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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这人不高,大约有一米六左右,瘦脸黝黑,而且生得有些丑陋,他来当的,则是一直三足金乌,而且是纯金的,大约有半尺来高,一尺来长,是一副展翅欲飞的模样,三只足脚被清晰地雕刻了出来,掌柜看到这东西很惊讶,当时又有我和火叔在陈记,于是他也做不得主,就将这人领来了里屋。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一般来陈记的,都是晚上和下午居多,这恶魔一大早来当东西还真的很少见,而且还是这样一件贵重的生玩,所以,这引起了我的格外注意。”
  “来到里屋,这人也不客气,而且他待人很是生冷,火叔当时说他身上一股子死人气和土腥味,应该是个土夫子出身,那么他手里的东西多半就是从地下淘出来的生玩了,他话不多,只给我们看了东西,说了价钱。”
  “说实话,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起初我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火叔看了之后才悄悄和我说道,这东西,最起码应该是周代以前的东西。我知道火叔是这行的行家,只要他开口,那就错不了。”
  我这时插口问道:“那么这件事有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五爷说:“其实本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但是那天恰好是你负责泡茶倒水,而你才刚刚进入到里屋,就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只三足金乌上,完全忘了泡茶这回事,当时我觉得你的眼神几乎都直了,可是在眼底,却是另一副神情,那神情肃杀、阴冷,甚至有些空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且你就这样站在里屋中间,直愣愣地看着这三足金乌,好一久都没反应过来,掌柜唤了你几声你都没察觉,但毕竟你是朱家送过来的人,他也不敢呵斥你,最后只能将你摇醒,你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而且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给我们泡茶倒水,而且我还注意到,从你进来之后,当东西那人就一直在看着你,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眼儿爷却冷冷插口道:“这人绰号叫翻白眼,真名叫万福顺,是民国十三年时候的人了,而且据说是有一次在下地的时候因为私藏了一件宝贝被支锅发现,于是就将他成了地仙,这人也算是个传的神乎其神的人了。”
  “怎么个神奇法?”我问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入口-4
  眼儿爷继续说道:“说起这个人,就要说他成地仙的事,当时他被发现私藏了东西,几乎所有在场的伙计都是亲眼看着他被绑着一寸寸埋进土里面的,可是当我们倒斗回来不久之后,他就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还一点没事的样子,吓得当时的那些人再也不敢接近他,就连支锅也对她敬而远之,只当他通鬼神大难不死,所以众人才给了他这个翻白眼的称号,意思就是死了却没死的人。”
  眼儿爷说完,陈五爷继续说道:“是的,后来经过我的调查,他的确就是民国十三年时候,也算小有名气的一个掌眼,我也查到了眼儿爷后来说的这事,的确是一字不假,所以当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我也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眼儿爷,那么你认识翻白眼?”
  眼儿爷这时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他直起身子看了看我,似乎在想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回答说:“当时我就在这支队伍里,也是其中的一个掌眼,和他也算是同僚一场。”
  眼儿爷这话就像是一道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眼儿爷看着如此年轻,可是民国十三年的时候就已经是掌眼,这岂不是在说,他是不老不死之身?
  眼儿爷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过多解释,他只说:“当时我也在场,我确定真正的万福顺已经被成地仙了,而且绝不可能活着从土里面出了来。因为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重新去过他成地仙的那个地方,在地下我挖出了一具尸骸,虽然面目已经腐烂不堪了,但是它的样子俨然和万福顺成地仙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最让我确定的,就是绑在他手上的绳子,因为绳子的那结是我打的,而我打的结除了我之外谁都解不开,当时的支锅也是怕他死不了挣脱了绳子,这才让我来绑绳子,一来是不让他逃了,二来我也是掌眼,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
  我大致已经听出了眼儿爷的意思,他是在说这个翻白眼并不是真正的万福顺,而是另有其人。
  这时候眼儿爷又重新将身子靠在了墙上,他说:“你先听五爷把这事说完,之后我再与你详说,这件事要真说起来,也算是我们今天所做的这一切的一个开端吧。”
  于是我的目光又转移到陈五爷身上,陈五爷则继续说道:“当时我看见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你身上,就觉得这事不对劲,而且这三足金乌他开的价钱也是极低,这样一尊纯金乌,单单是黄金最起码就有好几斤,就算就当成黄金卖都是了不得的数字,你应该知道,陈记虽然是当铺,但是生玩暗地里都是直接买卖的,这也是道儿上公开的秘密,他既然能找上来,自然也就知道这一茬,可是他却只要了一万块。”
  “只要了一万块?”我听着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先不说这三足金乌是从哪里来的,和我们后来见过的三足尸乌有什么关系,单单是价钱上这一点,就很蹊跷,而且翻白眼还是这样一个身世古怪到爆的人。
  而这件事,我的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就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后来在陈记,我也并没有见过有这样一尊金乌。
  “那后来这尊金乌去哪里了?”我问。
  陈五爷则解释说:“这笔生意,最后并没成。”
  “没成?”我诧异。
  陈五爷说:“是的,没成,当时无论是我还是火叔都觉得这事来得蹊跷,就算这三足金乌果真是一件宝贝,那也是要不得的,于是我推辞了。”
  “而被拒绝,翻白眼他也没有丝毫诧异,他然后就带着这东西就走了,自始至终除了要价之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但是后来临走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具很莫名奇妙的话,他说:‘你们不要,你们的伙计似乎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自始至终都盯在你身上。”
  我觉得这事果真是诡异了,只怕我不记得这事了,也是很有蹊跷的吧?
  陈五爷则说道:“后来这人就离开了,再后来据我所知,这只三足金乌,最后在鬼市里卖出去了,就是一万块,买的人,据说是季晓峰。”
  季晓峰!
  陈五爷说:“他走之后,我特地将你留在了里屋里面,但是为了不让你有所察觉,我特地问了一些别的事情,以观察你的反应,我发现对于刚刚的事,你的记忆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像是进行了自动过滤,完全将刚刚三足金乌和翻白眼出现过的事给忘记了,起先我以为你是刻意隐瞒,可是后来才知道真不是,于是我这才开始注意到你的不同寻常来。”
  “那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去开始查我的身份?”我问。
  陈五爷说:“是的,而且我很轻而易举地就查到了你的名字,冼广河,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朱家要给你‘冯四’这样一个假名,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火叔其实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之一,而且也是因为的你的身份,我才知道,火叔竟然就是冯四!”
  想不到火叔一直在陈记,却连陈五爷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从方正阿公也住在陈记来说,当年的这支十四个人的队伍分散在了洛阳,为的应该就是保身,而火叔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很明显,他是将自己的身份让给了我。
  可为什么让给我,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身份让给我,而自己却要隐姓埋名?
  这事陈五爷也不懂,他说火叔在这件事上很是执拗,他知道火叔的脾气,他既然不愿说,那么即使是死也不会说,他与陈五爷只说了他是冯四,而之后就将自己的身份已经让给了我,也就是说,从我进入陈记的那一天起,我用的就是火叔的身份。
  陈五爷不好去朱家问个究竟,于是就追问火叔,最后火叔还是零零散散地说了一些,他告诉陈五爷,我没有身世。
  没有身世?!
  这句话即便是我听到也很奇怪,陈五爷说,当时火叔就这样说的,但是面对这样的回答陈五爷肯定是更加疑惑,他说在他的再三追问之下,火叔终于说了我最先出现的地方——罗布泊。
  他说发现我的时候,就是在罗布泊,再往前,就谁也不知道了,包括朱家的人,也包括所有的人。
  在听得到陈五爷这话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眼儿爷,眼儿爷没什么表情,但是我却发觉他在很轻微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他的确是在摇头。
  而陈五爷则继续说道:“所以在那之后,我就格外注意你,我发现你在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有很多不自觉的异常举动,而且你对黑暗特别敏感,你十分怕黑,但是在黑暗中你的方向感却特别强,更让人费解的是,如果有人往后面偷袭你或者有要对你不利的举动,你总能有意无意地避开。而且越对你观察,我就发现你越不寻常,当时的你就像是一个丧失了记忆的普通人一样,而且你的许多记忆,还在选择性地失去,就像你看到三足金乌和万福顺这个人的记忆。”
  眼儿爷才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想了这么多,直到眼儿爷继续说,我才收敛了思绪,静静地听他细细说来。
  只从第一句话,我已经从眼儿爷的话里面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岂不就是在说,这件事和四大家族也有牵连?
  而且刚刚在眼儿爷讲万福顺的事的时候,他提到了支锅,那么在洛阳,又与支锅有联系的,那不就是陈家?
  难道那次下地,就是陈家组织的?
  我知道我的身世复杂,但是却没想到会如此曲折,我于是偏头去看眼儿爷,因为他刚刚在摇头,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也许知道更多关于我的身世,很可能是在陈五爷说的在罗布泊之前的,因为,他生活的年代,要比其他人早很多。
  于是我问眼儿爷:“眼儿爷,那你呢,你认识的我最早又在什么时候?”
  我期待地看着眼儿爷,可是眼儿爷却睁开眼睛说道:“我认识你的时间和火叔他们差不离,也是在罗布泊,但是与他们不同的是,在民国年间,我倒是见过一个人,和你很像。”
  我听眼儿爷说到了关键点上,于是追问:“是什么人?”
  眼儿爷却摆摆手示意我别急,他说:“我刚刚说要与你说我们今天做这一切的缘由,那么我们就从头说起,关于这人,也在里面。”
  我大气也不敢出,许多我迫切想知道的事情,终于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后有人要同我说了,我的身子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得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