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小师傅就教我捉鬼并不应该收取报酬,不要让一点点的功利心,污染了自己。
犹豫了片刻,我拒绝:“我不太适合那种生活。”
王道士哈哈笑了笑:“人各有志。”
我点头,对王道士这人也不算太讨厌,别人的生活方式我也不好说什么。就像是有人喜欢吃苦瓜,有人不喜欢,谁都没法指责谁。
送走王道士,我在公寓中发呆,拿着两张存折比来比去。一张存折是师傅留给我的,上面那一万块钱始终没动用过。
另一张则是刚刚拿到的提成,预计情况下,每个月差不多应该还会有一万多进账。
拿着这些钱,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想了想,决定偷偷回武汉一趟。
毕竟有两年没看到叶老头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给上司请了假,反正现在我有了固定客户,不用每天都去公司报道。
买了回武汉的火车票,然后带了好些补品,到武汉后,直接拦的士去叶家村。
可等到了叶家村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进去。
一直等到了深夜,才鼓起勇气进去。
趁着夜色,偷偷敲响了叶老头家的院门,一如我当年被师傅带到叶家村的时候一样。
突然百感交集,不禁想到了《武状元苏乞儿》里头的一个片段。将军之子苏灿落魄成了一个乞丐之后,要饭要到了当年喜欢的一个姑娘如霜门前,苏灿埋头狂吃馊饭装不认识人,如霜也笑着装作不认识他。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竟然有种苏灿一样的心情。
可我明明是赚了大钱归来的啊?这事儿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很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我就隐隐觉得这些钱玷污了师傅对我的教导。
染了铜臭的我,无颜面对故人。
开门的是叶老头,他看到我,先一愣,附而瞪大眼睛:“蒋娃子?!”
我点头,想报以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爷爷!”
和叶老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早把他当做自己亲爷爷了。
叶老头激动笑着说:“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迎我进屋。
进了屋,我突然发现不对劲,问:“奶奶呢?”
叶老头叹口气,指着一处给我看,我转头,看到一张遗像。
我眼眶湿润,喉头中有些东西梗着说不出,犹豫了半天,问:“什么时候走的?”
叶老头叹了口气:“就你走那年冬天,人老了,始终跑不过时间啊。”
我鼻子一酸,岁月不饶人,师傅是,叶老太太也是,我不知道哪天是不是我一转头,叶老头也没了?
“准备呆多久?你突然跑了,二狗他们满世界找你。”叶老头转移话题。
我揉了揉鼻子:“就几天吧。”
“你师傅的忌日快到了,多呆两天吧。”叶老头给我倒了杯茶,又问:“肚子饿了没?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刚准备说不比,叶老头就自顾自走了:“肯定饿了,我去给你弄点面。”
说着自顾自去了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盖着厚厚腊肉的面。
腊肉很多,比面还要多出一些,我边吃,边忍泪,师傅带我来那天,叶老头也是下了一碗面,里面铺满腊肉。
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腊肉很咸,也不知道是本身就这样咸,还是眼泪的味道。
吃完,叶老头给我整理好床铺,嘱咐我早点睡,我却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大早,鸡刚叫,就听到叶老头起床的声音,他起床生火劈柴,偶尔有两个早起放牛的乡亲路过,和他打招呼:“老头儿,起这么早?”
“哈哈,是啊,蒋娃子回来了咧!”叶老头在外面爽朗笑着,我坐在屋里听的真切。
“啊呀,是蒋娃子?我可得好好看看。”那人想进来,却被叶老头拦住,“还在睡觉!别打扰人!”
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
没敢立刻起来,整理好了情绪之后,才爬起来。
叶老头一惊一乍指着种:“才六点,再去睡会!”
我抢过叶老头手上的斧头帮他劈柴:“起早惯了。”他不再说什么。
我们爷俩边干活边聊,随着日头越挂越高,路过的乡亲也越来越多,见到我全凑上来:“这不是蒋娃子吗!”
我一一回应,心中感动的不行。
当天早上,叶老头用昨天剩下的面汤给我做了烫饭,怕我不够吃,还特地宰了只鸡,烧给我吃。
我苦笑,哪有大早上就吃烧鸡的?
一早上叶老头都在忙里忙外,脸上洋溢着喜悦,到了正午,他做了一大桌子菜,然后喊人来家里吃饭:“蒋娃子回来了咧,你们都来!”
这老头开心的紧,到了中午,院子里塞满了人。
农村就是有一点好,乡里乡亲熟络,我被大伙围住问东问西,心头暖暖的。
“蒋娃子!妈的,好久没看到你了!”叶子虎拍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小伙子长好了啊!你看着眉眼,跟大明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