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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你还吓死我了呢,没烫着吧?”
  裴雪摇了摇头,努了努嘴让郭徽把盘子放回吧台上。郭徽照做了,然后继续看着裴雪把炒蛋平均摆进两个盘子,又撒上了准备好的胡椒粉。接着,裴雪从一旁的烤箱里取出来几片一直在保温的蒜香面包,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说:“老郭,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所有调料和菜都是我刚才去外面现买的。”
  “我自己一个人,要这些干什么?这里只是我用来睡觉的。”
  “那你弄个厨房出来做什么?”
  “装修可不都是这么装嘛。”郭徽理直气壮地解释,“再说了,没有这个厨房,今日你哪来的用武之地?”
  裴雪往盘子边缘挤了点番茄酱,然后用手指把瓶子边缘溢出来的一点酱抹掉,合上盖子,又用嘴含住手指,吸吮掉手上那点酱汁,同时一脸邪气地看着郭徽,问:“不可能吧,你原来那么多风流往事,就没有一个带回家睡一睡的?”
  郭徽笑笑,摇了摇头,看着裴雪,越看越觉得她十分适合做这个家的第一任女主人,他说:“别说睡了,进这个门的,你也是第一个。”
  裴雪翻了个白眼,做出了完全不信的表情,然后端着两个盘子放到饭桌上,并示意郭徽去拿洗好的刀叉。
  郭徽正要去,突然手边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蔡医生,于是直接挂掉了。这个蔡医生自打近一段时间网上关于郭徽的谩骂和讨论增多以来,联系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一开始他还客气地回应,表示说下个月一定过去,让她不必着急。结果到后来医生的口气也变了,表示根据她导师的建议,郭徽目前亟需重新评估心理状态,然后敦促郭徽尽快来找她。这让郭徽大为光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天到晚仗着自己有个牛气的美国导师,就这个那个的指手画脚的。她懂些什么?只不过就是想在导师面前邀功罢了。
  自此之后,对于她的电话,郭徽能不接就不接。
  况且在今天这个情形下,郭徽无论如何更不能接了,他把手机直接调成了静音模式。
  “公司有事?”裴雪问。
  “没事,来快吃吧,我也有日子没吃过像样的早饭了。”郭徽放下手机,搓了搓手做出胃口大开状,跟裴雪面对面坐着,把果汁给两个人都倒上了。
  郭徽这段时间忙于新产品发布,天南海北地跑,昨天刚从澳大利亚飞回来,正好在机场跟跑了一圈通告的裴雪会合,大半夜的两个人都很疲倦,郭徽便把她直接带到自己家里来了。
  吃完这顿饭,裴雪还要飞去湖南长沙,这一波宣传几乎比郭徽产品宣传的行程还满,令他心疼不已。但是他也不想干涉裴雪的自由,两个人的这份关系起于不平等的各取所需,他希望能尽量把天平向裴雪的方向倾斜。
  裴雪也看得开,按她的话说,混迹娱乐圈,这属于“过把瘾就死”,如果能体验一把火了的感觉,也就足够了。如果混几年没有出路,也就这样了,大不了就回去继续过酒吧驻唱的日子,不会把大把的青春和全部的精力耗费在这个圈子里。
  当然,现在的郭徽,再怎么给她自由,也不会让裴雪回酒吧去当驻唱歌手了。
  “话说回来,你上了这么多通告,怎么一个也没见电视上播啊?”
  “都是录播节目,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网综,你都不看那些的肯定不知道。”裴雪一边把炒蛋往嘴里送一边回答,“过两天应该就有啦,到时候我告诉你。”
  郭徽点了点头,没再细问。
  二人吃完饭,裴雪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出发,经纪人小赵和车已经在楼下等她。临走前,郭徽又把裴雪叫住,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套已经穿好钥匙链的钥匙,递给了她。
  “小区门禁卡,楼门门禁卡,还有家门钥匙,都在这上边了,你留一套吧。”
  裴雪略带错愕地接过了钥匙,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郭徽继续说,“你干脆也别折腾了,我养得起你。”
  “求婚?”裴雪表情变得严肃。
  郭徽其实倒还没考虑得那么庄严,不过既然说到这了,便顺着说道:“那你愿意吗?”
  裴雪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安,这让郭徽很疑惑。这时裴雪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应承了两句,看来是小赵又在催了。
  “说实话,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裴雪挂了电话,经过这个插曲她表情似乎也自然了一些,对郭徽开口道:“我觉得你也没考虑好,你甚至不了解我。”
  郭徽还想开口,裴雪摇了摇头,凑上去在郭徽脸上留下轻轻一吻,说:“别着急,或许有机会我会给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
  “或许有机会我也会给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郭徽在心里对裴雪这么说,但是嘴却没有动。裴雪看郭徽不说话,笑了笑说:“好吧,那钥匙我先收下,这样你总放心了吧。我得走啦,别送。”说罢她开门离开了。
  郭徽也就不送,自己开始洗碗。
  把东西收拾好,郭徽坐回沙发上,回味了一下刚才说不上是成功还是失败的唐突求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会儿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是静音模式呢,拿起来一看,发现有周校长的五个未接来电。
  2
  连续五次给郭徽打电话没人接,周校长陷入了更深的慌乱。她本想继续再打,突然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于是她放下了电话,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操场上孩子们正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上课、玩耍。福利院每一天都生机盎然,是她多年来的夙愿,毕竟能让这些受过创伤的孩子们重新焕发笑容,才能让她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欣慰。
  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福利院,周校长必须做到一切她能做的。而此时,她要做的是不能被这种责任感冲昏头脑。
  李少君走后,周校长心里久久无法平静。虽然在她的慌乱解释下,李少君并没有对王校长的突然出现以及后面引发的混乱场面表达更多的疑问,但是她知道,往事的冰川一角此刻已经被揭开,还是揭开在一个电视台记者的面前。若是刨根问底,离把整个冰山展现在人们视野里,也就不远了。
  为了能死死按住这段尘封的往事,为了现在的一心福利院,周校长已经努力了十几年。当它已经几乎都快要被她自己遗忘了的时候,当自己的努力已经几乎完全达成期望的时候,任何一点失策造成的满盘皆输,都是她无法接受的。周校长不得不调整状态,仔细考虑,而郭徽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
  正因为郭徽的重要性,再加上郭徽也已经见过王校长了,周校长发觉自己更不能如此慌乱,若是再引起郭徽的疑心,那这事就更加棘手了。想到此处,周校长开始为刚才的“夺命五连CALL”感到后悔,但是电话打出去也不能撤销了,为今之计,只有静候郭徽的回复,然后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些,把注意力往他的问题上转移才是。
  心情平复得差不多,她的电话响了,是郭徽打来的。
  “喂,郭总,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接啊,方便接电话么?”
  “方便的,我在家,刚才睡觉给静音了,您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有什么急事么?”
  “什么,打了五个?不应该啊,可能是刚才打完以后放在兜里不小心碰出去的吧,实在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您别客气,有什么事您说吧。”
  “是这样,今天上午有个电视台的记者来福利院采访了,她很关心福利院的赞助情况,按咱们之前说好的,我也没提你的名字,但是我感觉她好像知道些什么。最近网上的情况我也看到了,也挺替你鸣不平的,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这个事,看看你怎么考虑。”
  郭徽听完,换了个手拿手机,回道:“这个事,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而且您也是倾向于不要对外公布。”
  “是这么说,不过现在我觉得舆论对你这边也挺不利的,如果你想把这些情况公之于众,我觉得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没事,不必,谢谢周校长关心了。”
  “嗯……”
  “您有什么想法您就讲。”
  周校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郭总,您也说了我们一开始是在双方都倾向于不公开的基础上达成的协议,而我的想法只是出于保护福利院的孩子们不要受到外界的另眼相看而做出的决定。现在因为这个意外情况,导致媒体把注意力放在了我们福利院上,这一点和我的初衷也有些违背。我在想,如果媒体感兴趣的是你,那么是否可以让福利院尽量不要一并处在风口浪尖上。当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但是我是真的害怕孩子们因为这种关注而产生不必要的情绪,哪怕只有一个孩子这样想,我也是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