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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怎么……你不想干了?”温炆暗红色的眼好笑的看着面前已经苍老的人类。
  “是的!我不想干了!我已经干了50年了!现在我找来了我的替代者,您,您,您答应过的,只要我能找来替代者,你就替我实现愿望。”姨婆此时不再有昔日的优雅,她面目狰狞,像是在极度渴求着某样事物。
  “是有这么回事没错……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温炆依旧眉目如画。
  “我,我想让时光倒流!让我回到50年前!回到遇到沈雁卿那天之前!”
  “哦……你想改变一切,假装一切不曾发生过?”温炆笑了,“我以为你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明白事理了的,怎么你还像15岁的时候一样呢。”
  “……可是你说过、你说过,什么要求都可以啊……”姨婆的神态甚至有些疯狂。
  “噗!”温炆扶额,“怎么可能,就算是老天爷也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吧,更何况,我只是个小小的城主,连这地狱的主人也没法完成你的愿望啊。”他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就如同那个看门的翠羽宫人一样的表情,“不过,你这个侄孙女看上去很是美味呢。”
  一片幻影,他扑了过来。
  余心敏不由的尖叫。然而此时的姨婆已经陷入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注意到了也觉得无所谓。
  温炆闻着她的气味,血腥的笑:“啧啧,居然吃了人参精的糖,真是运气好,不过接下来运气好的就是我了。”他咧开嘴,这腥臭的嘴巴正对着余心敏的脸。余心敏尖叫着在身上摸出那支驱过魔的笔。这只是一种遇到危险的习惯动作,她也不曾想到会起作用。但是温炆就如同被吓到一样,瞬间弹了出去。他脸色刷白的看着余心敏手中的笔,张大嘴,半天才挤出一个词:“……覃懿。”
  “哎,怎么,小温炆想我了?”另一个声音响起,这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余心敏惊魂未定的回头,就看见一身红裙的引路人覃懿站在门口,笑得甜美。
  温炆缓缓后退,似乎对覃懿极为忌惮。
  “我追着沈雁卿的痕迹找到了这里,没想到小温炆你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敢背着上头的人在人间用使魔。还是从人家15岁时就成了你的傀儡呢,真历害。”
  余心敏的脑子简直不够用了,一团浆糊。
  “我就说怎么都查不出沈雁卿和你之间的联络人,你居然动了余家的后人,可见贪心不足到什么地步啊。”覃懿明明外表不过16、7岁,说话却像是大人似的。她的笑意甚至有些玩味,又微微皱眉,“怎么办呢,东云大人在附近呢。要是作为审判者的东云大人知道了你的罪行,你打算怎么办呢。”
  温炆的脸色更白了。
  “噗。”覃懿突然笑了,“和你闹着玩的,你也不想想,今天是静候大人诞辰,东云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呢。”她笑得恶劣,“不过,这两个余家的人,我可就带走了啊。放心,不会告发你。但是相对的,沈雁卿得交给我处置。”
  温炆略一思考:“行!”死了一个沈雁卿虽然会元气大伤,但总比把自己送到审判者面前好。
  覃懿缓步走到余心敏和姨婆身边。她看着姨婆,眼神微冷:“傻得可怜啊。”她提着两人的衣领。一阵眩晕,恶心感充斥着余心敏的胸口。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着地了。
  雨水从天而降。
  这时的天空泛着天青色,与地狱的漆黑一片如此不同。余心敏茫然的环顾四周……就这么回来了?
  四周是熟悉的建筑与广告牌。路上的行人面目匆忙。
  覃懿已经不见了。余心敏恍惚了好久,突然笑了:“严肃的命题果然不适合我。我还是老老实实呃当普通人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神清气爽过!
  “咚!”
  “姨婆!”余心敏回头,只见姨婆倒在地上。
  “姨婆!”
  天上仍在飘落雨丝。上天告诉我们,任何决定一旦做出,就必须面对一切后果。哪怕这是你并不想要的结果。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第30章: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斜阳
  “某一刻,在阳光充足的午后;或者是下着小雨的街头,你抬头看着天空,突然心中生出一种豪气。好像世界全部在你眼前,你一伸手就能抓到这个世界的锁链。禁锢你的绳索也在这一刻全部断裂。然后你带着鄙夷看着世人。因为世人愚钝,远不及你聪慧,远不及你幸运。因为你能看得整个世界,而他们则偏安一隅。”
  “直到有一天,你发现你得到某些事物时竟然已不再有人能和你分享。”
  “直到有一天,你开始不得不忍受自己愚蠢的行为与思想。”
  “直到有一天,你发现禁锢自己的绳索从未消失。而你,还在这绳索上加上了铁链。永远无法挣脱。”
  “沈雁卿于我,就如同诱惑亚当夏娃的蛇。百般纠缠。让你觉得自己如此与众不同。但是,谁和谁不一样呢。都是一样的。一切的自以为独特不过是前人的反复轮回。一遍又一遍,从无新意。你妈妈遇到了宋雨沉,但她幸运的是宋雨沉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爱她。你也是幸运的。虽然遇到了我这个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老婆子,一只脚都踏进了那个世界,却还是被扯出来了。”
  “……我一时意气走进了这个世界,从此以后便再也不能离开。”
  “直到我干枯腐烂为止。终享无尽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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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
  老旧的木门,镂空雕刻,上面刻了繁复的花朵,或许是牡丹吧。余心敏对这些并不在行。
  门开的一刻迎面扑来厚厚的尘土味。空气告诉她,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房间内的东西摆的很凌乱。但是却并不使得空间狭小。左侧的丹顶鹤标本仰着雪白的脖颈。额头的一抹红依旧如生时鲜亮。脚下是一尊沾满了灰尘的佛像,色泽暗沉,笑容慈祥。
  正面的旋转式阶梯看上去如此老旧,几乎没有生气。
  余心敏小心着脚下,顺着这老旧的木阶梯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去。阶梯吱呀,大厅里的旧物在俯视的角度看来如此沉默。沉默的诉说着一切你无从知晓的事。
  二楼并不大,两、三间房间。曾经是姨婆的起居室或者书房。在不长的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与墙壁的夹缝里有一小段楼梯。这缝隙太小,余心敏只能微微侧身上去。推开头顶的小隔门,无数灰尘落在了她头上,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是一个狭小的阁楼,个子若是高了甚至无法伸直腰。
  阁楼里摆放了许多个箱子,皆是有着漂亮花纹的旧木箱子。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堆放着。
  余心敏猫着腰挤到数个箱子中间,就近打开了一个放置在最上的小箱子。箱子的铜锁只是挂在上面,并未锁上。
  小箱子里是书信,被捆扎着。
  余心敏翻开这厚厚的一扎书信,从中抽出一封来。暗黄色的信封,上面贴着那么久远久远的邮票。用钢笔写就的字依旧清晰可辨。
  将泛黄的信纸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