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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

  雨,下的更大了,四周的积水在废墟中间冲出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细小沟壑,然后流入我们挖出的那个坑里,我和薛志刚跳了下去,依然奋力的挖着,瞅准了方位,几锹下去之后,担心铁锹把老太岁的灵核给铲坏了,我们俩扔掉铁锹,蹲在积水当中,用手向下抹去。
  一团团的泥巴被我们俩用手捞了出来,我们继续挖着,刨着。
  终于老太岁那紫金色的灵核被我摸了上来,我大叫着:“挖到了挖到了!”站起来将灵核抛给站在上面的常云亮。
  常云亮伸手接住,二话不说便扭头向村里跑去。我和薛志刚从坑下面爬上来,连手都来不及就着雨水嘻嘻,便向村里跑去,甚至把铁锹都给忘在了后面。
  其他人赶紧捡起我们丢弃的铁锹,跟在后面奔跑。
  胡老四,依然是跑在最后面。
  滂沱大雨啊!就那么不停的下,天色阴暗的如同已经是夜里了,闪电一道道划破夜空,雷声隆隆,不停的响彻在如墨的天际……
  仍记得那一天,雷击导致了杨树坡一带被摧毁了十几棵大树,我们村南河堤上,那座修建起来只有半年多的龙王庙,也被强大的雷电轰成了渣滓。
  不晓得,这到底是不是西山黑龙洞的蛟,在故意警告我们。是不是在告诉我们,它要与全村为敌,它不再保护这个村庄,也不在需要这个村庄村民给的供奉和信仰……
  我们跑回到村中,跑到了杜医生家里,各自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便是那脸上也都溅满了泥点,在往回跑的路上,我们都曾滑倒过,摔倒在泥泞不堪的土路上。
  当我们气喘吁吁的站在了杜医生家的屋子里,捧着老太岁的灵核站在陈金身旁的时候,我们才忽然想到,这个太岁的灵核,该如何喂食给陈金……其中是否有什么门道?胡老四没在啊,他还在后面呢。
  来不及歇息,我们哥儿几个又冲了出去,也不和杜医生打招呼,便拉着杜医生家的板车冲了出去。
  由于大雨的影响,邙牛河的水位上涨的飞快,水位已经漫过了本就低矮的桥面,我们淌着水冲了过去,桥面上的水,已经深达半尺还多。
  北地里,稻田中的水也满了,溢出来了,本就泥泞的路面不见了,放眼处皆是一片水汪汪,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入水面上,溅起无数无数的水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水面更是晃来晃去晃的人眼花,晃的人心慌。
  胡老四艰难的淌着水走在田间小路上,他累坏了,真的累坏了。
  我们几个冲过去,大声喊着招呼着,手忙脚乱的把胡老四搀扶到了板车上,然后连推带拉的往村中奔跑。
  胡老四也不拒绝,他确实累的走不动了,不想动弹了,他需要稍微的歇息歇息,积攒点儿力气回去救陈金,不需要我们说话,他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跑回去又拉着板车跑回来拉他,我们需要他,我们许多事儿都不懂不知道如何做。
  板车的轱辘陷入泥泞中,我们几个就把板车抬起来抬过去,板车的轱辘上沾满了泥巴转不动了,我们就用手扣干净……一行人跌跌撞撞,历尽艰险,将胡老四拉到了杜医生的门口,然后我们看到胡老四在板车上站起来都有些费劲,便围上去将他抱住抬下来,直接抬到屋子里。
  胡老四人还没落地,便招呼着:“杜医生,去弄一碗开水来。”
  “哎!”杜医生答应着,立刻就去拎来一壶的开水拿来一个大碗,放在了床头前的小桌子上。
  陈金此时的脸色已经彻底的成了灰白色,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成了那种青紫色,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早已成为了冰一样的平静。
  说句难听的话,这人,已经死透了。
  胡老四颤颤巍巍的在床头站定,抬起右手咬破了中指,将自己本就不多的血液献出了几滴,血滴落入开水当中,迅即化开,如同绽放开几朵美丽鲜艳的花朵。
  胡老四开始施法,他从怀里摸出几张已经湿透了卷成了一团如同一团粪便似的符纸,嘴唇一张一合的念叨了一番,突然费力的大吼一声,双手紧紧的捂住那团符纸,十指并拢不断的变换成各种各样的手势,紧接着双手放在大碗上方,再次暴喝一声,两手之间突然爆出一团火花,继而火势旺了起来,火苗窜起有半尺多高,熊熊燃烧,胡老四忍了一会儿,才将那团燃烧着的符纸放入大碗当中。
  燃烧着的符纸在碗中又着了好一会儿,才燃尽熄灭,盛着开水混着血液的碗中,尽是黑色的灰烬。
  胡老四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太岁灵核,用带血的右手中指,在上面画起了怪异的符号,度很快,嘴里还不断的碎碎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他将灵核缓缓放入碗中,水溢了出来。
  突然,灵核出噗噗的响声,水花四溅开来,灵核竟然慢慢的裂开,四分五裂,每一块儿灵核又继续分裂,终于成了细小的如同小米般的微粒儿之后,噼里啪啦噗噗的分裂声才停止下来。
  大碗中,符纸血液开水和灵核,成了一团浓浓的粥状物。
第29章 陈金得救
  陈金的尸体,没有僵化的迹象,软的就像是稀泥活成的人儿一般,浑身的骨骼碎裂。在强悍的蛟那奋尽全力的一爪之下,正常人怎能经受得住?即便是蛟当时已经是和老王八精决战之后的精疲力竭,即便是蛟已经身上带伤,是否重伤不知……
  我们将陈金的尸体扶了起来,薛志刚在陈金的身后,让陈金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宽大的胸膛上,我轻轻的扶住陈金的脸,让他微微的扬起,捏开他的嘴巴。
  胡老四端起碗,用勺子一点点儿的将那碗用老太岁的灵核活成的糊状物,慢慢的灌入陈金的嘴里,一点点儿的灌入……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当我们轻轻的在陈金那软软的沾满了血迹的胸膛上抚摸的时候,粥状物滑入他的食道出弱弱的低微的咕噜声。
  一碗变态的粥,终于灌入了陈金的肚腹当中,用了多长时间,我们谁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那时间好长好长,好慢好慢,我们巴不得刨开陈金的肚子把正碗的粥全部倾倒进他的肚子里,让那粥赶紧的挥它神奇的效用,让陈金,赶紧的醒来,好起来。
  可是我们心里依然忐忑不安,一个浑身骨头断了无数,甚至碎裂的人,一个内伤都不知道有多严重,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死透了的人,能够活过来么?
  我们心里没底,真的依然在绝望着,可我们还是在心里祈祷着,尽量的安慰着自己,提醒着自己,不要绝望,老太岁的灵核,一定会管用的,陈金一定会醒来,会好起来的。
  陈锁柱两口子冒着大雨跑来了,他们刚刚知晓了这则消息。是我们在喂食陈金咽下那粥状物的时候,我二叔去告诉了陈锁柱。二叔认为这种事儿,总得提前告诉人家陈锁柱,赶早不赶晚,迟了的话,万一这老太岁的灵核不管用,到时候那就太对不住人家陈锁柱两口子了。
  陈金依旧悄无声息的躺在那张满是泥点子血点子的单人床上。
  胡老四就坐在床头,靠在小桌子上,一手抚着额头,闭目养神,他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又像是疲劳过度睡着了。
  陈金娘一声不吭浑身湿透了,她近乎疯狂的冲入屋子里,但是却不出一点点的声音,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就那么猛然冲入屋内,站在了门口处,浑身的雨水顺着湿透了的衣角裤脚往下流,脚下不一会儿便湿了大一片。
  她呆呆的,在距离陈金躺着的地方有三米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没有一丝生气的儿子。
  我们几个赶紧向两侧靠,让开了两米多宽的地方,让陈金娘能够清楚的,完全的看到自己的儿子。
  陈金娘终于抬起了步伐,慢慢的向床边走去。
  陈锁柱大步迈了进来,一把拉扯住陈金娘,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陈金娘扭过头来,双眼麻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好像在说:“你拉我干什么?我要去看看儿子,我不会去跟人吵架,不会给你丢脸的……”
  陈锁柱眼里含着泪水,坚强的汉子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他无奈的,痛苦的点了点头,搀扶着身子已经彻底软了差点儿跪倒在地上的妻子,慢慢的走到床前。陈金娘跪倒在地,软软的坐下,靠在了床边儿,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
  “叔,婶儿……”我抽泣着,哽噎着说道:“胡老四给金子喂下了老太岁的灵核,金子不会有事儿的,他会好起来的。”
  “嗯?”两口子看向我,陈锁柱的眼神中,立刻充满了希望,当然,带着怀疑;陈金娘的双眼依然麻木,好像根本就没听见我说的话。
  二叔走到跟前儿,低声劝慰道:“嫂子,想哭就哭出来,别把身子给,憋屈坏了啊!”
  “是啊,他娘,你哭吧!”陈锁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忍不住让眼泪流出眼眶,声音也哽噎起来。
  陈金娘麻木的双眼,一一扫视过屋子里的众人,最后又落在了自己儿子那已经被擦干净了的脸上,苍白的脸颊,微微闭着的双眼,泛着灰白色的嘴唇儿……陈金娘麻木的脸和麻木的眼,终于开始抽动,颤抖,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着一声震破屋顶:“儿啊!”长长的尾音和充满悲痛的凄厉的哭嚎,穿过屋顶,穿过墙壁,穿透一切……钻入了外面瓢泼的大雨当中,传入了低沉的厚厚的云层,直达苍穹,震撼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