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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但是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地盘儿上,竟然来了个‘抢生意’的损贼。
  那天我照例拎着一套煎饼果子下了车,和卖地瓜的大叔打了声招呼后边走向了这通道,可是人还没等下来,就听见这通道里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二胡声,我当时就愣了,心想着这怎么个情况儿?
  于是便慌忙背着吉他走下了台阶儿,拐了个弯儿,只见到一个身穿着一套已经掉色严重的蓝色工作服,头顶上扣着顶飞了边儿的小帽的男人正盘腿儿坐在那里,这爷们儿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精瘦,带着个墨镜,脚蹬懒汉鞋,没穿袜子,手里拿着把破二胡拉的正嗨,他坐在一沓生活报上,面前有个破茶缸子,里面已经有些许零钱。
  哎呦我草,这老孙子从哪儿蹦出来的,怎么把我的地儿给抢了呢?
  娘的,说起来我就生气,你说这哈尔滨的地下通道那么多,你这个老杂毛儿为啥偏要上这儿来跟我搅这趟浑水呢?
  当时我就愣住了,望着这个老家伙摇头晃脑的拉着二胡,居然还是《鄂伦春民谣》,子哇子哇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这个闹心,不过音儿确实挺正,看来是个老江湖里面的老鳖了,但是话说回来了,你什么老鳖也别上我这浅滩上登录啊?我挣钱容易么靠!
  但是没有办法,看上去这人好像是个瞎子,而且我又不能动粗,只好和颜悦色的走上前,然后对着他说:“大爷,嘿,大爷!?”
  那个老瞎子放下了二胡,然后抬起头望了望我,他的声音一听就是奸角,但也算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东北话,他对我说:“啥事儿,问路啊?”
  我问你大爷,我心想着你这老同志怎么这不自觉呢,于是我便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不是,大爷,你起来一下呗,占我地儿了。”
  “谁滴地儿?”那个老杂毛跟我卖起了糊涂,我只好对他说:“我滴地儿。”
  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后大言不惭的对我说道:“你大爷我天天走这条路上这干活,还能走错了?再说了,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地儿?”
  哎呦我去!我当时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火,我心想着你个瞎子阿炳的弟弟瞎子二柄,还你成天走这条路,你怎么不走火葬场去呢你!?但是人家毕竟是残疾人,我只好没好气儿的指着他的屁股底下说道:“真是我的地儿,我在这都唱了一个多月了,你屁股底下的那沓报纸还是我昨天看剩下的呢。”
  我本来想和颜悦色的让这老汉起开,但哪成想这老杂毛就是一滚刀肉,只见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嘴大黄牙,他又抄起了二胡,然后对我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诚实了,算了,小伙子,你大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上别的地儿糊弄人去吧,袄。”
  我糊弄你奶奶个胳膊肘子啊!见这老头儿不起来,顿时气得我不行,我刚想再开口同他言语,那成像这老家伙竟然扯开嗓子大喊:“欺负残疾人啊!唉呀妈呀我心疼,不行,唉呀妈呀~哎呀我不活啦!!”
  我顿时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心想着这人不会是有病吧,我咋欺负你了又?不过,被他这么一喊,地下通道里面的人都朝着边望了过来,这真是百口莫辩,情急之下我只好慌忙摆手然后说道:“那啥,不是,真不是,我真没欺负他,真事儿……”
第五十七章 斗法
  “然后呢?”竹子坐在电脑前,一边闲极无聊的点着QQ连连看一边对趴在床上一肚子怨气的我问道。
  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亮子还没有回来,他自从在一个酒吧找到了场子后都是后半夜才能回来,且带着一身的酒气,而孙子在上铺紧锁眉头,我趴在床上,心里十分的郁闷,就是被今天的那个老瞎子闹的。
  本来那个地方我待的挺好的,可谁料想忽然蹦出了个残疾人,硬生生的把我的地儿给抢了,跟他说理他又不听,再想说他居然还装病,闹得我只好离开,一整天都没干活儿。
  回到寝室以后,竹子见我好像挺郁闷,就问我怎么了,我叹了口气告诉了他今天遇到的事情,然后对他说道:“然后……然后我就走了呗,说也说不过他,一整天都在街上乱窜,想找个新地儿唱,可是怎么都找不着,那些通道要不就在黄金地段已经被人占了,要不就管的严不让唱,郁闷死我了。”
  这话确实,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啊,我之前那块儿地儿还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虽然地点略偏客流量不大,但好歹每天也能落得清净,说起来真郁闷,怎么说让人家占了就让人家占了呢,我这也太弱了,连个瞎子都整不过。
  竹子见我闹心,便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行了姚子,别郁闷了也,要不跟亮子说一声,明天让他找俩民工给丫花了吧。”
  亮子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人,如果我跟他说的话,那他一定会帮我,可是我怎么想怎么不妥,于是便回道:“可别可别,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啊,打个残疾人也不像话啊。”
  “那你想怎么办呢?”竹子一想也有理,你说要是被几个小伙给占了,那怎么说都好办,但是这种老江湖骗子可真不好弄,装逼卖老不说,弄不好再讹上你,那可就操蛋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也不知道,现在还差点钱,我实在有点不甘心。”
  我这段日子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竹子他们好几次都说我的上进让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而我没有告诉苏译丹我在干什么,只是跟她说我找了份工作,以后只能晚上陪她吃饭了,苏译丹是个比较大咧咧的女人,对工作不感兴趣,于是她也没多问。
  竹子见我似乎拿不定主意,便退了游戏,然后坐在椅子上望着我,他笑着对我说:“行了,别憋屈了,大活人还能让个瞎子给收拾了?”
  我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开口说道:“可你说我咋办啊?”
  “咋办?”竹子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现在都啥时代了,靠技术吃饭,那老损贼不是喜欢在那儿么,那也不是他家,你就在旁边继续干活,妈的搅合死他,让他成天挣不着钱,到时候他自己就滚蛋了。”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于是我慌忙坐起了身,然后心里面想着,按理来说,我一从小就拉胡琴的主,没理由技术上斗不过那老瞎子,再说那本来就是我地盘儿,凭啥让我走?
  想到了这里,我也冷笑了一下,嘿嘿,老杂毛儿,看我明天怎么斗你,我不用言语驱逐你,我要用乐器征服你!
  于是,一夜无话,我早早的起床,熟悉完毕之后,背上吉他买了俩包子就出发了,果然,那个老家伙今天还在那里,真有点搞不懂,这家伙是不是昨天睡这儿了?
  我冷笑着来到了他的旁边,和他相距五米,打开了琴包,熟练的摆好了东西之后,狠狠的拨出了个和旋,那个老混蛋看了我一眼,我对他冷笑,心想着老杂毛儿你瞧着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为什么知识能够改变命运!
  他拉的曲子都是一些老曲子,可现在人谁还听你那个啊,哈哈,颤抖吧,在我的流行曲攻击下战栗吧,老混蛋!
  我十分卖力气,一曲接着一曲,都是当时的流行曲,渐渐的,地下通道里的人多了起来,可让我想不到的是,两三个小时过后,我竟然还没开张,而老瞎子的破茶缸里面竟然进了好几张大票儿。
  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哥们儿的吉他在这里干不过二胡么?我望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老瞎子,忽然觉得他好恐怖,一整天,我嗓子都哑了,手生疼生疼的,才赚到了十几块钱,于是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寝室。
  竹子询问了我今天的近况后,沉思不语,过了好一阵,他才跟我说:“我明白了,这就是品牌儿效应,平时你在哪里唱久了,人家也都听惯了你的吉他,现在有新鲜的东西,当然吃香了,这个老杂毛挺狠啊,一身的复古行头乞讨套装,确实有点不好办。”
  “那咋整啊?”我一副哭腔嗓子略哑的说道。
  李松竹一拍大腿,然后对我说道:“有办法,还记得我那一年的晚会节目为什么成功么?”
  “为什么?”我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
  竹子冷笑了一下,特高深的对我说:“跟风儿啊少年。”
  没错,跟风,我和竹子讨论了一番后,决定还是跟风儿而上,那老瞎子不是会拉二胡么?谁不会啊,我八九岁就会拉赛马了,而且明天我也应该穿的破旧一些,也带个墨镜装把瞎子,我就不相信了,我拉的还能没他好?
  说干就干,我特地跑到了学校演出的道具室里面翻出了两件旧衣服,然后也带个蛤蟆镜,从墙上取了之前老瘸子留给我的二胡,娘的,这叫以破攻破,以瞎对瞎,看哥们儿这一次怎么用老瘸子的真传去干倒你这个老瞎子!
  一夜又无话,第二天,我买了俩包子就出门儿了,老瞎子照例还在那儿,我望着他嘿嘿冷笑,戴上了墨镜,我也盘腿坐在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就跟排队似的那么整齐,见他开始拉,我也开始整,但请各位不要拿我跟这个手打生疏的老混蛋相比,毕竟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于是我一甩手,一阵凄惨苍凉的调子便回荡在这地下通道内,竹子昨天都告诉我了,他说这个老混蛋之所以能挣钱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丫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心,所以我要比他更惹人同情,必须要悲,没有最悲只有更悲。
  于是我悲了起来,一曲二胡,只拉的闻着伤心听者落泪,似乎整个地下通道里都蔓延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当天是星期六,正是行人逛街的好时辰,没一会儿,地下通道里面的人又多了起来,正是赚钱的好时候,于是我就玩命的拉着二胡,弄的那弦都快出火星子了,一曲罢了,我偷眼瞧着一旁的老混蛋,然后在心里想着,嘿嘿,看你还有什么招儿?
  那老瞎子见我停了下来,竟然耸了耸肩,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冷笑,只见他低着头拉动了琴杆儿,一阵诡异的调子传出。
  “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
  这,这调子怎么就这么诡异呢,我愣住了,心想着这调子听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这是什么感觉?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