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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你在哪里?”我闭着眼,闻到空气中飘来极品龙藏香的气息。
  唐枪每次打通墓穴的盗洞之后,总会点燃大把的龙藏香丢下去,怯除毒虫邪气的同时,更能给增添勇气和信心。
  “我在鬼墓的最深处,你不是已经闻到龙藏香了吗?沈南,假如你能加入这一行,三年之内保证能跃居盗墓者排行榜上的前十位置。你对某些细节的感受相当敏锐,而且脑电波的穿透力更是惊人。我陷在这里很久了,你是第一个能与我沟通的,这一点连冷七和无情都做不到。我们能够联手的话,在盗墓者的世界里绝对可以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每次见面,唐枪总会搬出这一套说辞来,企图把我从一个港岛医生改变为盗墓者。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过一百遍了。”我禁不住苦笑着叹息。
  龙藏香时浓时淡,我的额头上感受到了冰块的凉意。几分钟内,身体的热度降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我在五重鬼楼之下,沈南,还得麻烦你开启鬼门关弄我出去。没办法,冷七的智慧只能做为我的助手,做些外围工作,而无情又是女孩子,受盗墓者的诸多谶语限制,只能拜托你了。不过,你最好能快些动手,否则我就真的要像龙虎山法盘大师说的那样,‘生于盗墓又死于盗墓’了——”他骂了一句我最熟悉的脏话,然后语气里露出些许困惑,“这么多年来,我始终不明白法盘大师说‘生于盗墓’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盗墓者的后代,我妈是在墓穴里生下我?真是邪门透顶!”
  法盘大师是大陆著名的佛学高手,对于“鬼谷子香课术”和“诸葛神侯马前课”有超过五十年的深厚研究。他为唐枪卜过一卦,然后就给予了上面那句莫名其妙的解释。
  “怎么救你?鬼门关在哪里?”我的身体轻松了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谢天谢地。”眼前出现的却是无情焦灼的眼神,近在咫尺地盯着我。
  “唐枪呢?”我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双腕上都在打点滴,双腿浸泡在一只盛满了黑色液体的木桶里。
  “什么?哥哥并不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失踪了?”无情诧异地反问。她是坐在一辆轮椅上的,脚踝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到处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怪味。
  “我听到他在说话,要我开启鬼门关去救他。”我长叹,无法分辨与唐枪的对话是梦是真。
  无情脸上泪痕未干,忽然之间肩头一颤,新的泪水又猝然滑落下来。
  我看看腕表,从昏迷到醒来竟然已经过了十三个小时。在这种没有日光的密闭空间里,只能依靠表盘上的二十四小时日历来分辨白天还是夜晚,也真难为了兰科纳他们,能够将自己寂寞地封闭那么久。
  假如“无线电通讯管制”真的奏效,他们应该对外面的世界变化一无所知,更不会明白联军已经接管了伊拉克的每一平方公里土地,并且正在对伊拉克的宿敌伊朗虎视眈眈。
  “世界变化太快了——”我若有所思地轻叹。
  “沈先生,你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对吗?”无情偷偷地抹去泪水,拿起床头果盘里的一只苹果和镀银水果刀,慢慢地削去果皮。
  “对。”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自己在港岛几乎处于幽闭的生活状态,唐枪与我的关系属于君子之交,一年见不了几次,但却一直牵挂着对方。他总喜欢从全球各地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其中不乏年代悠久且价值连城的古董,当然大部分都被司徒开软磨硬泡地要走了,成了他傲视港岛同行的珍藏品。
  “那么,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会去救他——不管结果如何,真相如何?”无情的话有些古怪。
  人类是永远无法探求到一件事的真相的,就像唐枪,毕生游离于古墓与古墓之间,梦想从死亡者身上发掘到历史的真相,但这只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绝没有实现的可能。
  “我该找方星谈谈,无情,唐枪从来不要你参加盗墓的事,是有一定道理的。古墓是阴魂聚散之地,属于五行阴阳中的‘绝地之阴’,而女孩子的体质百份之九十九以上偏于阴柔、阴寒,最容易引发墓穴里的阴气沸腾。这件事你不必再插手了,我会全力以赴把唐枪找回来。”
  我始终相信自己与唐枪之间有某种心灵感应,他亦是多次提到这一点,唯恐我不信,曾经举出几百种古今实例来验证。既然有感应,我就一定能察知他的准确下落。
  无情削完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匆匆摇着轮椅向外走:“我去请方小姐进来,她可能会很乐意喂你吃苹果。”
  在方星面前,她总是显得很自卑,偶尔露出争强好胜的一面,却总是一闪即逝。
  “好吧,你自己多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心一些。”我向着她的背影叮咛了两句。她是唐枪的妹妹,也即是我的妹妹,我有义务好好关心她。
  方星来得很快,脸上荡漾着胜利者的微笑:“好些了吗?沈先生,有美女亲自削水果喂你,应该会变得心情畅快一些了吧?”她夸张地指着那只果盘,眼神中飘过一丝淡淡的醋意。
  我淡然一笑:“方小姐,坦白说吧,我感觉到唐枪就在鬼墓下面。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需要伊拉克士兵的帮助。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我只要救了唐枪,就会带他离开,一刻也不耽搁,免得坏了你的好事。”
  这个密闭的空间无异于架在篝火上的火药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轰然爆炸,将玩火者送上西天。古人尚且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明智的人是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处的。
  “我们之间的确需要坦白相对,沈先生,也许你该试着了解目前所处的环境——这一大批伊拉克精锐部队沉潜于沙漠之下,为的是最后的绝地反击,所以凡是由地面进入地下的人,都没有再平安返回的可能。古井流沙那条路,本来就是单程进入的通道,想要离开的话,必须等到有第二批联络官带着开启鬼墓的钥匙回来。那个时候,也就是阿拉伯世界战火重燃的决战关口。”
  方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微笑渐渐隐没,脸是无比严肃。
  “我知道,你会觉察到所有人的叙述中都存在一个悖论——为什么美国人数次探索鬼墓,却没发现进入地下的通道,而只是在那个沙漠废弃遗址里转来转去,毫无结果?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机关根本不是现代人设计出来的,而是由一个我们无法了解的族群开拓出来,被后来者无意中闯入占据。”
  我安静地听着,反思那个旋转大厅里的机关设计的确相当巧妙,站在外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沈先生,据我所知,江湖上最擅于机关设计的是‘妙手班门’的弟子,但你我都应该明白,美国人的现代化勘探仪器能够穿透厚度超过二十米的固体,比班门弟子的祖传技艺何止高明百倍?可以断言,美国人都无法发现的秘密,别人就更不必痴心妄想了。其实,如果叶小姐在这里就好了,她做为数次进入伊拉克本土的联合国专家,更清楚当时美国人做过多少勘探工作,又是如何沮丧地无功而返——”
  方星的踱步越来越急,显然心里也异常激动。
  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把鬼墓的出现与地球上所有的远古建筑归结为一类,都看作是地外生命的作品。
  方星停在我的床前,定定地凝视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葡萄糖液体,意味深长地低叹:“沈先生,假如我们有机会一起揭开鬼墓的大秘密,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愿不愿意把那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小心思抛开?”
  “那么做,你有什么好处?”我敏锐地指出了她刚刚这些长篇大论里的唯一漏洞。
  “哦?好处?”她慧黠地笑起来,托起我的手腕,轻轻地把一片翘起一角的胶布按下。
  “方小姐,身在江湖,都知道‘无利不起早’的规矩。我很想知道,你处心积虑地监视我、再窃取了麦义的资料、帮我进入伊拉克沙漠,这一系列行动后面,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居心?”
  仔细回想,方星出现在我和关伯的生活中之后,很多事随即次第发生,瞬间打乱了我们平凡隐居的安静生活。
  方星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在床前的圈椅上缓缓坐下。
  我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她的黯然表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关伯平日里最爱自比英雄,所以才对叱咤江湖的过去念念不忘,也就对方星有了先入为主的良好印象。老一辈的江湖已经成了历史,二十世纪的江湖,鲜见“仁、义、礼、智、信”五个字,多的却是不仁不义、寡廉鲜耻之徒。
  “也许,沙漠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方星自言自语。
  我的肚子叽叽咕咕地叫起来,去见巫师之时,没能跟对方共进午餐,反而惹了一肚子谜团回来。从进入古井到现在,我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水米没进了。
  方星按了床头上的电铃,向着通话器里吩咐:“沈先生饿了,送一份套餐进来。”
  在这种地方,已经分不清吃的是午餐、晚餐或者早餐,只能依据生理机能的反应进餐。方星的语气,表明了自己已经与兰科纳等人打成一团。
  “想不到麦义临死之前还做了件好事,把红龙一方最大的秘密留给了你。方小姐,其实你有更简单的赚钱机会,把那些资料拿去给美国人,不就万事大吉了?要知道,五角大楼的军事专家们对共和国卫队师的消失大为光火,认为是受到了情报机构的愚弄,打了一场高射炮打蚊子的大战,对美国的战争资源造成了巨大的浪费。现在,有你的情报,军事专家们就不会急得嗷嗷直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