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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他又一次半途停住,诧异地盯着我的脸:“听到这些,你好像并不感到吃惊,为什么?”
  我微笑着摇头:“灵魂抵押给魔鬼这种事,圣经上早有记述,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所有的祭祀,都是人类屈从于未知力量的懦弱表现。自古至今,人类可以祭天、祭地,祭河神、水神、海神、山神,祭祀一切超越自己的东西,用五体投地的大礼来表示自己甘心臣服的意愿。
  假如红龙是怀着虔诚之心进行祭祀的,只能表示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不安,并且强悍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色厉内荏的虚弱心脏。当然,这也能从侧面解释世人瞩目的“巴格达保卫战”成了一个军事笑柄的根本原因。
  何东雷对我的反应始料不及,满脸的冷漠瞬间化为自嘲的苦笑:“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但红龙与‘黄金眼镜蛇’的合作还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我来港岛的另一个附加任务,便是秘密缉捕她,把这条线上的隐患也消除掉。”
  国际警方的愿望是美好的,以为有港岛警察相助,何东雷完成任务绝对是手到擒来。孰不知在港岛做事,受到方方面面的羁绊太多,处处掣肘,他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被卷入到一场又一场谋杀事件中去了。
  “塞伦萨也到港岛来了?”我到这时才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说很多,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妖冶与剧毒。据说摘下黄金面具后的她容貌胜过传说中的埃及艳后,举手投足间能让看到她的男人骨软筋酥。另一点,她擅长使用从毒蛇的牙齿上提炼出来的毒药,看谁不顺眼,举手就要杀人。
  港岛的治安状况还算不错,一旦有这种人物落脚,普通市民的生命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对,线人报告,她一早就到了,并且亲自参与到了‘保龙计划’之中,要倾尽全力帮助红龙复国。我有一部分秘密资料放在寓所里,你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何东雷对我的态度渐渐缓和下来,最后一句,用的竟然是恳求的语气。
  我永远记得这样一句中国人的古谚,无利不起早。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行事原则,假如没有既定的利益目标,没有人会甘心四处奔走,投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天下所有政治家、商人、江湖人物莫不如此。
  于是,塞伦萨所做的事就成了一种悖论。她做为非洲顶尖的女祭司,在帝王谷里一声令下,自然会有几万名忠实信徒替她奔走服务。那么,到底有什么理由会让她远赴伊拉克,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险恶环境里替红龙筹谋?复国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在联军耳目无处不在的江湖中,妄言替红龙复国的人随时都可能死于无名流弹之下。
  第五章 地下孕妇掌心里的红色符咒
  “何先生,还有没有洞悉鬼墓祭祀的线人?在我看来,红龙在鬼墓度过的三天三夜才是重中之重。”我不想把自己深入鬼墓之下的事说出来,因为那将牵涉到唐枪和无情的故事,即使身为他们的好朋友,也没权利暴露别人的隐私。
  何东雷长叹着摇头,取出一张钞票放在桌子上,起身相邀:“沈南,现在就去我的寓所吧?”
  此时,咖啡馆的门无声地开了,一个矮瘦的年轻人轻快地闪进来,目光四面一转,立刻走向我们。
  “何先生,有新情况,隧道深处的秘室里果然发现了一个阿拉伯女人的尸体,浑身没有一点伤痕,死亡原因无法查明。现场的兄弟没有你的指示,不敢乱动,要不要先把尸体运送出来?”年轻人手里握着电话,但却没有拨给何东雷,而是采用了这种最原始的传递消息方式。
  何东雷沉吟了一下,缓缓地吩咐:“继续清理现场,我和沈先生马上就到。”
  年轻人向我点点头,露出讨好的笑容,随即转身向外走,仅仅迈出三步,咖啡馆正门上的雕花玻璃陡然碎裂跌落,发出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令靠近门边的一个女服务生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嗖的一声,何东雷已经拔枪在手,沉着嗓子低喝:“有杀手!”
  我距离年轻人比较近,一个箭步跨过去,扶住他后仰的身体,一个暗红色的血洞赫然出现在他额头正中。与此同时,他的脑后头发已然被鲜血濡湿,随即血流如注,染红了咖啡馆的米色地毯。
  杀手所处的位置大约是正对咖啡馆的一排三层小楼顶上,狙杀的目标也应该是何东雷而不是这无辜的年轻人。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要想阻止警方继续追查下去,除掉何东雷,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何东雷平举手枪欺近门口,又是接连两颗子弹射到,将他侧面博古架上的一只古式瓷瓶打得粉碎。
  “不要过去,没用的。”我低声劝止他。
  狙击手共有两名,藏身位置构成了三十度夹角,牢牢地封住了门口那片开阔地,即使何东雷冲出门口,等待他的也只能是无情的弹雨。这种情形,让我记起了很久之前接受麦义出诊邀请的那次狙击事件,对方的伏击手法与此一模一样。
  何东雷伏在一张火车座后面,紧咬着牙,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黑色单筒瞄具,喀的一声卡在枪管上。那柄手枪的最有威胁射程只在一百米上下,即使有瞄具的帮助,亦是无法对抗狙击步枪。
  “沈南,你在这边吸引对方,三分钟后,我会在左前方四十五度角位置向对方侧后方进攻。据说你的飞刀很厉害,这次应该有机会展示一下了。”他向侧面一滚,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向厨房的小门里。
  我躲进一个安全的角落里,从桌脚的缝隙中观察着对面楼顶的情况。杀手们的伪装做得非常到位,我瞪大眼睛连续搜索了一分多钟,才看到一块灰色广告牌的左下角旁边伸出的那个枪口。
  麦义死了,除了严丝之外,他领导的那队人马也已经死光,一个刚刚开头的“保龙计划”悄无声息地便风吹云散,不留痕迹。当时的警察无法抓住杀手背后的杀手,只能听任对方从容撤退。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伏击行动,一看便知道是有团队作战经验的军人所为,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断出对方是红龙麾下的人马。
  昔日红龙培养的伊拉克特种部队在阿拉伯世界里赫赫有名,与伊朗“山地快速反应组”特警部队并称为海湾地区军队中的精英。这些身经百战的好手们一旦散入民间,恰好就成了最令警方头疼的致命杀手。
  “啪”的一声,在我左前方的柜台旁边,一个梳着长辫的女服务生右臂中弹,尖叫着倒下。她本来是要拿起电话报警的,但狙击手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那台铜绿色仿古电话,子弹反弹,又擦破了她的小臂。
  柜台上方的银色石英钟刚刚过了一分钟,我担心何东雷会太过于轻敌,招致受伤或者直接丧命。他是个好警察,在这种时候丧命,会是警方的绝对损失。
  我取出电话,忽然醒悟,何东雷跟自己的手下不用电话联络,是不是担心被人监听?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时代,只要有一台信号搜索记录器和编码互译电脑,便能轻松获得特定范围内的无线电通讯内容。再者,那些仪器可以安置在带有发电机的车子上,在移动过程中,边跟踪边破译,就能一字不漏地监听到特定对象的所有通讯状况。
  那么,谁会别有用心地监视监听何东雷?毕竟他拥有一个极其特殊的警察身份。
  我按下报警号码,却没有最终拨打出去。假如真需要报警的话,何东雷动手之前就会打电话,无需别人帮忙。
  年轻人的尸体已经僵直,双眼茫然地投向屋顶,至死都不明白那子弹来自何处。
  时间过去了两分钟,广告牌旁边的狙击手又试探性地开了一枪,子弹射中了服务台旁边的点心盒子。咖啡馆里的服务生们早就躲得远远的,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生怕被殃及。
  战斗的转机是从一辆灰色越野车停在咖啡馆门口开始的,狙击手的注意力和视线肯定受到了影响,伴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广告牌边的枪口不见了。紧接着,手枪与狙击步枪交错响起来,对面楼顶霍的跃起了一个灰衣中年人,他的怀里抱着一柄长枪,像是电影中的定格动作一般,泥塑木雕一样地站着。
  何东雷出现了,迅速逼近那枪手,但后者却在静止了十几秒钟后,缓缓丢枪,以倒栽葱的动作翻身落地。
  没等到我和越野车里跳出来的警察动手,何东雷已经解决了战斗。
  “搜索四周,看敌人还有没有帮手。”他向赶到的四名警察挥手下令,一边捡起那枪手丢下的长枪,寻找楼梯下来。
  这种结局出乎我的预料,当我第一时间跨出咖啡馆门口时,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呼哨声,大约在几十米外的小楼后面。
  “那边,快去——”何东雷再次下令,两名警员平端着微型冲锋枪,加速奔向小楼后的窄巷。
  我几乎在何东雷开口的同时出声阻止:“不要过去,还有埋伏。”
  最高明的枪手应该是“一击必中、飘然远去”,但死掉的两人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却一再拖延时间,丝毫不顾忌自身的危险处境,这是绝对违反常规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人已经成了某种诱饵,是敌人用来试探警方反应的。
  “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假如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何东雷冷漠地自语着。
  “可这种牺牲是完全能够避免的,不是吗?”我完全反对他说的话。港岛警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异类,每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后面,都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庭。他们的死,或许对港岛市民毫无影响,但他们自己的家庭,却要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几十米距离,两名训练有素的警员只需十几秒钟便已经通过,他们的身子刚刚抵达窄巷入口,猝然后仰倒地,冲锋枪根本来不及发射,胸口就已经被狙击手洞穿。
  我完全预见了这个结果,因为此刻面对的是受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的杀手,冷静彪悍,将杀人的技术完全程式化,并非普通警察所能对抗的。
  何东雷有些愕然,毕竟他刚刚射杀了两名枪手,完全没有意识到面临的是一次连环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