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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节

“就是。”白近爽朗一笑,指了指自己腰间说。“白家除了先祖之外,后人算起来都是闲散之辈,靠着先祖的名声在辽东混吃等死。”
我和叶九卿对视,我心里明白,他一语双关是在告诉我,白家先祖做的事和白近完全没有关系,让我不要恨屋及乌迁怒于白家后人。
前面出现一条宽敞的神道,一座牌坊屹立在神殿之上,上面有四个苍劲大字,前清故里。
图尔占告诉我们已经快到永陵,沿着笔直的黄沙神道,图尔占带着我们通过清永陵总门户正红门,木栅栏的建筑形制保留了满族人的建筑特色。
前院并列着四祖碑楼,建筑规模和大小都是相同的,在每座碑楼前后门左右各有一条坐龙,这十六条坐龙意在大清稳坐江山。
清永陵第二道门为启运门两侧各有前后对称的五彩云龙袖壁两座,造型精致栩栩如生,通过启运门即为方城,以启运殿为主体,左右两厢分置东西配殿,供奉着各位神灵。
绕过启运殿就跨入了宝城,宝城是陵寝墓葬所在地,大清的六位祖先就安息在这里。
但是图尔占并没有停下脚步,带着我们从永陵旁边的一条小路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看见一处没落的小村庄。
“这里是什么地方?”薛心柔问。
“这是守陵人居住的村庄,也是我先祖曾经住过的地方。”图尔占回答。
“怎么没看见有多少人啊?”田鸡问。
“物是人非……”
图尔占声音黯然的叹息,一边走一步落寞的告诉我们,这里最鼎盛的时候,多达三千人各司其职,守陵并非简单地看护陵寝,他们的工作非常繁杂,并形成了一套完备的机构体系,主要负责对永陵的保护、修葺和祭典。
“大清覆灭之后,守陵人这一身份随之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只有最开始被封的班布理直系后裔还留守在此,这是他们融入血液中的骄傲和使命,不管岁月的变迁也拥有守护着大清先祖的皇陵。”白近回头对我们说。“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永陵这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被盗过,全是守陵人的功劳。”
“既然是大清祖陵,为什么会让旁系来守陵?”薛心柔问。
图尔占告诉我们,他家族的祖先班布里与清太祖本是叔伯兄弟,因为违反祖制,被清太祖免去班布里一脉的红带子身份,不再允许叫觉罗,改名觉尔察氏。
按理说,对这样的惩罚怀恨在心都是正常的,然而班布里性情豪爽到竟然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清太祖要去另一刚刚归顺的部族赴宴,班布里拦住马头强硬阻止,无论清太祖赤怎样不满就是不肯放行,事后果然证明那部族怀有异心,自此清太祖对班布里推心置腹情同手足。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清太祖才让班布里看守皇陵,子孙后代可不出差役,不缴贡赋,累世守陵,于是,才有了世代相传的福陵觉尔察氏守陵人。
“清太祖把线索留给班布里,并让他留守赫图阿拉,看起来是很周全的计策,谁会想到一个被清太祖惩罚过的旁系,竟然隐藏着关系大清安危的秘密。”叶九卿喃喃自语。“就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
“叶哥,你没想明白什么?”
“大清龙脉宝藏关系重大,清太祖即便是在信任班布理,也不可能直言不讳说出真相,那清太祖留给班布理的又是什么呢?”
“爸,我还真没担心这个,都过去了几百年,大清龙脉宝藏依旧还停留在传说之中,可见这个地方并没有人发现。”叶知秋在旁边一脸认真说。“我担心的是,最为守陵人的班布理,能不能把这个线索传承下来。”
“是啊,我也挺担心的,大清毕竟覆灭了这么久,守陵人身份是世袭,不知道经过变迁,线索有没有及时完整的保留下来。”宫爵也忧心忡忡说。
“别看这里曾经人数多达三千,可大多都是犯了错的皇族贵胄被贬至这里守陵思过,这些人心里守陵是一种惩罚,但在班布理直系后裔的心目中这是荣耀和职责。”图尔占一边走一边说。“如果太子爷真有东西交代给先祖,只要这支血脉没断,就一定会传承下来。”
图尔占说完停在一处低矮陈旧的房屋前,进门之前图尔占犹豫了半天,还是转头郑重其事对我们说。
“进去后,千万别提什么龙脉宝藏,有什么话我来问,麻烦各位就说是来考察永陵的。”
“听他的,咱们终究是汉人,跑到人家祖先坟头问龙脉,这不是找骂嘛。”白近也对我们叮嘱。

第729章 秘旨
眼前的这处民居青砖灰瓦,白色五花山墙在村里众多民房中格外醒目,进到院里就看见一位坐在矮凳上老人的背影,正在专心致志宰杀一头羊。
图尔占用满语打招呼,老人转过身看见图尔占立刻开口热情大笑,脸上的皱纹堆满像是沟槽一般,蓄满沧桑的过往。
图尔占给我们介绍,因为都是觉尔察氏,算是同气连枝的一脉,只不过天命九年,东京陵建成,孝慈高皇后等遗骸从迁移到东京陵,一部分守陵人也从之迁徙。
清定都北京后,觉尔察氏各族都追随皇帝从龙入关,只有班布理后裔这一支族继续留守,看管福陵隶属镶黄旗,此后该支族再也没有离开过福陵,世称福陵觉尔察氏,就是我们之前认识的图尔占。
而眼前这位老人叫萨么库,他是班布里的直系后裔,清太祖有命永世不得离开,后世君王也无权调派,一直留在清永陵守护祖陵,轮辈分萨么库还该叫图尔占叔。
“看来今儿有口福了,赶上杀羊。”田鸡笑着对我们说。
“这羊可不是给你们准备的。”萨么库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我这是准备祭祀的祭品呢。”
“你什么时候学会汉话了?”图尔占有些吃惊。
“今时不同往日了,来老祖宗陵墓的汉人比满人多,不学汉话都不知道人家说什么。”萨么库一脸淳厚,招呼我们进屋坐。“远来是客,我给你们张罗一锅饽饽。”
“满族人把饺子也称做饽饽,那是很金贵的食物,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按照满族人的习惯吃上一些,好吃不过饺子是满族人迄今为止的口头禅。”白近在旁边对我们解释。“后来满族人入关坐天下,这个吃饺子就成为满族人招待客人的方式。”
“那您外面宰的羊是给谁准备的啊?”田鸡还心有不甘问。
萨么库笑着回答,祭典是皇家陵寝的头等大事,大清的祭典规制日趋完善,已形成大祭、小祭等典制,按照典制,永陵每年要举行四次大祭,分别在清明、七月十五、冬至、岁暮举行,小祭则在每月初一、十五举行。
“明儿是初一的小祭,我得把祭品给老祖宗准备妥当,祭祀这活我还是跟着阿玛学的,没想到一干就是一辈子。”萨么库一脸自豪的回答。
“你家小子呢?”图尔占看看房间问。
“到永陵给老祖宗扫地去了,他算是赶上好日子了,咱大清亡了,那帮不孝子连自个祖宗都给忘了,瞧瞧这永陵乡,现在还剩下几户人,中间这近百年,我们觉尔察氏硬是熬过来,没忘掉太祖爷当时的汗谕,阖族累世陵上看守。”萨么库两手一拱敬天,坦然一笑说。“我这两腿一蹬,他就该接着替我守这永陵了。”
“您老在这儿守了多少年了?”薛心柔好奇问。
“昌克赤,这几位是?”萨么库一边和面一边看着我们问。
昌克赤在满语里是叔叔的意思,图尔库告诉过我们,他的先祖也是班布理,但因为先人不是长子,所以没有留在永陵,而是被派往盛京,算起来他和萨么库也是一脉相承。
图尔库回答说我们是考古院的,想对永陵做些调查研究,萨么库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擦干净手转身回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过来一个底座雕刻着精美莲花的木头匣子,在我们面前打开,里面装的就是班布理一脉的族谱。
“这就得从我们七世祖班布里说起,算起来他还是清太祖的伯父,到我阿玛那一代,觉尔察十九世皆是守陵人。”萨么库在我们面前竖起两根指头,很自豪对我们说。“你们问我守了多少年,二十!二十世了,中间就没有间断过,祖祖辈辈一直留在这里。”
“向您请教一件事,我们在盛京皇宫文溯阁的藏书中,发现了一本由觉尔察氏书写的古籍,专门用来记载清太祖封禁东北后,出入赫图阿拉的人员以及物资明细。”叶知秋估计是看萨么库挺和蔼可亲,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我们了解到这本古籍叫圣行录,可是文溯阁的藏书残缺不全,听说原本还在赫图阿拉的守陵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