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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节

  我转头有些吃力的望去,可还是看不见我背后的纹身,不过我却也明白,我之所以没有中毒,正是因为这个纹身的效用。
  之前咱们也讲过,我这幅纹身是 《龙门桃拔三图》 中的‘辟邪图’,是东北道教中的一项秘术,这里说一下何为‘辟邪’,辟邪通常指的是躲避凶煞的意思,但是此处也指一种神兽,和符拔、天禄二兽并成为‘桃拔’,记得玄嗔道长曾经跟我说过,一角为天禄,二角为符拔,没有叫的狮子才叫‘辟邪’。而这狮子虽不生角,可背插双翅,脚踏祥云,有着能躲避瘴气阴风的效用。
  正是有了这个纹身,所以我才能在这满是瘴毒的宝穴中存活了下来,这多亏了玄嗔道长的帮助,而一说起玄嗔道长,我的心中更加坚定了信念,果真一切早有定数,想来在那时候,如果我没有救老爷子的话,自然不会有这个纹身,而现在的结局,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如此想来,这个世界上果真善恶有报,所有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有了定数。这种定数,又哪里是人可以聊到的?任凭你再聪明却也无法逃脱。
  想到了此处,我便长出了一口气,于是。
  于是我转头又看了看这个传说中的宝藏,它又恢复了寂静,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那副骸骨依旧端坐在那里,空洞的眼神望着门口的方向,它保持着临死之时的姿势,百年来未曾改变,似乎在期盼什么的到来。
  而它所期盼的,也许只是一个遥远的重逢。
  我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邵玉,死去的邵玉眼中依旧存着不解,就好像方才他魂魄离体之时的那般迷茫,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魂魄离开了身体,然后同马天顺以及雷子的魂魄一起茫然的飘向了洞外,它们的神情,就如同早日里死去的黄善一般。
  到死他们都不明白,自己心中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而自己又为什么会败。
  想到了此处,我便不发一语的弯腰,然后从黄善的身旁捡起了那枚珠子,青荔丹参,当我把它握在手中的时候,心中竟没有一丝的波澜,这块东西真的就像个荔枝,属于那种丢在路上都没人会费力弯腰去捡的烂铁球。
  而正是为了这个东西,我却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将那青丹放进了口袋,然后身子忽然一斜,一股莫名的疲惫涌上心头,于是我又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此时,宝穴中的黑雾慢慢散开,向来此处还应有通风之所吧,腥气散尽之后,整间洞穴中竟留下了淡淡的香气。
  这种香气就好像是花香,虽然我也弄不明白是哪种花儿的气味,不过闻在鼻中,却甜在心底,而我的浑身也感觉到一阵舒畅,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在妈妈的怀里闻到的香气一样,那样的让人安心。渐渐的,我的眼皮开始变沉,似乎好久没有睡过觉了一般,我真的太累了,于是。
  于是我便脚步轻浮的走到了那座宝山旁边,蜷缩着身子,进入了甘甜的梦想。
  那一晚,我似乎做了梦,但是却怎么也记不清梦中的景象,只是依稀的记的,我好想在一片草原上奔跑,身边似乎有人,也似乎没有,只是在梦中,我是那样的自由。
  而等我醒来的时候,洞中的应急灯还亮着,我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气力,于是我便站起了身,来到了李北雨的骸骨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然后。
  然后我便慢慢的走出了这间充斥着珠光宝气的洞穴,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没过多久,洞口便出现在了上方,接着。
  接着我爬上了洞口,而此时的洞外,天际的朝霞再一次染红了地平线,狐仙故乡已经迎来了新一天的黎明,我低身走出了那个洞口,一阵混合着青草香的晨风吹过,恍如隔世的感觉是这般的陌生又熟悉。
  但,这应该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吧,我心里想着。
  再一次见到了道安,道安含着眼泪跑了过来,抓着我的手不住的对着我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而我当时对着他点了点头后,又对着他的身后尴尬一笑。
  因为他的身后不远处正立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人,竟是一身白衣的胡白河,只见胡白河对着我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并没有丝毫的抱怨。
  然而我见它出现在此,却哪里会显得从容呢?不过胡白河并没有责怪我,相反的,它只是上前对着我说,姚少,你没受伤吧。
  原来,原来这胡白河早就已经知道我会来了,而它也知道我来了这狐仙故乡,但是那些狐仙们却没有阻拦,原来当年的青巴图鲁已经同那胡三嘱咐好后世之事,狐仙一族言出即行,将道义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所以胡三太爷它们也就任凭着我的选择能否决定它们的命运,而胡白河放心不下我,所以便想赶来帮我,可是正巧‘死符逢天哭’之日临近,它们东北的野仙们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在身,所以才抽不开身。
  原来,死符逢天哭之日,便是它之前跟我说过的这两年里东北野仙的大劫难,不过我在问它具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它却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着对我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就好,我心里想着。于是我便没有再问。
  之后我又和胡白河聊了许多,通过这次谈话我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并非秘密,我一直以为,我这次前往狐仙故乡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我的动态那些狐狸们却了如指掌,而且,在它们的眼里,我的选择也正是我的历练。
  之前曾经讲过,在萨满教消散之后,一个萨满的传承必须要经过那野仙教主们的历练,就像我的那个死鬼爷爷邵永兴一样,当年他也正是因为通过了三位教主的历练,这才真正的成为了萨满传人。
  而我从开始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事情,竟然也是那三位教主给我的历练,胡白河对我说,说就在后半夜的时候,它临来之前,那胡三太爷便让它传话给我,说我已经通过了历练,在我的身上,已经能看到一个合格的萨满所有应该具备的东西。
  成为一名合格萨满最重要的条件,便是一颗善良的心,还有就是对这个世间的领悟。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才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一名萨满,之后可以请来所有想请的五族妖怪帮忙,无论是谁。
  但是听到了这里,我的心中竟没有一丝的欢喜,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东西,现在还在远方等着我。
  于是,我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胡白河说道:白姐,你从哪儿来。
  胡白河说:昨天白天的时候在沈阳,晚上到了哈尔滨。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它:那你有没有……
  我想问它,有没有去医院,因为根据韩万春所说,在我没回来之前,胡白河经常会到医院探望苏译丹,所以我想问它苏译丹的消息。
  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胡白河便对着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去。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之后,我在胡白河的帮助下,将狐仙宝藏之中邵玉三人的尸体抬出,就地烧了,任凭草原上的风吹走,马天顺为人逆杵性格极端,雷子这人的性格趋于附势贪婪钱财,而邵玉这人一生工于心计自认可以掌控一切,到最后,他们却还是败在了金钱和欲望之下,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人既然已死,那这一生的罪孽也算了结,希望它们下一辈子会做个好人吧,不过胡白河对我说,这些信奉邪教且作恶多端之辈,多数都没有来生可言的。这一点我相信,因为我亲眼见过黄善死后的遭遇,是那么的可悲。
  不过,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这也怨不得别人,于是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后,便也想开了。之后。
  之后我动手挖开了青巴图鲁的坟墓,我发现,他的棺材却是一个大木桶,撬开之后,它的骸骨和它妻子的骸骨姿势相差甚微,同是盘坐而死,这传说中的英雄,看上去身材并不高大,尸身腊化之后,皮包着骨头,显得更是矮小。
  于是我便将它的骸骨移到了狐仙宝藏之中,将它放在了它妻子的身旁,时隔四甲之后,两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此聚没有期限。宝山之前,两幅尸骨并列而坐,而两个亡魂却再也没有相逢之时,此情此景,不由得又让我心生感慨,原来一个错过,便是永生不得见,一个选择,便是永世不相逢。
  我在那两具骸骨之前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将开元鼓和金刀都放在了那青巴图鲁的身前,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还是让这两件所谓的‘宝物’陪着最初的主人一起安眠吧。之余对老瘸子的纪念,一串铜铃就应该足够了,我心里想着。于是起身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留念的转头就走,而身旁的胡白河问我:姚少,何不拿些银钱日后花销?
  我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叹道:这些钱虽好,但却不是我的,不是我应得的钱,花着也不会舒心。
  同样是寻找狐仙宝藏,但我和那些邵家以及金巫教的人不一样,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胡白河见我如此说来,便对我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在这样一只狐狸的眼里,这些金银不过就是些石头罢了。
  我已经完成了青巴图鲁的最后一个心愿,也为我们萨满教的几代冤仇画上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圆满的句号。
  走出了这宝穴之后,外面的天气已将中午,我的心里,此时才真正的落了地,所有的一切,终于结束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