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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飞身来到法坛前,我快速拿起一张符纸叠了起来,眨眼叠出一个小纸人,将手指冒出的鲜血猛地点在小纸人的祖窍位置,右手掐出剑诀,口中急急念道:“天清地宁,龙虎交横,六丁六甲,遂吾使令,日月为精,玄关破庭,起!”
  剑指一点纸人,用力一翻,但见纸人陡然竖立起来,也就在这时,法坛下的尸魁顿时停下,模样和法坛前的纸人一模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手指一弯,怒喝一声:“退!”
  指尖隔空用力按下,与此同时,纸人与尸魁齐齐向后退去,但每退一步,我立时能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有的顺着脸颊滚落下去,但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其他,左手缓缓抱住右手,用尽全力将纸人一点点逼退……
  不多时,尸魁重新退回破败的棺木之中,也正是站在十二盏灯笼的包围圈之内,右手瞬间变剑诀为宗师指,指尖陡然之下,用力猛点,纸人看似单薄的小东西,却似乎内藏万斤巨力,用尽全力按下,纸人堪堪倒下几寸,而下面的尸魁,也只是向后倾斜几分,我咬了咬牙,看来对付也不是善茬,这次可是遇到对手了!
  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下法坛前的糯米,左手缓缓抓了一把,又手则继续掐宗师指将纸人按倒,就在纸人微微贴近桌案的刹那,只见下面的尸魁猛然怒吼一声,连同纸人,一下子弹跳而起,再次大步向我走来,我心中暗骂一声,咬紧牙关,宗师指再次将纸人定住,拼尽全力按下……
  纸人与尸魁再次一点点地倒下,此刻若是有旁观者一定会看懵,我竟然对一个纸人几近束手无策,可殊不知,我在暗中已经和对方控制尸魁的阴师死死掐了半天,现在就看谁能压住谁一头,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此时此刻,不管是对方还是我,只要稍有半点差池,便会有毁灭性的失败,不但法坛被毁,自身的修行也会大打折扣,元气大伤不算,恐怕那尸魁再无人能够阻止了!
  生平第一次与人斗法,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让我很是辛苦,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唯有拼尽全力搏一搏,正所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我内心还是相信一句:邪不压正!
  “砰!”
  我早已抓在手中的糯米,应声打向纸人,一瞬间,下面的尸魁四周,十二盏灯笼也接连爆裂焚烧起来,连同纸人,一起化为一滩灰烬……
  冷不丁的,东北三里左右的方向,也远远传来一道闷响,我心头一惊,这是对方法坛被毁的声音,那那个方向,一定就是阴师所在的位置,想罢,我顺手抄起将邪剑,向远处的山坡叫了一声:“这里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就交由你们清理,我去去就回!”
  说完,我提着将邪剑一闪冲下法坛,向着东北方向快速追了出去——现在对方斗法已败,必然元气大伤,趁此良机,我一定要看看这个暗中为难我的是何许人,倒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在此养尸害人!
  山里的山路,并不好走,但我荡起清风步,速度还是快了几倍,现在我算是领略到道门神通在关键时刻起到的作用,并不是一两句话所能概括的。
  不一会儿,我远远看到一座小山头上用石块立起的法坛,想必这就是对方用来与我斗法的依据了,可是上面黑灯瞎火的,根本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我心道不好,莫不是对方跑了?
第二十六章 阴师
  待我来到石台前,只见香灰散落一地,一片狼藉,却并无一人,至于刚才还与我斗法之人,已不知踪迹,我四下里踅摸一圈,哪里还有半个人的影子……深深地叹了一声,这事来的急,走的也快,仿佛一切都未准备好便来了,但斗法之后又瞬间恢复风平浪静,如果说对方是单单冲着我来的,此时此刻,我没有丝毫怀疑,但想想也不太可能,养尸地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形成,不可能十几年的局,就为了在此等着我,不可能……
  找不到对方,我不免有些失落,但我可以肯定对方就是玄墓派的阴师,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只是有太多想不通的东西,我一筹莫展地甩了甩头,暂且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抛诸脑后,世上有太多的事无迹可寻,我没必要在此纠结,叹了一声,我转身走回药山村。
  回到铁帽子王刘安的坟地前,我看到五个庄稼把式正面面相觑地瞅着棺材四周散落的陪葬物,竟都是稀奇古怪的金银财宝,这下我懵了,一般邪师养尸无非是想让尸体变成走尸,然后为其操纵,牟取私利,可是这里的陪葬物如此之多,竟没有丢失一件,可见幕后的阴师并非贪图钱财,那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皱了皱眉:“这上面的尸毒已经不复存在,可留下几个人守在这里,另外一个人通知村里,让村长来做善后事宜,至于这位‘铁帽子王’刘安……”
  我四下里看了一眼,道:“明日我再选择一处佳地,另行迁葬。”
  说完,我默默地转身而去,现在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必须尽快解决,而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门老头儿。
  ……
  门老头儿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个流浪汉我倒是见过一两次,当时是我家老四在守墓,有一天,老四突然回来要粮食,说是外面来了个流浪汉,快饿死了……”
  据门老头儿一点点的回忆里,当年那个流浪汉名叫刘清水,说是南方人,但具体是那个旮旯子出来的,或许是没细说,也或许是记不清了,但有一点奇怪的是,刘清水被门家老四留下后,就整日住在窑洞里不出来,很少与外界人打交道,倒是和门家老四无话不谈,当然,这都是通过门家老四了解到的。
  刘清水是孤身一人,家人早就被鬼子杀光了,他算是逃难来的,说是还当过一阵子杂牌军,但是因为一次大混战,四周就都成了敌人,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门家老四一听之下,对于打过鬼子的刘清水佩服不已,聊来聊去,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此,刘清水就暂时在门家老四的破窑洞子里安了“家”。
  门家老四曾在门老头儿面前夸赞过刘清水,说此人朴实厚道,每晚争着抢着守墓,自打刘清水守墓后,门家老四表面是守墓的,实则每晚都在美梦乡里度过。
  听到这里,我隐隐确定了一些猜测,并道:“那他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或者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门老头儿捋了捋白胡须,道:“这个却是没有,不过……老四有一次回来,说是身上患了病,但具体是什么病他也没说,说是没什么大碍,但过了半个月再回来要粮食,就倒下了……”
  我点了点头:“也就是那一次,你发现他身上长了尸斑?最后无药可救而去世,那刘清水之后都做了什么?”
  门老头儿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声:“说起这个人,我开始还觉得人不错,虽然咱们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但人家好歹为国家打过仗,咱们穷老百姓能帮帮忙自然不含糊,谁叫咱们是东北老爷们呢!可是老四死后,没多久,刘清水莫名其妙的也走了……”
  “就……没了?”
  我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不免有些失落,但见门老头儿还有话说,我立刻振作精神。
  门老头儿摇了摇头:“老四是最听话的,也孝顺,我说的话,只有他不敢违逆半分,其他还有四个儿子,老五一直身体弱,也没顾上他,老大老二都上了年纪,老三……倒是在我这执拗半天,终究还是答应接替老四去守墓,可……”
  门家老三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门大胆,一向不信什么鬼啊怪啊的,可是门家老三在守墓后的第二天天不亮,就赤着脚跑回家了,直到门家老三的婆娘跑到门老头儿的大门口破口大骂,门老头儿才知道出了事。
  据事后门家老三所说,说是铁帽子王刘安的墓地闹鬼,他头天晚上在窑洞门口睡得好好的,可是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睡在坟地前的石碑下,抬头就能看到石碑上朱红的字眼,这还了得,直把门家老三吓得屁滚尿流,鞋没穿,赤着脚就跑回家了,而门家老三的婆娘跑到门老头儿大门前叫骂,一是骂门老头儿不该去守一个鬼墓,二是想让门老头儿放门家老三自由,老不死的没事就知道折腾芸芸。
  但门老头儿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倔老头,再说他的家法也是相当之严,只是平时没人触动他的逆鳞,听到儿媳妇侮辱他门家世代守护的恩人墓地,当即抄起笤帚就打,先是赏了老三婆娘一顿打,吓得老三婆娘连个屁都不敢放,然后门老头儿背着双手走进老三的家里,经过询问,证实了老三的话确实如那婆娘所说,但即便如此,门老头儿还是气了三天三夜。
  门老头儿回忆到此处,还有些唏嘘不已,道:“当时权当是老三在唬我,我知道他婆娘不想让他去守墓,现在看来,老三当年所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也正是此刻,我总算是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那个刘清水,应该就是玄墓派的阴师,至于他为何会突然离开,还有,先前与我斗法的人到底是不是刘清水,或者是他的徒弟什么的,我暂时还无从知晓,但有一点我可以稍显放心,那就是这个局,并非是特意为我准备的,这一切或许就是一个不巧碰在一起的巧合吧……
  门老头儿眨巴着浑浊的老眼,道:“初七,我刚才所说的,对你可是有些用处?”
  我微笑道:“对于你家的家规我不能说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铁帽子王刘安的坟地迁葬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了,逝者已矣,此事过后,希望他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门老头儿也有意无意地轻叹一声:“是啊……这件事了了,我也放心,总算对得起泉下的列祖列宗,初七啊,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啊!”
  一夜的交谈,天亮时分,我收拾一下便启程上路了,虽然这次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但我心中隐约有些感觉,我和那个玄墓派的阴师之间,不会因为这次的斗法而草草收场,至于能否再见到那个阴师,我不得而知,倒是希望他不会再折腾药山村的村民,这里的村民应永远保持着一颗纯净朴实的心,平平安安地生活,不应该被这些玄门中的明争暗斗有所波及。
  十余天后,我来到铁岭市市区,从未坐过火车的我,不知为何,突然想坐一坐这大城市的火车,但我却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总不能告诉人家我要到仙陀山,一路走来我问过无数个人,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仙陀山在什么地方,在火车站转悠半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站内有人吆喝:“到白山市的请上车了~~~白山市的,上车了~~~”
  白山?!仙陀山?自古以来,仙的代表颜色就是白色,而仙陀山,莫不就是白色的山?
  经过打听我才知道,白山市不远,有一条长白山脉,也就是长白山,我心里一阵激动,如果能将任何山与仙陀山联系到一起的,眼下也只有长白山了,虽然我这个想法可能有些荒谬,但既然媚儿没有反对的意思,或许我这次能够歪打正着,在长白山脉就找到仙陀山了呢?
  进站买票,竟被通知白山市的票已经暂时停售,至少今天的车次没有了,我郁闷地走出车站,敢情今天要等一夜了……
  闲溜达一圈,吃了点晚饭,看过万家灯火,看过辛勤劳动的人们,我觉得自己还是适合一个独自待会儿的地方,不知不觉,我竟走出了市区,这一带的路径很是陌生,但对于火车站,我是一点也不陌生,见过火车站,再次见到,我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眼睛,前面的一个略显小气的车站,竟然还在亮着电灯泡!
  而且,我竟然顺利地买到了一张前往白山市的火车票,发车时间仅仅有几分钟,对于分钟小时我还不是很习惯,我习惯算时辰,大概等了一刻钟(十五分钟),车站内无声无息地开进来一条极为破旧的绿车皮……
第二十七章 午夜火车
  一股冷风吹来,我微微收紧衣领,没想到车站内的空气这么冷,眼瞅着绿皮车缓缓停下,我左右看了一眼,在此等车的人还真少,比起市区内的大火车站,可是差远了,只是……在市区怎么没有听说另外还有个小火车站来着?左右仅有三五个人,在慢条斯理地等着车,刚想仔细看一眼手中的车票,没曾想一抹尘沙冷不丁落眼里了,我赶忙揉了揉,再回头,却见其他人已然上了车,我没有迟疑,快步走进车厢。
  雾蒙蒙的气息,是我进车厢后的第一感觉,本想掐个诀试试这里的吉凶,但料想人多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邪祟混进来吧,找了个位置坐下,还别说,夜晚的班车人极少,前面只有四五个人散座,后面也仅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在低头辛苦地照顾着一个小娃娃,想必是他们的大孙子,我咧嘴一笑,现在的老人,任务艰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