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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这正是一个萨满最需要具备的三个重要的品格,之前那黑妈妈变化老妇前来试探两人,一则是为了指路,二则便是要看看二人尊老的善心,以及无论贫富带人平等的德行操守。要知道一个人最基本要具备的便是这种品德,很显然,那邵永林并没有这种观念,当时他心里烦躁,而且这‘老妇’又老又脏还出言不逊,所以他自然没有给其好脸色。
  等到那胡三太奶变化的确是一个被歹人追赶的妇人,它要考研两人的就是两人是否拥有能拯救他人的善心,要说邵永兴当时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忍这妇女受苦,但他想不到,自己这个念头正是一个萨满最需要的。
  而最后胡三太爷最后的试炼其实偏也赶巧,当两人来的时候,它正在同一位故友下棋,于是他便也想顺便再考验一下两人的耐心,之后那洞中杀蛇之事,确是它早就想好的,之前也说过,那条蛇其实就是一条丝绦变化而成,根本无法伤人,那胡三太爷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看两人心中最原始的念头。
  要知道勇气并非是逞能,而确切的说,勇气其实是一种由恐惧滋生出的情感,一个人只有在感到恐惧的时候才会出现勇气,如果失去了恐惧,勇气便不复存在,所以恐惧并不可耻,相反的,一个人在最恐惧的时候才是最坦诚的时候,因为恐惧能够寻出人藏匿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面,这也正是那胡三太爷的用意。
  而这个试炼的结果也显而易见,同样是害怕,但是邵永兴当时想的只有杀掉这条蛇帮弟弟当上萨满,而本该杀蛇的邵永林却因为恐惧而不自觉的转头就跑,试想一下,这样的性格,又怎么会承担得住那狐仙宝藏的秘密呢?
  等到那胡三太奶将这三件试炼如实告诉两人之后,邵永林实在是无法接受,只见他对着那胡三太奶大声说道:“这不可能!这让我怎么接受?他有什么资格当大萨满?他不过是个汉人!我才是大萨满的亲生儿子,你们为什么要选他?而且你们弄的到底是什么鬼试炼?遇到了那种事情,普通人都会和我一样的选择好不好?!”
  确实,在他的心里,一个正常的人在遇到那三种情况后都会和他有着差不多的反应,比如遇见了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很多人心中都会本能的产生厌恶,还有当自己和别人一起遇到危险的时候,本能想到的都是自己,而当受到了极度惊吓的时候,又有几个人不会选择逃跑,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似乎这邵永林说的没错,而听他喊出这话后,只见那胡三太爷顿时轻声冷喝了一声:“够了!”
  它的语气很轻,但是邵永林的身子却不自觉的一哆嗦,直感觉到浑身无力不住打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胡三太爷则对着他冷冷的说道:“普通人?你来到了这里还把自己当普通人?你真的认为萨满是普通人想当就能当的?难道萨满这两个字在你眼里就如此的儿戏么?!”
  一席话顿时将那邵永林给镇住了,而那三太爷又继续说道:“想我五族何等高傲,如果每任萨满都似你这般无用且自私自利的话,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本同我五族平起平坐?这些事情你可曾想过?就像你的父亲,我们佩服他是因为他为人忠义,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人,你可知道,如果你父亲像你一样遇到了危险就为了保全自己而选择逃避的话,那你现在又怎么能站在这里?!”
  胡三太爷的这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顿时将那邵永林说的哑口无言,只见那胡三太奶听完胡三太爷的话后也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那邵永林说道:“孩子,我们何尝又不想让邵勇的后人继承他的遗志?虽然你现在还年幼,可是咱们不像是你们人那样的懦弱,我们五族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哪一个不是从幼崽的时候就开始为了生存挣扎?当初我们上一代同青巴图鲁定下盟约,我们和你们本是平等,既然是平等,那我们自然会用我们的标准去衡量你们。哪怕你只要具备那三件其中一件的话我们也会斟酌考虑,可是这一路之上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根本没在你身上看见任何值得我们钦佩的东西,只看见了一个遇到了事情只会怨天由人埋怨他人却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家伙而已,自古以来,身为萨满传人都必须要具备的品格你却一件都没有,为何现在不仅不能反思还要如此叫嚣?!如果你把自己身份看的如此之轻的话那还是趁早下山吧,没人会拦你。”
  说起来狐仙真的和人类的想法不同,在它们的世界里,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任何的余地可言,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才造就了它们有恩必答有仇必报的性格吧。
  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想想物以稀为贵,如果成为一个萨满的条件真的会如此简单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需要萨满这种职业了,如同方才那三太爷所说,邵勇之所以可以成为萨满的传人,完全就是因为他与许多人不同,他虽然和普通人一样也会害怕和恐惧,但是他却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也正是他的那份忠义与善良的心才让他成为了一代萨满传人。
  很显然他的儿子却不是这样,也许这也是因为他自幼时心中的那点自傲所致吧,不像邵永兴那样受过很多的挫折所以自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上一等,别人的存在无非就是为了衬托自己,可是他哪里会想到,正是这个念头害了他。
  人和人有异,这一点也许他一辈子都没能想明白。
  当时的他见这三个妖怪如此说他,心中满是委屈,似乎觉得这三个人在故意刁难,以至于转头敲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邵永兴,却越敲越是厌恶,以至于那一刻他直感觉到天昏地暗,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而一旁的邵永兴当时虽然还是没能十分明白,但是他却也懂了,现在那三个大仙要自己当大萨满,可是他真的是打心里只想让弟弟当这萨满,要说邵勇对他恩重于山,他只想报恩,有哪里想过要抢邵永林的位置呢?
  此时见邵永林大哭了起来,他心里也跟着难受,于是便蹲在了地上对着那邵永林说道:“永林,永林你别哭了,我……”
  可邵永林当时哪里能够止住哭泣,邵永兴见自己弟弟这样,也知道他惹了这三位大仙气恼,刚才那胡三太爷的话里,隐约已经能感觉到逐客之意,他生怕这三位大仙把他赶走,要知道他对这个弟弟十分的心,说起来如果他真被赶走的话那倒也没什么,自己陪着他下山便是了,可他也知道自己这弟弟的性子,他怎么会接受这种事实?而且父亲也有过遗愿,萨满一脉又怎能断送在他们的手中?想到了此处,那邵永兴便不再犹豫,慌忙跪在了地上对着那黑妈妈不住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对它说道:“奶奶,我真的不想当大萨满,你们还是让我弟弟当吧,他是我爹的根,你们别赶他走,求求你,求求你们了!”
  那黑妈妈见邵永兴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便扶着他起来,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对着他柔声说道:“傻孩子,你的心好,这点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赶你们走的,这样吧,你俩先都留下,剩下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有安排。”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入世历练
  时光这种东西说起来真是有趣,因为你永远都无法用任何一句言语来准确的形容这东西对一个人会造成怎样的联想。
  未来的时光是什么形状没人会实现了解,而过去的时光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人会知道,在那段连我的记忆都没有出现的岁月里,邵永兴和邵永林两个人就在铁刹山慢慢的长大了。
  在那段日子中,两人经过了三位大仙的帮助,已经熟练了一名萨满的技巧,由于三位大仙的干涉,所以邵永林无法去熟识那帮兵口诀,不过时间一长他却也想开了,于是只是修行一些萨满除鬼的异术,而邵永兴却对那种打打杀杀的外体之术不感兴趣,所以只是在那三位大仙的门下学一些有关萨满的知识以及将帮兵口诀熟识,说起来他始终觉得自己有愧于弟弟,所以不管他在那三位大仙处学到了什么都会去教给弟弟。
  而他的这个举动,那三位大仙又怎会不知道?但是它们却也明白凡事有因有果,这邵永兴虽然为人善良,但是他的心却太软,这也许也是皇族萨满的通病,就像是早年的青巴图鲁一样,如果他不是由于一时心软答应了皇室点穴寻龙,恐怕也不会出现之后的那些事情。
  万物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三位大仙便没有妄自干涉,不过只有一件事情他们却没有含糊,三太爷曾经对那邵永兴说过:我们传你的东西你学会了就是你的,你想教谁都可以,但是只有一样东西切记千万不可轻传他人,这东西便是九腔十八调的帮兵口诀还有那面驴皮鼓,因为这两样东西里面藏着咱们‘狐仙故乡’的秘密,你的父亲邵勇便是因为要保守这两样东西而失去了性命,所以你千万要记住。
  邵永兴当时见那三太爷的语气十分认真,而且他也知道这两件东西事关重大,所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三太爷之后又让他立了个誓,除非等他年老之后遇见了心善且能敲响开元鼓的人外,他便不可将这套口诀外泄他人。
  “如有违背,必定遭受万刃穿心之苦,九泉之下的邵勇不得安生。”邵永兴对着邵永林十分歉意的说道:“就是这样,永林,真对不住,这套口诀我真不能告诉你。”
  邵永兴对邵永林说出这话的时候,正是他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这段在铁刹山上度过的岁月,已经让他成长为了一个壮实的大小伙子,他长相敦厚皮肤黝黑,打眼望去和一个庄稼青年没有什么不同,而邵永林当时则继承了他父亲的血统,生的仪表堂堂,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兄弟,倒有些类似于一个少爷带着一个打杂的家丁一样。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待在这山上,那三位大仙曾经对二人说,等到邵永兴二十岁的时候他们就要下山闯荡历练,这是每一任萨满传人都要做的事情。而就在两人临行前的那一夜,邵永林再一次的向邵永兴锁要那帮兵口诀,想来这些年他已经将萨满应懂之事尽数学会,只差那最后一套口诀,而在这些年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同那邵永兴索要,可是说起来那邵永兴虽然平时对他言听计从且用心服侍,但是只有这套口诀他不曾传给邵永林。
  因为他不敢,毕竟他已经发过誓。
  那一晚在邵永兴又一次说出自己的誓言之后,只见那邵永林叹了口气,当时两人已经长大,相比起小时候心智也成熟了很多,邵永林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再追问几遍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不过他倒也想开了,在他的心里一直觉得那三个妖怪小肚鸡肠,因为自己年幼的时候得罪了它们所以这才报复自己。
  不过也罢,邵永林心里想着,反正这个傻哥哥对自己言听计从,无论他怎样都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既然是这样,那真正有本事的还是自己。所以之后他也就没再追问过这个事情。
  一直到两人辞别了三位大仙下了铁刹山后,我们几代人的故事,也才正式开始。
  邵永兴领了三位大仙的命要下山历练,但是这历练无非就是四处云游增长知识和见闻,说的是当时世上的局势依旧动荡,所以各地的怪事不断,邵永兴曾经给我讲的那些离奇故事,多半都是他那时候亲身经历过的。
  讲的是有一日,两人途径山东一带,当时天色渐晚,两人来到了一处小村庄里面借宿,等他们刚进到村子里的时候就发现这小村庄里面十分的热闹,很多年轻人聚在树下喝酒赌钱,而且村妇们的脸上也满是喜色,就好像过年似的,要知道在当年的那个时候,百姓都不得安生,两人自打西边而来,一路上见到的人全都因为生活困苦而面露悲伤,所以当两人见到这村子里的人这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两人便忍不住上前拦下了一位大娘询问,那大娘见两人是过路的客人,于是便挺热情的对着他们说道:“你们是外地的吧,赶得时候也真巧,明天咱村里的王大户家嫁女儿,这不,咱们都在忙呢么?”
  原来,这小村庄里面一共有六十余户人家,由于这里位置偏僻,所以尚未被战火波及,而那王大户乃是这村子里面的一个家境殷实的地主,村子里面的人都跟他租地耕种,而这王大户为人善良,从不仗势欺人,所以在这村子里声望很高,他只有一个独女,生的如花似玉,今年同隔壁村里的另一位地主家定了亲,明天就是过门的日子,所以这王大户心里高兴,于是便开仓放粮大摆筵席,全村里的人都来参加,所以自然热闹。
  那大娘见这两个外来的小伙子生得倒也面善,于是便让他们借宿在自己的家里,等到晚上王财主家开了筵席,便领着两人前去吃酒。
  当地的民俗中,此等筵席女人不能上桌,所以桌子上的全是男人,两人当时已通事故,所以很容易便同当地的村民打成一片,要知道当时跳大神的和阴阳先生这一类的职业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是小村庄内倒也很难见到,在听说两人是跳大神的‘大仙’和‘二仙’之后,村民们都十分好奇的向他们询问一些稀奇事,当年消息闭塞,两人便捡了一些一路上的见闻跟村民们听,只听得他们渍渍称奇,讲倒鬼神之事时,更有人吓得不住惊呼。
  邵永林见这些村民们这么没见过世面,所以心中倒也好笑,等又喝了几杯之后,便起身去方便,可是等他回来之后,脸色却变了,他凑到了正在同那些村民们讲故事的邵永兴耳旁轻声说道:“哥,好像有点不对劲。”
  邵永兴当时正好讲完了他前些日子遇到的一件诈尸的事情,村民们听的过瘾正在讨论之中,邵永兴转头对着邵永林说道:“怎么了?”
  只见那邵永林不动声色的起身示意邵永兴跟着他一起走,两人来到了那王大户家门外的西墙处,邵永林指着墙边的一棵树上说道:“哥,你看那个。”
  邵永兴依言望去,接着月色,只见那茂密的树枝之上似乎缠着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条脏兮兮的布条,那布条在挺高的树枝上打了个结,下垂的部分随着夜风轻轻飘动,显然是有人故意爬上树绑在哪里的。
  要说这场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邵永兴当时已经算是一位有本事的高人,他望着那树上的布条愣了一下,然后慌忙趴下了身子,用手在那树下挖了几下,他越挖越觉得不对劲,直感觉那树下的泥土十分湿润且有带着一股子腥气,于是便抓起了一把泥土,拿手指捻了捻后,只见手指之上一片殷红之色,邵永兴顿时皱了皱眉头,然后便继续挖了起来,没挖一会儿,他便在那树下挖出了一双缎子面儿的鞋子,那鞋子显然是女人穿的修鞋,翠绿翠绿的,上面各绣了一朵牡丹,且还有字,一只写的是‘福寿康宁’,另一支则写的是‘翠柳长青’。
  邵永兴表情凝重的回头望了望,然后四下的望了望,直到确认这附近没人之后,这才对着邵永林小声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邵永林蹲下了身子对他说道:“刚才我去墙边解手的时候发现的,四边都有,这下咱们咋办?”
  原来在那时候,乡下根本就没有厕所这一说,寻常青年男子如果憋急了便随处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刚才邵永林在东边的墙角小解的时候,忽然抬头望见了那墙外书上的东西,于是他便看出了端倪,于是这才叫自己哥哥出来一起查看。
  讲的是老一辈迷信,他们觉得新人结合乃是一门大事,而新娘嫁人的那一天更是有很多忌讳,相传很多的脏东西都会趁着新人出嫁的时候害人,所以古时很多地方迎亲都有拉门相拒这一说,讲的是那时新郎其实并不迎亲,送亲的队伍将新娘送到新郎家,新郎必须要关门上锁先做个样子避一避,意思是要挡一挡煞气,防止有脏东西跟着这新娘子一起来到家中,而虽然各地的习俗不同,但大多都有类似的避煞仪式,比如有的地方要踏火盆,有的地方新娘子手里要拿苹果,其实都是这个用意。
  那时候人们迷信,如果哪家得罪了他人,有心肠歹毒的人就会趁着对方子女结亲的时候故意在他们家附近放上一些脏东西,他们认为这样做就可以让对方倒霉,当然了,这也只不过是一种迷信而已。
  而当时小哥俩所见到的东西,他们却也明白这并不是单纯的迷信事物了,要知道迷信其实也有真有假,说起来这应该就是古时候心肠歹毒的高人所布下的巫术,专门害即将出嫁的新娘,小哥俩只是听说却未曾见过,他们听说有这么一种厉害的巫术,利用横死之人的鬼魂来害人,这种巫术十分的阴毒,先要取四个在一天之中同时缢死之人的尸体,趁着它们的尸身未冷血也未凝之时,先用刀子割下他们的舌头,取舌尖血来沾染它们的衣物以及上吊的绳索,他们认为,这上吊之人之所以会伸出舌头,那就是因为他们死后有一部分灵魂无法离体,所以挤在了舌尖的位置,只要那绳索和衣物沾染了它们的舌尖血后,它们的魂魄就会听其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