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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正自难安,却突然听见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来。
那脚步声很响,不但是我,众人都听到了,不免侧目循声望去。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三生洞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前辈!”
阿罗又惊又喜的叫道:“是您来了呀!”
“恩人。”封从龙也向那老乞丐躬身行礼。
袁重渡又惊又怒又慌,瞪大了眼睛去瞧那老乞丐,嘴唇嚅嗫了片刻,想要说话,却似乎又不敢说话。
那老乞丐瞥了袁重渡一眼,道:“小畜生,死到临头还要作恶!真是无救!”
骂声中,老乞丐身形一晃,早至我跟前,道:“你叫陈弘道对?”
“嗯。”我点点头。
那老乞丐道:“袁家的点穴手比你陈家的行云拂如何?”
我稍稍一怔,有些不明白这老乞丐为什么这么问,又不能不答,当下道:“看是谁使了。”
老乞丐一笑,突然伸手连戳,刹那间,我只觉肩上、腰际、腿上、背上几乎是同时一痛,血气竟然就此通行!
我又惊又喜,连忙答谢。
袁重渡却惊愕无比的瞧着那老乞丐,颤声道:“你,你,你是……”呆了半天,蓦然惊呼:“爹?!”
“小畜生,现在才瞧出来吗?!”那老乞丐冷哼一声,道:“你心怀,眼也瞎了?!”

第87章 报应不爽(六)
这一来,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谁也料想不到,这三番五次救我们于危难之际的老乞丐竟然会是袁重渡的父亲!
如果不是袁重渡亲口喊出“爹”,这老乞丐又亲口应承,我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和明瑶固然惊愕难当,阿罗的脸更是在瞬间转换了几种颜色,袁家与潘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现在似乎又多了一重无法报答的恩情。
两下里相较,该如何取舍?
袁重渡见到亲爹,自以为有了靠山,却是大喜过望,连连说道:“爹,您还活着啊!您真的还活着!当年人人都传言,说您从嵩山下来之后,就大病不起,没过长江,就,就……”
“就死在路上了,对?”那老乞丐“哼”了一声,替袁重渡说了他不敢说的话,然后道:“我的心胸虽然不甚宽广,可也没有那么小鸡肚肠!嵩山论道,我以一招之差输在了陈天默的手中,确实又气,再加上受伤,也真是病的不轻,可离死还远着呢!”
我心中一惊,这老乞丐竟然参加过嵩山论道,还输在了祖父的手中,又是袁家的人,那么……
我猛然想起来叔父从前说过的话:昔年嵩山论道,玄门正五脉高手齐聚嵩山“峻极中天”,先是各脉论出领袖,然后再评出玄门第一高手。
当时,以相脉而论,声望最著的便是中原的陈家和江东的袁家,一是麻衣相法,一是柳庄相法,各擅胜场,南北并雄,陈家的族长是陈天默,袁家的族长是袁洪荒,再加上在江湖闯荡多年的逍遥道真陈天佑,这三人便是相脉领袖呼声最高的人选了。
但是在那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袁洪荒却迟迟都未到场。
在相脉论道中,祖父陈天默和叔祖陈天佑脱颖而出,得封相脉领袖。
其余的山脉、医脉、命脉、卜脉也选出了各自的领袖,连带这天默公、天佑公,一共六人,又恰好身处五个方位,因此并称为“五行六极”。
最后的五脉大论道中,天默公技压东木青冢生、西金血玲珑、北水曾天养、南火太虚子、中土陈天佑,坐了玄门大论道中的首席交椅,人人尊称“半神”。
就在尘埃落定之时,袁洪荒突然率领一干门人上山,诉说沿途有事,所以耽误了行程,并对论道结果表示不服。
天佑公是火爆脾气,当即要与袁洪荒动手,袁洪荒却说天佑公不配,他争的是大论道第一的名号,即便是动手,也要与天默公动手,余者碌碌,不足道哉!
这番言辞说出来,在场的人固然都是人人气愤,天默公也不得不动手比试了。
袁洪荒的本事固然是很高的,可是以实际论,比着其余五极却还差着一筹,更不用说天默公了。
天默公宅心仁厚,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让袁洪荒输的太过难堪,所以暗中施以手段,只巧赢了一招,令袁洪荒知难而退。
其实,以天默公的本事,要赢袁洪荒,实在是不难。
但即便是天默公有所容让,袁洪荒仍然无法接受这一结果,他感觉自己是在嵩山之上受了奇耻大辱,又气又怒,愤愤的下山而去,在回去的途中,越想越纠结,不但弄出病来,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与袁家人走到长江北岸时,便突然失踪,袁家的门人四处找寻他的踪迹,最终却只在长江岸边找到了他的一只鞋。
袁家人便都以为他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自觉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所以干脆跳江自杀了。
袁家门人无奈之下,只好捡了鞋子回家治丧,悲愤之余,又迁怒于麻衣陈家,说都是天默公害的他们族长身亡!
自此,麻衣陈家和宁波袁家多有不睦,这也是两家嫌隙的由来。
可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似乎这老乞丐就是袁洪荒,他并没有自杀在长江里!
我朝这老乞丐看了片刻,他已经有所察觉,道:“你想的不错,我就是袁洪荒!”
我吃了一惊,心中暗忖:他怎么能瞧得出我心中想的是什么?
“我自然能瞧得出你心中想的是什么,袁家的本事虽然比你陈家的本事差了一招,可也不算是无能之辈。”袁洪荒道:“我们袁家的相术,也历经五百余年的风雨而不衰了!”
我也不吭声,心中却暗自忖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对以往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足见心胸确实不是怎么开阔。
转念又想到:他之前救我的命,恐怕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作恶太甚,不得已才出手相救。刚才解我的穴道之前,还问我他们袁家的点穴手跟我们陈家的“行云拂”相比如何,可见心中所想也不怎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