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伯向我摊开双手,无奈地苦笑:“这位任先生喜欢石头,而且肯出高价钱,小哥,你说怎么办?”
任一师跳起来,猛的转向我:“对,高价钱——沈先生,多少钱?你开个价,我马上撕支票给你。”
他的眼珠子开始恐怖地充血,自身的情绪显然无比激动,刚进小楼时的矜持冷傲已经荡然无存。
石头仍旧是石头,正如我说的,一旦遇到明主,它的价值才会凸显出来。不过,我不会卖掉它,毕竟达措的性命得失还要着落在它身上。
任一师颤抖着取出了支票簿,手忙脚乱,到处摸不到签字笔。他的脸颊上沾了一道灰尘,本来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抖散开来,嘴角哆嗦着,整副表情,简直可以用“狰狞恐怖”四个字来形容。
“任先生,请把支票簿收起来,石头我是不会卖的。”我淡淡地笑着,跨上去一步,伸出左手按在石板画上,指尖在那些流畅的人物线条之间缓缓摸索着。
任一师陡然怪叫一声:“什么?不卖?这东西对你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带来灾难!”
我们两个近在咫尺地对峙着,他喷出的鼻息不停地“咻咻”乱响,热气直扑到我脸上来。
“我说过了,石头不卖,我们该走了。”我冷冷地盯着他醉酒一般狂热迷乱的眼睛,清晰地低声重复着。
“不卖不行——”他的右臂向外一甩,带着呼吸的劲风扫向我的左腕。
关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失口叫起来:“是‘铁袖风’?小哥当心!”
第一次见到任一师时,从他的走路姿势、手臂动作上,我早就想到了他练的是什么武功。铁袖风这种外门硬功,源自江南“老林禅寺”,手法力道与泰拳中的“肘拳破竹扫”相近,练到最高深的地步之后,小臂的坚硬程度与铅芯警棍差不多。
我手腕一翻,并起食指、中指,在他的右腕脉门上重重地一拖,消解了他的一扫之力。
任一师的左拳几乎同时冲了过来,直击我的颈下琵琶骨,拳势犹如疯牛狂虎一般。第一招他已经输了,第二招,我抬起右手,迎着他的拳头稳稳地一抓,随即掌心的劲道汹涌地吐出,将他的身子弹了出去,连退三步,跌向墙角。
“任先生,这是我的地盘,说过不卖,谁都不敢替我作主,听清楚了吗?”我轻描淡写地击退了他,缓缓地拍了拍手,又取了一张纸巾,在指尖上慢慢擦拭着,丝毫不把他穷凶极恶的进攻放在眼里。
(第四部完,请看第五部《远古封印》)
第五部 远古封印
第一章 二次会晤地底孕妇
任一师身子一弓一弹,“嗖”的一声跳起来,神情立刻恢复了冷静,刚才那种令人震骇的表情一扫而空。
“沈先生,大家都在江湖上混的,任何事都可以谈对不对?钱是个好东西,这个时代,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他掸了掸衣角沾惹的灰尘,下巴微微一抬,傲慢的眼光不屑地在我和关伯的脸上扫过。
同一块诡异的石板画,在叶溪、藏僧、任一师面前,引起了不同的反应,差别巨大,而我对任一师的求之若渴很感兴趣。他应该知道一些关于石板画的秘密,所以才会急着开支票购买。
我淡淡地笑着:“任先生,我们该走了。做为一个称职的医生,不该让病人久等的。”
石板画属于我,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利用它来欲擒故纵、控制全局。
阳光灿烂,风动花香,我做了一次惬意顺畅的深呼吸,故意不看任一师那张傲气十足的脸。他的钱或者老龙的钱,还没多到足够收买我的地步。可惜昨晚有老杜在场,我还是没能跟方星开诚布公地谈及碧血灵环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不停地过去,现在我才明白古人为什么要面对桥下的流水感叹“逝者如斯夫”了。
这一次去庄园,我一定得把“青龙白虎龟蛇大阵”的细节默记清楚,尽可能地寻找盗取灵环的可能性。
“呵呵,沈先生,我们的确该走了,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在港岛这块地盘上,只要是龙爷想得到的东西,三天之内必定到手。”任一师收起支票簿,挪开石头,拎起自己的西装抖了抖,提在手里,大步向外走。
关伯苦笑了一声:“这年头,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下子连老龙都得罪了,运气真是够缞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港岛是个法制社会,没有人敢上门明抢的。还有,你把它送到银行保管箱里,有银行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卫们压阵,一定没事。”
老龙还没嚣张到会动用武力打劫银行的地步,所以,放进银行是最保险的方法。
关伯灵机一动,拍着额头笑起来:“小哥,我去银行存东西,顺便替它上一份几百万的保险,就算被人偷了抢了,也足够挽回损失了,对不对?”
我笑着出门,关伯的想法的确不错,但我已经有了预感,任一师说过的话,一定能够实现。
老龙凌驾于港岛黑白两道之上这么多年,绝对不会是徒有虚名,与他对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我的目的,却是想把石板画后面隐藏的秘密压榨出来,关注它的势力越多,能够被我搜集到的信息也会越多。
任一师发动了车子,情绪完全恢复了正常:“沈先生,我刚刚说话太唐突了,请多原谅。其实夫人的身体比什么宝贝都重要,希望你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替她诊断。”
车子缓缓地出了小街,汇入车河里。
我点点头,客气地回应他:“谢谢龙爷的重用,我一定尽力。”
我们两人都刻意避开刚才的交手,在对方心神恍惚的时候击退他,于我而言,也并非是多么荣耀的事。
车子进入庄园时,我又一次感觉到了狙击手们带着死亡味道的目光,被那么多隐藏在暗处的冷酷目光一起盯视着,自己感觉像是落在一大群毒蛇的包围圈里,看不见杀机,但杀机无处不在。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任先生,这一次诊断结束后,请不要再向我脸上喷洒昏迷药物,我对乙醚类的化学品过敏,请原谅。”上一次毫无防备才着了道,以后恐怕再不会上这个当了。
任一师尴尬地回答:“对不起对不起,在你之前,接连两次,替夫人把脉的医生返回时都发生了精神错乱的现象。我喷在你脸上的,不过是美国出口的强效镇定剂,免得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你不喜欢,我一定注意。”
任何一名中医遇到脉搏如此奇怪的孕妇时,只怕都会对自己的精神正常与否产生严重的质疑,这一点毫无疑问。
车子直接转过庄园的主楼,进入了背后的阴暗区域。那些古怪的平房静默地矗立着,仿佛一群与港岛繁华世界脱节的乡下人。
“沈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再提一次,那块石板画对你毫无意义,或者说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用处,因为你们根本不清楚它的来历。放在你手里,一块钱都不值,只有在先知先觉的人手里,它才能化顽石为宝玉,焕发出原先的辉煌。”
任一师停下车子,抱着方向盘,郑重其事地向我摊牌。
平房的入口就在十步以外,我随口回应:“是吗?能不能给我一个可信的理由?”
以我们两个的身份对比,他的确有值得傲慢的理由,但有很明显的一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越俎代庖,似乎都是背着老龙行事,难道老龙已经把权力全部下放给他了?
我推开车门走下来,做了个仰面伸展臂膀的动作,看似对着万里晴空抒发感慨,实质上目光已经向主楼的楼顶、窗户、两翼平台上扫视了好几遍。在我的记忆里,开启平房的铁门并不困难,真正令人头痛的是怎么避开以上三个地点至少二十几道观察哨。
有观察哨,自然旁边就有狙击手,主楼后面,除了光秃秃的平房,连一棵树都没有,完全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之下。在这块长二百米、宽八十米的巨大空地上,就算是轻功绝顶的高手,只怕也无法逃脱狙击镜里的十字丝。
“如果换了方星站在这里,她会怎么想?”她是神偷圈子里的传奇人物,思维模式肯定跟我不同。
在我看来,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都很难有机会悄悄接近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