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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

  对于这些即将卖出的蛇来说,蛇贩子就是阴曹地府的头号人物崔判官(崔判官:驰名阴曹地府的头号人物,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西游记》记载,此公姓崔名钰,在唐太宗李世民驾下为臣,官拜兹州县令,后升至礼部侍郎,与丞相魏征过从甚密结为至交。生前为官清正,死后当了阎罗王最亲信的查案判官,主管查案司,赏善罚恶,管人生死,权冠古今,你们看他手握“生死薄”和勾魂笔,只需一勾一点,谁该死谁该活便只在须臾之间。相传崔判官名珏,乃隋唐间人。唐贞观七年(633)入仕,为潞州长子县令。据说能“昼理阳间事,夜断阴府冤,发摘人鬼,胜似神明。”民间有许多崔珏断案的传说,其中以“明断恶虎伤人案”的故事流传最广。故事说:长子县西南与沁水交界处有一大山,名叫雕黄岭,旧时常有猛兽出没。一日,某樵夫上山砍柴被猛虎吃掉,其寡母痛不欲生,上堂喊冤,崔珏即刻发牌,差衙役孟宪持符牒上山拘虎。宪在山神庙前将符牒诵读后供在神案,随即有一虎从庙后窜出,衔符至宪前,任其用铁链绑缚。恶虎被拘至县衙,珏立刻升堂讯。堂上,珏历数恶虎伤人之罪,恶虎连连点头。最后判决:“啖食人命,罪当不赦。”虎便触阶而死。当年唐太宗因牵涉泾河老龙一案,猝然驾崩,前往阴司三曹对质。于是魏征修书重托,崔珏不但保护唐太宗平安返阳,还私下给他添了二十年阳寿。在还阳途中,太宗又遇到被他扫荡的六十四处烟尘,七十二家草寇中惨死的成千上万的冤魂前来索命,崔珏又出面排解纠纷,帮助李世民代借一库金银安抚众鬼,太宗方得脱身。崔珏也因此名声大震。崔珏死后,百姓在多处立庙祭祀。)。
  虽然他不能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但是蛇一落到他手里,基本上就没有还生之路了。
第十四卷 竹叶青 第342章 人蛇之子
  张九听见蛇贩子说要走,心急如焚。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门外仍然没有马师傅的身影。眼见竹叶青就要被蛇贩子提走,张九恨得直骂马师傅言而无信,又骂自己昨天没有生拖硬扯将马师傅带到家里来。
  张九的父亲当着蛇贩子的面将几条蛇过了称。蛇贩子按预定的价格付了款,拎起编织袋便要走。
  此时的张九心里更加矛盾了。我要不要继续等呢?再等下去竹叶青就要成为人家婚礼上的一道菜了!可是不等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我要将蛇贩子和父亲的交易拦下来?难道我要亲口告诉父亲我跟这条竹叶青的关系吗?父亲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如果他知道了,只会更加愤怒,甚至暴跳如雷,甚至立即拿了刀来将这条竹叶青剖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嘛!张九急得直跺脚。
  后来张九告诉我们说,当时他心乱如麻。不仅仅救竹叶青让他左右为难,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他进退维谷。那就是马师傅说过,这条竹叶青可能受过孕,并且将他的骨肉诞生下来了。如果他救下了这条竹叶青,那么势必要牵涉到那个未曾谋面的“人蛇之子”。那个“人蛇之子”到底是蛇还是人呢?他会不会长得跟人一样,但是皮肤是蛇鳞一般呢?或者,舌头是蛇信子一样细长且分叉呢?他的眼睛是不是像竹叶青一样可怕呢?如果他长得跟蛇一样,那么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子或者女儿呢?
  要将一条蛇当作自己的子女来养,天哪,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想到这里,张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呶,返给你一百,当送给你侄女结婚的礼钱。”张蛇人将蛇贩子给的钱数了一遍,从中掏出一张百元整的钞票,递到蛇贩子手里。
  蛇贩子推辞一番,最终执拗不过,只好乖乖接下。
  “咦?你的手怎么有些冷呢?是不是生病了?”张蛇人在递钱的时候碰触到了蛇贩子的手,惊讶的问道。
  蛇贩子答道:“是啊,昨天晚上吹了冷风。今早起来头就有些晕乎,有点感冒的症状。不过没事的,回去喝二两蛇酒,去去寒就好了。”他低头看了看编织袋里的蛇,又道:“看看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蛇,回去了先弄一条浸酒。我原先那条草花蛇浸太久,需要换一条了。我看这条竹叶青浸酒还不错。”
  编织袋中的竹叶青立即尾巴一甩,躁动不安。
  张蛇人笑道:“你那草花蛇是没有毒的。这竹叶青就不一样了,它是毒蛇,你浸酒的时候可要注意了,酒必须是高纯度的酒。有些蛇耐力非常强,有的泡个一年半载都不顶事儿,等你一开酒瓶,它的头部飞起来咬你。所以泡酒的时候最好把它的头部朝下,不要让它的头部露在液面之上。再说了,这种蛇不泡个一年多,喝了也不起多少作用。”
  蛇贩子摇头道:“看来还真是麻烦哦。要不明天还是炖了吧。”
  张蛇人别有用意的笑道:“麻烦是要麻烦一些,可是你那草花蛇顶多对你的肾有好处。但是竹叶青蛇能够祛风活络通瘀、治关节疼痛风湿等等,不是你那草花蛇能比得上的。你不是怕麻烦,是怕你老婆受不住吧?”
  蛇贩子指着张蛇人道:“你呀……不跟你说了,我真要走啦!”
  张蛇人道:“好好,不跟你瞎扯了。我送送你。”
  于是,蛇贩子和张蛇人一起迈出门槛。
  张九眼巴巴的看着蛇贩子将编织袋提了出去。他追到门口,却不敢跟着迈出门槛,只是手扶住了门框,伸长了脖子朝前望。
  “还要看张九自己?”我惊讶的问爷爷道。
  爷爷慈祥的点了点头,说:“如果他对竹叶青不是真心实意的,那么即使我们帮他救了竹叶青,也是徒劳无功。如果他对竹叶青是真心实意的,那么他自己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下竹叶青。如果说以前他确实喜欢竹叶青,那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竹叶青的美貌。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告诉了他,竹叶青有了他的骨肉,也就是说,如果他救下了竹叶青,那么他以后不仅仅担任情人这个角色,还必须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前者也许要容易接受,甚至是主动接受;但是要接受后者,确实很难。”
  “噢。”我终于明白了几分爷爷的用意。“但是,如果你不去,他不好劝说他的父亲啊。万一事情有变呢?”
  “事情有变?”
  “是啊,万一事情有变呢?比如说,那个蛇贩子今天就去了他家呢?那怎么办?”我问道。
  “张九不是说了吗?蛇贩子一向很准时,他不可能提前去他家的。”爷爷自信满满道。看着爷爷的眼睛,我不得不相信爷爷的判断,而反问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你今天给月季浇水了吗?”爷爷突然问道。
  我不回答,立即回到屋里弄了一些奶奶淘过米的水,小心翼翼的给月季浇灌。今天月季显得无精打采,好像失了魂似的。
  失了魂一般的张九见父亲与蛇贩子越走越远,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几乎要将自己憋死。就这样结束了吗?竹叶青明天即将变成一碗鲜美的蛇汤?她再也不会在傍晚或者下雨天来到自己的房间,跟他缠缠绵绵了?她再也不会用那冰冷而清爽的舌头舔舐他的全身了?那么,之后的岁月里,他的思念会不会像身上的痒一样燃烧起来呢?他的思念会不会像身上的痒一样越挠越痛呢?
  张九跌坐在地上,他能感觉到心也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十四卷 竹叶青 第343章 捡钱姑娘
  我给月季浇过淘米水后,爷爷告诉了我他不去找张九的父亲求情的原因。
  “我年轻的时候,你姥爹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但是酿成了一个悲剧。”爷爷开头是这么说的。我的心里顿时一凉。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姥爹的哥哥中了举人却又血奔而死后第三年的一个春天。一个原来跟姥爹的哥哥一同读过私塾的男子找来,说是要姥爹看在与其兄弟同窗的份上,帮他一个小小的忙。
  姥爹问他要帮什么忙。他说要姥爹帮他收一个野鬼到家里来。
  姥爹听他这么一说,心生奇怪,从来只有人将游荡在外面的亲人的魂魄收回来,哪里见过要将孤魂野鬼收到自己家来的?这个还不是问题,问题是亲人的魂魄认识回家的路,要收回来比较容易;但是收的是孤魂野鬼的话,那就危险很多。孤魂野鬼愿意的话,那还算好,只是收魂的人走路慢一点,脚步轻一点;如果它不是心甘情愿的话,那就可能威胁到收魂人的生命,更威胁到鬼魂进屋的那家人。
  姥爹不敢轻易答应,但是碍于那人跟哥哥同窗的份上,却又不好拒绝。于是,姥爹问明那人要收野鬼的缘由。
  那人道,半年前的一个傍晚,他在朋友家里喝了几两白酒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回家的路上走。走了不多久,他突然听见背后有姑娘的咯咯笑声。那时既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筒,世道也不太平,乡村里的姑娘们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玩耍的。所以他的心里有些疑虑。
  因为天色很暗了,能见度不高,他就没有太在意,猜测是不远的地方有人家,而自己看不见。再者,晕头晕脑的他连走路都不太稳,更没有心思去想太多了。
  他走了大概一里多远,又听见背后有姑娘咯咯的笑声。这时,他就有些怀疑了,因为路的两边都是山,没有人家住在这里。如果谁家的姑娘敢在天暗的时候独自走到这里来,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他还是搭理那个笑声,仍旧低了头走路。这时路也模糊得只剩一条白色,根本看不清哪里凹哪里凸了。估计再晚一点,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要在露天的草地里躺一晚上了。
  虽然心里急着赶回家去,但是那个姑娘的笑声如一根不弃不舍的稻草,总在他心里最痒的地方挠。
  又走了半里多路,他终于走到靠近老河的大道上了,远远的能看见画眉村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胃里的酒如一团火,燎着他的神经。这时,他再次听见了姑娘咯咯的笑声。此时他听来觉得那姑娘似乎在嘲笑他胆小。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漂亮姑娘正蹲在地上捡钱。
  他连忙将手伸进口袋里,他的钱还在。他吐了一口气,幸亏不是自己的钱掉了。不过他又怀疑:是谁这么有钱,顺着这条路一直丢过来?
  那个姑娘根本没心思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喝得醉醺醺的人一眼,全神贯注的捡着地上的钱。她仿佛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但是占了如此大的便宜,却使她时而忍不住咧开嘴笑出声。咯咯的声音传入站在她前面的人的耳朵里。而站在她前面的那个人,眼神渐渐变得异样。
  此时,他的酒醒了一些,但是酒精的后劲仍不断冲刺着他的神经,令他想入非非。
  那个姑娘一边弯腰捡钱,一边往前移动,渐渐的向他这边靠了过来。那腰肢扭动得如春风拂动的小柳树,那秀发飘动如农家妇女在洗衣池塘里洗涤的海带。微风刚好从她那边向他这边吹来,迷人的体香中似乎还带着点点酒香。在他的眼里,那个姑娘穿着的紧身小红袄如同花生米的红包衣,他心中燃起一阵热火,手指痒痒的想伸过去将花生米的红包衣剥开来,看一看里面的花生仁是不是白皙可口。这就更加勾起了他的酒劲。
  而那个姑娘全然不顾前面还有人在,兀自捡着地上的钱。
  他看着这个姑娘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短,他体内的热火就燃烧得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