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妻女和老母早已在一场地震中过世,和家人团聚早已成了他人生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掌柜的就越发是觉得这对弑亲的夫妻是禽兽不如、罪有应得。
于是他再也没有去试着寻找那个破娃娃。
两天后,他又一次独自来到那条河的边上,把一串佛珠扔下了河,对着河面念道:“小娃娃,虽然你利用我帮你报了仇,但我也不后悔,更不怪你,只希望你以后莫要再去害其他无辜之人,庙里的和尚说这佛珠能化解戾气,我便求来给你了,你就此安息了罢。”
当时掌柜的并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一举动,才让此地平安了八年……
掌柜的熄灭了烟头,思绪也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抬眼看了看时钟,已将近十一点了,他多年来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这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很晚了,于是他决定不再多想,早些就寝。
正当掌柜的掀开被褥的时候,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心脏也在这个刹那停止了跳动。
一个破烂的娃娃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那噩梦中小男孩儿诡异的笑容原原本本出现在了娃娃的脸上。
掌柜的当即吓得瘫倒在地上,他往房间的角落急退,想要离那娃娃越远越好。
而那破娃娃也在此刻活了过来,挂在脸上的诡异笑容变为了可怖而生动的笑声,它坐了起来,就如一个真正的小孩儿般,蹒跚着逼近了掌柜的。
掌柜的此时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呼吸也变为了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他口中断断续续地念道:“你……你……”
那破娃娃一步步地逼近,放声大笑着,然后和那个噩梦中的小男孩儿一样,它的头掉了下来。
掌柜的真希望这也是一场噩梦而已,因为八年前那场梦到了这里便结束了,可惜此刻一切还在继续……那颗头颅滚到了掌柜的脚边,那张狞笑的脸上,一对毫无神采的双眼死死盯住了他,嘴里还发出咯咯的声音。
接着,它居然开口说话了:“多管闲事的东西……你要付出代价……”
掌柜的不明白,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对他说这些,那个小男孩儿当年还在梦中感谢他,为什么如今又来害他性命?
他恐怕没有什么时间来思考了,因为这个头颅张开了嘴,咸腥的液体从它的口中奔涌而出。那既不是白色的脑浆,也不是猩红的鲜血,而是一种污浊的红色粘液。
水流的速度飞快,短短片刻间,地上的无头娃娃和那头颅已经被淹没。
掌柜的挣扎着站起身,他想去开门,可门把手纹丝不动,他撞门、叫喊,但也无济于事,好像他此刻被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中,失去了外界的所有联系。
就在他做这些无用功的时候,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腰,他回头寻找着其他出路,只见月光透过那古朴的纸木结构窗户透了进来,于是他奋力向窗边淌去,想要撞破窗户寻早最后的出路。可惜任凭他搬起房间里的凳子如何去砸,却是根本无用,窗户夹层中的玻璃此刻就像防弹的一样牢固。
掌柜的终究还是放弃了,他整个人靠在墙上,人生如白驹过隙般在眼前飞逝,心想终于要和死去的家人团聚了。
不过这天注定还不到他归位的时候,就在他决定闭眼等死的时候,顿感心头一松,恐惧的感觉也突然消失,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就躺在床上,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自己只是又做了一场噩梦。
敲门声突兀地传来,掌柜的差点从床上被吓得摔下来,他颤声问道:“是……是谁?”
“我,埃尔伯特,白天我们见过的,还有我的朋友,我们听到了一些声音,你还好吗?是否需要帮忙?”
掌柜的听到活人的声音算是松了口气,他应道:“没……没事……我大概是做恶梦了,吵到客官了不好意思……”
另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是王诩:“掌柜的,请你开门吧,刚才那不是梦,你现在置身险境,让我们进来才能帮忙。”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自己撞鬼的事情他们也能知道?难道门外的根本不是白天那个埃尔伯特!而是……
王诩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你的担心毫无依据,而且是错误的,如果不是我们来了,刚才你已经在幻觉中被溺死,所以现在,请你开门,不然我们就自己进来了。”
掌柜的想起早上他们还叫人上楼修过大门的锁,心想区区一扇门也肯定是拦不住这两位,而且再一寻思,这人的话有道理,于是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来了,等等。”
他开了条门缝,看到了埃尔伯特的脸,这才慢慢把门打开道:“两位请进来说话。”
待他们坐定,王诩率先开口:“关于我是如何知道你脑中想法记忆的事情,你不必问,我也不便跟你解释,你现在把刚才遇到的幻觉跟埃尔伯特复述一下就是了。”
掌柜的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两位肯定不是什么市井良民,说不定是什么捉鬼的道士高人,他也就毫不避讳地把刚才所见说了一遍,还附加说了些关于八年前的细节。之前他跟埃尔伯特讲那故事的时候,略去了朝河里投佛珠的事情,不过此刻他是知无不言,讲得极为详实。
埃尔伯特听完了叙述,思索着念道:“这和我昨晚看见的幻象大同小异,杀人的手法也是溺水身亡……”
王诩此刻表现得沉静如水,他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次这个东西很不寻常,其实之前它都是随机挑选受害者的,而昨晚袭击你是因为你有灵识,但不强,杀死你以后它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至于刚才袭击掌柜的,是要报复……”
埃尔伯特从刚才就感觉王诩好像有点问题,从他离开燕璃的房间后,到王诩找他一起过来救人,这段不长的时间内王诩好像变了个人,刚才居然还表现了类似读心术的手段,总感觉可靠了许多……
“王小哥……你好像已经知道了这次要对付的东西?”
王诩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那套推论有错误,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一般的厉鬼冤魂,而是更加厉害一些的东西,我想当年,给你佛珠的高人和尚已经从你身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因此他借你之手完成了一次封印,而你却一无所知……
不过,那‘东西’却一直记恨着你,因此在它摆脱束缚以后就回来找你,它本想在此地杀够了人以后再解决你,但我和埃尔伯特的出现让它把计划提前了。它害怕了,昨晚在接触到我灵识以后它感到了危险,加速了它的复仇。”
掌柜的紧张起来:“两位,我早就看你们绝非是一般人,你们铁定就是那天上的神仙罗汉下凡了,请一定要救救我!你们如果要钱……”
王诩一摆手示意他收声:“我们不要钱,神仙罗汉都是不要钱的,你这样想就好了。”他说着站起身,对埃尔伯特道:“跟我出去一次,今晚就把这事情解决掉吧。”
掌柜的一听他们要走,慌忙道:“王神仙,你和这位洋神仙都走了,那东西再来找我该如何是好?”
王诩知道他有此一问,便回道:“我会在客栈周围布个阵法,我们走后邪物也进不来的。”
掌柜的得了这句才算安心了一些,将这两位送出了门。
两人走出客栈,夜晚这郊区的空气到底是比较清新的,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王诩真的开始在客栈周围转着圈,口中还念念有词,而埃尔伯特则是一脸疑惑地跟在他的背后。
突然,王诩停下脚步说道:“别用灵视盯着我看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埃尔伯特还是有些戒备地跟王诩保持着距离:“据我所知,王小哥可不会布什么阵法,你究竟是谁!”
第二十八章 邪物
其实鬼谷道术中自然有记载着阵法一类的东西,不过平时的王诩由于灵识所限还翻译不出这个部分,但另一个王诩早已经将其掌握了。
“我患有精神分裂。”王诩非常干脆地抛出了这个理由。
显然他不想解释得太多,所以用一个比较浅显易懂的方式来忽悠埃尔伯特,在他看来,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消失,解释的工作就交给另一个自己好了。
不过埃尔伯特好像依旧是将信将疑:“怎么证明你不是被附身或者是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