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影魔》看了一半就结束了,但她仔细回忆起来,每一部电影的播放时间都大约是一个半小时左右,当中播放时没有快进过,《影魔》就算只播放了四十五分钟的话,看完这七部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应该是九个小时外加四十五分钟,几乎是要半天时间了,三个小时怎么可能看得完?
而奇妙的是,她在开始看电影的时候,一次也没有想过要看手表,也并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似乎的确就是过了三个小时。
阿静这个人作风一向很严谨,她立即登陆了那七部电影的官方网站,查看了具体的片长。而且,她还考虑过了有没有删减片段的问题,这七部电影都是恐怖片,会有删减也很正常,现在有些电影还有导演剪辑版,加长版等,因为那些碟片也被作为遗物烧毁,所以只能够凭借他们的记忆,来一一甄别。
最后,确定这七部电影的正确播放时间,再短也不可能低于八小时。
“当时你确定离开的时候是八点吗?”阿静还为慎重起见,问了园秀一句。而子离也回答说,他记得离开时看过手表,的确是八点。而且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园秀回到家的时候,时间是九点,打开电视机的时候正好是每晚九点准时播出的晚间新闻,电视机屏幕上方还有确切的时间标示,计算她家和兵宗家的路程和她当时选择的交通工具,的确需要大概一个小时。换句话说……
他们九个人,居然用三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最少也需要八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看完的七部恐怖电影!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问题。
那天聚集在一起看恐怖片的人有九个,去掉兵宗的话有八个,而这八个人都是他找来的。虽然那天都有说话,不过因为多数时间都在看片子,所以并没有过多交谈对方身份的话。有几个人,园秀已经记不清楚了。她还能认出来的就只有南韧天和赵戟二人,而韩宁和另外一个人,她没办法找到,虽然还记得韩宁,但是却不知道她的住址。而兵宗死后,他父母为了不睹物思人,把他的一切遗物都烧毁了。所以要查出他们的身份,只有去母校查了。
阿静因为还需要继续她的研究,就让润暗陪着园秀和子离回到他们原来的大学去。无论如何,要找到最后一人,毕竟要去学生会查那一年的毕业生名单,上面应该记载有详细资料。当然,如果毕业后搬了家的话,那就很难再找到了。韩宁这个人在沉默寡言上和钟子离有得一拼,所以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她的手机号码。
不过,兵宗的死已经在报纸上登了出来,再怎么样也该来参加葬礼吧?或者至少来慰问下也可以啊。另外一个人也是一样,莫非这两个人都是不爱看报纸的?
园秀是昔日的学生会副主席,现任主席当初也和她认识,所以很轻易地进入到了学生档案的保管室内。
现任主席取出了他们毕业那一年的资料,翻开看了看,园秀很快从里面找出了韩宁的具体资料,上面记录有她的家庭住址,于是立即记在了手机里面。接下来就是要找另外一个人了,但是,把那一年班级里所有人的照片都看了一遍,无论是园秀还是子离都感觉那个人不在这里面。
“你们都忘记了吗?”润暗索性就问道:“至少记得性别吧?”
“当时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若不是特别异于常人,谁也不会注意那个人啊。”园秀也开始苦苦思索起来,但是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兵宗、子离还有风辉的脸,怎么也想不出一张陌生的脸来。所以,就连对方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现任主席索性也就让他们三个待在档案室,自己就出去了。搬了张椅子坐下后,润暗看着二人冥思苦想的样子,问:“嗯……会不会不是一个班的呢?也许是同一个系的也说不定。甚至有可能是不同系的啊,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个人,这种可能性我认为也不小。”
“嗯……有道理。”园秀便开始翻看其他系部的毕业生照片,一张张地指认下来。但是,看来看去,她和子离还是不停地摇头。“算了……这样浪费时间。”润暗拿过那一年的毕业生的资料,从第一页开始迅速地翻,很快就把整本看完,接着说道:“其实阿静还漏说了一点,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鬼眼的新能力,只要被我看过一眼的影像,就可以随时地从我脑海里再度浮现出来。等到这个人会死的时候,他的长相和名字就会和我脑海里保存下来的记忆吻合,到时候我就会去我已经记忆下来的他的地址去找他。这样就没问题了。”
“那……如果你的脑海里没有浮现出来他的样子呢?”
“那就代表他不会死,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接下去,就是要找到韩宁了。
也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风辉给园秀打了电话。他告诉了园秀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异常景象,他希望得知真相。
园秀用目光征求了润暗的意见,润暗给出了肯定的眼神,于是她说:“那好……还记得我们毕业的大学地址吧?就在这里的食堂见面好了。”
三人来到食堂的时候,园秀此刻也是长吁短叹地说:“想不到连风辉也逃不过去……”
“既然他也逃不过去,那就告诉他吧,”润暗回想着前几天,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几个会在下周死去的人的身影,并通过屠兵宗这条线找到了他们。事实上,屠兵宗死的那天,他和阿静彻夜陪伴在他身边,随时准备好任何的意外。
但他还是死了。
润暗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之前拂晓之馆的诅咒,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输给了死神的速度,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是一种必然。即使那个时候他及时赶到,也救不了颜瑞欣、岳洁和仇舜轩。因为他的鬼眼能力,面对真正的鬼魂,能力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阿静昨天就针对这个问题,和他谈了很久。
“坦白说,你目前的鬼眼能力比我预期的发展速度还快,但同样的,鬼魂和诅咒的凶险也超出我想象的恐怖……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润暗想到这一点就恨得咬牙切齿,他被那些莫名其妙的诅咒折磨了七年,难道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与之对抗吗?
“首先……你别指望你的鬼眼能力短期内大幅提升,玄幻小说里面什么属性技能的强化好像是打游戏那么简单,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鬼眼能力其实是你体内鬼魂作用于你身体的表现,以人类的自我来驾驭鬼魂,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短期内我没有办法再帮你进一步提升了,即使有速成的方法,你也会立即变成鬼魂。但是目前的情况下,强行鬼魂化,我没有信心再有办法让你变回来。”润暗知道,如果他自己变成鬼魂的话,能力自然不是现在可比,但他对这一点本身也是充满着恐惧。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不再是自己,而是在活着的状态下变为鬼魂,简直比死更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只见风辉跑进了食堂内,一眼就看见了润暗他们三个。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走过来的时候,还在气喘吁吁。而他注意到润暗后,立即问道:“园秀,这位先生是……”
“我来介绍一下,你应该也知道他……他就是《死离人形》的原作者伊润暗先生。”
听园秀这么一说,风辉立刻看向了润暗。之前他还在想象,能写出这样小说的作者,是不是和其名字一样是个看起来很阴沉的人,不过润暗给人的感觉是个很斯文体面的男士,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可亲近的人。不过他一向又不明白了,难道兵宗的死和这位作者有关吗?
出于礼貌,他还是和润暗握了握手,说:“伊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实际上不久前我才看掉《死离人形》……”
其实那部小说中,有一部分内容是参照了当年父母被三道爪痕杀害的情节改编的。润暗本来没打算那么写,但是随即想到,就算不那么写,父母也不会复活。当时刚到新的城市,各种生活上的问题都很难解决,虽然租好了房子,但根本买不起电脑,稿子都是手写的,要负担两个人的生活费和学费,他必须要多赚点钱,因此最后把这点写入小说中,并且在序言中特别注明了父母的死亡事件。许多读者在网上查到以后,都渐渐感兴趣,对小说产生了一份真实感。
利用父母的死来写小说赚钱,润暗一直有罪恶感,所以听到有人赞誉这部小说,心里实在就感到极不舒服,所以立即说道:“不……没什么好的……这部小说……”
风辉接着坐下问:“嗯……园秀,兵宗的死和伊先生,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润暗回答道:“嗯……你不用问他们了,我想他们也不会愿意去回忆那天的经历的。其实,你没发现也很正常。那天你所看的电影,全部都是第一次看吧?”
“嗯……是的,大学毕业后我就很少看恐怖电影了。不,甚至连电影都很少看了。这是什么意思?兵宗的死和那天播放的电影有关系?”
“首先……我想先问一下……”润暗首先提到:“《死离人形》的拍摄过程,我有全程参与,后期剪辑的时候我也在场,所以就以这部电影为例,我很清楚这里面所有的镜头。那天,先是一个男人被追逐,然后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没有头的鬼在爬,对不对?”
“是,是啊……”
润暗接着就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是根据小说的情节拍摄的,事后也没有对镜头进行过特效处理……那个时候所扮演的鬼……是有头的!”
这句话刚说出口,风辉几乎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一时完全懵了,思索了许久问:“开……开玩笑的吧?伊先生?我们那天明明看的是没有鬼的人头啊。那个时候走廊过道的灯也不是特别暗,再加上碟片的像素也比较清晰……而且,我还看到脖子往外冒血呢……是不是剧组瞒着你进行了特效处理?又或者是重新拍摄了一个镜头,作为另外一个版本发售?”
“不可能的。我当初和剧组签订的合同中规定,所有的特效处理,我都有权进行审查,也不能随意添加特效,否则我不会把版权卖给剧组,剪辑的全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鬼的确是有头的,点映的时候我也看完了全片。何况,如果有发售另外的版本,我也没道理会不知道的。”
“怎……怎么会……”
“是真的,”园秀这时候取出一个PSP,说:“这里面存着《死离人形》的电影版,要不要放给你看?我那天看到那个无头的鬼出来,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一开始我以为兵宗放的是另外一个版本的,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
润暗接过她的话继续说:“我见过屠兵宗,他以很低的价格想要出售自己的房子。实际上,那些碟片他全部都至少看过一遍。因为他是个超级恐怖片迷,所以对一些细节记忆得相当清晰,那天看到是无头的鬼出来在地上爬行,他自己是最被吓了一跳的人……”
“所以呢?”风辉此刻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问:“兵宗他……是因为这个死的?怎么会……你是想说,我们真的见鬼了?是不是?”
见他们沉默不语,他也开始害怕起来,问:“回答我啊……我是不是也会出事?回答我!不就是一个无头鬼嘛……可能,可能是化妆出了什么问题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头一样……也,也可能是……兵宗他自己也记错了……对了伊先生,你大概也记错了对不对?是的,否则要怎么解释?这一点能够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