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回石窟去看看?”田鸡心有余悸的问。
“去了,看见外面铁门关着,我想你们已经回来,就和文杰返回。”
我一听心里长松一口气,估计一两年是没人会去那石窟,有麻烦也不会找到我们头上。
“万象神宫既然在敦煌西南方向,这铜镜上应该有提示才对。”叶知秋看着铜镜说。
“会不会确切的地点都在铜镜后面的那些铭文上。”我说。
叶知秋把铜镜翻转过来,目光变得有些惊讶,伸手触摸在铜镜后面那颗镶嵌的墨黑色玉石上,其漆黑如墨,色重质腻,纹理细致,光洁典雅。
“这玉石……”
“别瞧了,这是墨玉,和田玉中的一个名贵品种。”我打断叶知秋不以为然说。
“瞧把你能的,就你知道这是墨玉。”叶知秋白了我一眼,转身拉上房间的窗帘,然后把那颗镶嵌的墨玉捂在手心,顷刻间一抹耀眼的光亮从玉石上散发出来。
“戈壁墨玉……”我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戈壁墨玉是什么东西?”田鸡好奇的问。
“顾名思义,此玉产于大戈壁,经过几亿万年的风霜雪雨的磨练,玉质非常好,黑如纯漆,细如羊脂,是墨玉中极品。”将军取下嘴角的烟,神情也有些激动。“但戈壁墨玉实在难找,尤其是这种极品,这玩意可是罕见的宝贝,据说顶级的戈壁墨玉能在夜间发光,因此被称为夜光墨玉,没想到竟然真有这样的玉。”
叶知秋那点鉴赏的本事我实在不敢恭维,连我这么久都没觉察这玉石竟然是夜光墨玉,她居然看了一眼就知道。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疑惑的问。
叶知秋洋洋得意捧着手里的夜光墨玉说,相传小方城西面,有个驿站叫马迷途,这里沼泽遍布、沟壑纵横、森林蔽日、杂草丛生,商队从边陲于阗运玉到中原都要经过此地,总是辨不清方向,就连经常往返于此路的老马也会晕头转向,难以识途。
后来有人把一颗夜光墨绿玉,镶在小方城关楼的顶端,每当夜幕降临之际,这块玉便发出耀眼的光芒,方圆数十里之外看得清清楚楚,过往商队有了目标,再也不迷路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玉石。”叶知秋说。
“小方城在什么地方?”田鸡问。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小方城你没听过,玉门关有没有听过。”叶知秋心思全在那颗墨玉上,不耐烦回答。“小方城就是玉门关啊。”
“玉门关?!”我猛然抬起头,一把从叶知秋手中把铜镜拿过来。“唐代的铜镜很少在后面镶嵌玉石,这铜镜偏偏镶嵌一颗罕见珍贵的和田墨玉,应该是有所指,而从西域输入的和田玉就是因为途经小方城,所以因此得名玉门关。”
“向西南有利……”凌芷寒连忙看向桌上的地图。“以此向西南必须要经过玉门关!”
宫爵忽然目瞪口呆慢慢站起来,神情十分震惊,嘴角蠕动一下:“你们可还记得卓明风走前说的话。”
“他说要看风景,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开铜镜上的秘密,然后再告诉他。”田鸡提到卓明风样子就不舒服。“我们在这里冥思苦想一整天,他倒好,去游山玩水等着坐享其成。”
“不是这些,是第一句。”宫爵摇头。
“第一句?”田鸡愕然看着宫爵。“他第一句说的是什么?”
“我记得,当时卓明风的原话是,一片孤城万仞山,这敦煌大有异域风情,既然来了就别煞了风景,等你们解开后再告诉我。”凌芷寒刚说完,表情立刻变得和宫爵一模一样,目光透着惊讶。“一片孤城万仞山……”
我和叶知秋顿时也瞠目结舌,房间中顷刻间陷入一片沉寂,田鸡茫然的看着我们,好半天才问出声:“这话,这话至于让你们这么大反应吗?”
“这是王之涣的《凉州词》,你可知道一片孤城万仞山这句后面的是什么?”将军深吸一口烟神色凝重。
田鸡憨厚的表情依旧透着茫然,这原本是一句脍炙人口的诗句,可在石窟中从卓明风嘴里说出来,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
卓明风云淡风轻的话,看似随意,可他仅仅看了铜镜一眼,便在当时就破解了铜镜上的秘密,从那个时候开始,卓明风已经知道铜镜所指的位置在玉门关。
第161章 梦中昨夜到边城
当叶知秋指着不远处残旧的土方包,告诉那便是玉门关时刚好是佛晓,放眼眺望心中多少有些惆怅,很难想象这里曾经的雄伟和壮观,如今也就仅存那残破的土堆,还在向过往的人述说着几千年前的辉煌。
漫漫黄沙,唯有天地,除了荒凉我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古往今来多少关于这里脍炙人口的诗句,可但凡提到此处,让人想到的只有苍凉和孤寂。
佛晓的晨光中,一抹风雪点缀在黄土城上,干净而纯粹,在黄沙中飘舞的白衣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从容,他屹立于肆虐的风沙里,目光远眺犹如雕刻的侧脸坚毅而高傲,依旧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邪狂。
说实话,认识卓明风的时间越长,我越是看不透这个人,说不上好恶,只感觉这个人如同这漫天的黄沙一般始终让人看不透。
走上残存的玉门关,卓明风应该是知道是我们,却还是不动如山的站在关口远望,像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非凡的白袍将军。
“不识玉门关外路,梦中昨夜到边城……”卓明风声音透着感慨和落寞。“很多年前我来过这里,就站在这个位置,我记得当时大雪,整个玉门关银装素裹,旌旗飘舞,完全是别样风光。”
分不清这话卓明风是说给我们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这里还会有旌旗?”田鸡来回看看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了……”卓明风忽然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和他的人一样,我看不懂他的笑容,有一种和他年纪完全格格不入的沧桑和世故。
“卓爷,世人都说北卓南凌,芷寒狂妄一直认为此话不实,如今感同身受,此话的确言过其实,卓爷玄术无双,芷寒扪心自问并非凌家可以相提并论。”凌芷寒向前一步声音恳切。
“那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卓明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又恢复了他的孤傲。
“你这人怎么不识抬举,人家心悦诚服也是一种勇气,你怎么这态度。”田鸡看不下去愤愤不平说。
“心悦诚服就说明技不如人,既然是这样,我什么态度都理所应当。”卓明风漫不经心瞟了田鸡一眼。
“卓爷教训的是,芷若不才有辱家门,卓爷若是不弃,芷若愿拜您为师,潜心研习玄学光耀凌家门楣。”凌芷寒不卑不亢埋首诚恳。
“拜我为师,我凭什么要教你?”卓明风转身冷冷问。
“卓爷玄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高处不胜寒,卓爷难道就不想日后有人能与您一较高下,当日骊山一跪之恩,芷寒没齿难忘,一定尽数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