯有借先生之力才能完成最后一件心事,若能了却此事,老婆子我必当在先生面前以死谢罪!”
  “这……”我皱了皱眉,道:“你不惜用自己的本命蛊来害我,究竟要我帮你完成什么心事?”
  骨婆子轻叹一声,道:“这个心事,已经纠缠了我整整十年……”
  原来骨婆子折腾数日,竟是想让我帮她找回失散十年的小孙女,蓝草儿,关于骨婆子的小孙女,在当时据说被一位养蛊高手识得,也就是十年前,乌芒沟内有一位人人敬仰的神婆柳心兰,其实也是骨婆子的师姐,某一天,柳心兰前来骨婆子家做客,一眼便看中了骨婆子家唯一的一个小孙女,为什么说是唯一,那是因为骨婆子的儿子儿媳早已离开人世,只有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孙女相依为命。
  骨婆子的小孙女叫蓝草儿,从小就长得忒漂亮,八九岁便出落得水灵灵的,人见人爱,柳心兰看中蓝草儿的原因,是想将其收入门下,做下一任的接班人,但当时被骨婆子一口回绝,究其原因,也无他说,骨婆子想让小孙女日后过着平凡人该过的日子,不想让她修炼巫蛊之术。
  但一向强势的师姐柳心兰,说一不二,为了争夺蓝草儿,还和骨婆子斗了一场法,结果呢,骨婆子败了,这也是她十年来不肯走出房门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骨婆子也受了重伤,在当时就应该死了,但她为了阻拦柳心兰带走小孙女,还是做了拼命的抵抗,只可惜没能如愿,柳心兰还是带走了小孙女蓝草儿。
  十年过去了,蓝草儿也应该有十九岁了吧……
  骨婆子说到此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若非想着临死前还能见她一面,看她过得好不好,哪怕再看一眼,我心里也满足了,唉!”
  大致情况我已经明白,当即问道:“那骨婆子前辈的意思是?”
  骨婆子擦拭掉眼泪,咬了咬牙道:“原想让先生进寨子一趟,将草儿带出来与老婆子我见上一面,现在……现在我不惜搭上一条命,一定要让柳心兰得到应有的报应!”
  “嗯?”我紧皱眉头,道:“骨婆子前辈难不成要我与柳心兰斗一斗法?并将你的孙女蓝草儿从她的手中抢回来?”
  骨婆子微微一笑,道:“正如先生所说,还望先生肯答应老婆子我这个无礼的要求!”
  我淡淡地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第三章 乌芒沟恩怨
  骨婆子面色一颤,随之,古怪地笑了笑,道:“先生若肯帮忙,老婆子我绝不再食言,非但为先生化解蛊毒,还愿意接受先生的任何要求,先生若是不肯帮忙……老婆子我也不勉强,只是老婆子我死不足惜,反倒会误了先生的大事!”
  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骨婆子看来是准备和我死掐了,她说得不错,我要杀她简直轻而易举,但我体内的蛊毒……短时间内是无药可解!
  只是,她们寨沟之间的恩怨,却是把我也卷了进去……唉!
  想了想,我道:“这次的期限又是多久?”
  骨婆子突然得意地一笑,马上恭敬地道:“这次的期限可长可短,关键是要看中蛊之人能够承受多少次的蛊毒发作,在我老婆子看来,普通人最多三天可活,至于先生……想必会多些时日吧!”
  “啊?”我差点跳起来,只觉一股冷风“嗖嗖”地窜向后背,咬了咬牙,我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我能挨过几天?或者说,蛊毒多久发作一次?”
  骨婆子扫了我一眼,道:“每晚子时一到,蛊毒会连续发作三次,三次疼痛,一次比一次猛烈,痛起来,可谓噬心腐骨,虽然我不知道先生能挨过几天,但我可以保证你在十天之内安全无忧,我这里有药丸十粒,记住每晚子时一到便服下一粒!”
  我紧接着问道:“那是否疼痛可消除?”
  骨婆子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对自己的本命蛊还是有着自信的,此药最多可减轻一半疼痛,至于另一半……”
  我顿时无言以对,按照骨婆子所说,我这次的期限也就只有十天而已,十天的时间,我要从另一位养蛊人手中,抢走她的得意弟子,这……着实有些难度,而且,那位柳心兰,可是要比骨婆子的道行还要高,我此时此刻还受制于骨婆子,又如何与柳心兰斗法呢?
  骨婆子见我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其实对付柳心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只要能让她饮一滴你的血,便可破她的本命蛊,现在你的血液里已经布满了我的本命血蚁蛊,而柳心兰的本命蛊是金蛙蛊,与我的血蚁蛊乃是天敌,哼哼……柳心兰,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这几十年欠我的,加倍偿还!”
  “疯婆子……”
  我轻叹一声,这种事简直太疯狂了,只是我白白成了骨婆子复仇的工具,确实有些窝囊,若是师父知道……指不定会如何骂我……
  收起骨婆子交代的一个小瓶子,里面正是装着十粒药丸,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想到此,我转身走出了房门——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我将最后那名“客户”请了出来,看着它,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要不是因为送它,我至于摊上这么个破事?深深叹了一声,拍了拍“客户”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它也算是和我风雨同舟了近半年光景,都走到了这里,说什么也得让他回到家乡,入土为安。
  纸钱向半空一打,油灯点燃,随之,铃铛摇了摇,我仰首喊了一声:“启程喽!”
  乌芒沟四周都是连绵山脉,但走在这里,却是让人不得不更加谨慎,山风冷飕飕的,我定了定神,向着乌芒沟的深处一步步走进……
  “阿妹那个哟~~~想你多来心头烦,半碗米饭难吃完,吃饭好比吞沙子,吃酒吃肉像吃盐~~~”
  “……”
  “阿妹那个哟~~~想你多来心头泼,吃茶吃饭吃不落……”  还是那首情歌,一个山里的小伙子,在期盼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今天又是足足唱了一夜,我咧嘴笑了笑,准备去看看这位执着的小伙儿,听听他的故事,想必很动人心扉吧。
  远处,是乌芒沟的山寨子,而山寨子的一侧山坡上面,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看到这,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被小伙子的深情所打动,而让他独自面对这无期的等待和执着。
  将“客户”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并收起了家伙什,我向着山坡飞身赶去,当我来到山坡时,只见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突然停止了歌声,似乎他太累了,声音已经显得沙哑、无力,可我刚临近他身旁,一道嘹亮的歌声再度响起!
  本来打算的事,我却随着小伙子的歌声一下子忘记了,耳朵里,心里,都是回旋着他那深情的呼唤,没有打断他,我默默地找了块干净地儿坐下,静静地倾听着他的心声。
  这个小伙子略比我矮一点,虽然身材有些消瘦,却不失一个山里汉子的精壮气息,他面向东南方向,似乎就在那不远的地方,有他的梦,他的心迷失的地方,过了好大一会儿,小伙子又停了下来,不过这次他发现了我。
  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小伙子没有半分怯懦之意,非常直率地问道:“你能听懂我的歌声是么?”
  我呵呵笑道:“不单单是我,恐怕听到这首歌的所有人,都能听懂你的歌声,听懂你的心!”
  没想到小伙子听完我的话,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如果远方来的你都能听懂,那她……她一定也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