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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正对!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的啦。我告诉你,明天我们到五云仙宾馆去,然后就……”郑建军小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卫红,然后不无得意地把手中的凤爪送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王卫红看着郑建军那不太雅观的吃相说道:“郑队,你别得意忘形。我估计,你这又是‘兵不厌诈’的侦查谋略吧?上次你用了一回,诈出一个李艳梅,结果还是假的。”
  “其实那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诈’,对不对?专家都说了,感冒胶囊上的手印完全有提取下来的可能。就是省厅的那位老兄不成,也不能说他没有本事,我看就是缺少敬业精神。对不对?”
  “正对!但是,好话不说二遍,好计不用二回。我怕你这次就不灵了。”
  “这怎么是诈呢?我告诉你,这次绝对跟上次不一样。我心中有数,你就等着瞧吧。”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行动方案。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郑建军连忙抓起话筒,果然是他正在等候的长途电话。他听着对方的话,不时地在纸上记着,最后一再向对方表示感谢。
  郑建军放下话筒之后,王卫红问道:“是新疆的长途?”
  郑建军点了点头,“这位老兄还真帮忙。下次人家有事儿,咱们也得痛痛快快地给人家练活儿。对不对?”
  “正对!”郑建军和王卫红异口同声说道,然后大笑起来。
  5月12日上午,郑建军和王卫红来到五云仙宾馆,又把那五位老同学请到会议室。
  郑建军客气地说:“今天请各位来,主要是想请大家帮个忙。你们还记得那些蝙蝠画吧?当时我们都没太重视。对不对?现在有位画家说可以帮助我们分析一下,看有没有破案线索,但是我们却找不到那几张纸了。真……”郑建军没有骂出声来,只是做了几个口型,“咳,可能是我们办公室的人当废纸给扔了,也可能是有人给偷走了。甭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现在没办法,只好请各位帮忙了。”
  “这个忙我们怎么帮呀?”钱鸣松问道。
  “你们都看过那些画,当然都记得那上面画的蝙蝠喽。现在请大家根据自己的记忆,每人画一个蝙蝠。然后,我把你们的画凑到一起,交给那位画家,让他去分析。”
  “我们又不是画家,哪里会画什么蝙蝠啊!”女诗人又说。
  “这不是绘画比赛,所以画得好坏没关系。我们要的只是那个蝙蝠的样子,画出来就行。这不靠绘画水平,靠记忆力。对不对?当然啦,请各位尽量画得细一些,画出蝙蝠身上的各个部位,头、身子、翅膀、脚,包括脚趾,所有的细节,越细致越好。我们要的是工笔画,不是写意画。谢谢各位!”
  与此同时,王卫红给每人面前放了一张A4纸和一支签字笔。
  周驰驹说:“你们这是想搞笔迹鉴定吧?”
  郑建军看了周驰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想,那是你的自由。你也可以拒绝配合。但是我提醒各位,拒绝配合就意味着心中有鬼。对不对?”
  钱鸣松说:“我心中没有鬼,我不怕什么笔迹鉴定。我画!”说着她就拿起笔,画了起来。其他人沉默片刻,也纷纷拿起笔画了起来。
  郑建军见他们都开始画了,就像监考老师一样背着手,在他们身后来回走动,还不时叮嘱:“你们不要着急画,先仔细回忆一下,那个蝙蝠究竟是什么样子,然后再画。不过,已经画了也没有关系。你们要是觉得这张画得不像,还可以再画,直到你自己满意为止。纸不够也没有关系,我们的纸很多。反正也不要你们花钱买嘛。哈哈哈!没关系,敞开用,保证供应,应有尽有……”
  王卫红莫名其妙地望着郑建军,她觉得郑建军今天很奇怪,唠唠叨叨,还净说废话。
  郑建军看了王卫红一眼,似乎没有看出助手眼中的疑问,仍然满不在乎地唠叨着:“对,好好画。这也是协助我们的破案工作嘛!对不对?早破案,早回家。对不对?”
  五个人都画完了,就像小学生一样,看着郑建军,仿佛在等待老师的评语。
  郑建军把五张纸收到一起,看了看。他学过绘画,一眼就看出这几位学者的绘画基本功都很差。其中有两张画得简直不像蝙蝠。不过,郑建军最关心的是蝙蝠的爪子。他发现有四张画上的蝙蝠都是五个脚趾,只有一张画上的蝙蝠是四个脚趾。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各位的合作!我相信,这回真要有结果了。”
  回公安局的路上,王卫红问开车的郑建军:“郑队,你是不是昨天夜里没睡觉啊?”
  “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儿闹觉。”
  “闹什么觉?”郑建军转头看了王卫红一眼。
  “刚才他们画画的时候,你怎么跟碎嘴子大妈一样,唠叨个没完哪?”王卫红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郑建军目视前方,不无得意地说:“这叫干扰对方的注意力。”
  “什么注意力?”王卫红收起了笑容。
  “当一个人要想伪装笔迹的时候,他必须全神贯注地控制自己的书写动作,稍一走神,就会暴露出本来的书写习惯。对不对?所以我刚才说话的目的就是要干扰那个企图伪装字迹的人的注意力,让他不能专心伪装。对不对?果然露出了马脚。我这招的效果不错吧?”
  “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怎么样?跟我在一起长学问吧?告诉你,跟着我吧!”
  “那可不行,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
  “就你这一肚子侦查谋略,不知什么时候再用到我的身上。我受得了嘛!”
  “哎,这就不对了啊!我们俩一起工作好几年啦。凭良心说话,我什么时候跟你动过谋略?绝对是真心实意!”
  “你说什么哪?又跑题了吧?”
  汽车开进了武夷山市公安局的大院。回到办公室之后,郑建军让王卫红去把刑警队搞文书检验的老齐找来,自己则一连串打了几个长途电话。
  下午,五云仙宾馆的会议室里非常安静。李艳梅等五人已经在这里坐了10分钟。大家都没有说话,他们从王卫红的神态上意识到今天应该有结果了。
  郑建军刚才是和王卫红一起来到会议室的,但是一个电话又把他叫走了。那肯定是个重要的电话。大家这样猜想,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郑建军终于回来了。进屋后,他看了看大家脸上的表情,开门见山地说:“各位,案子终于查清楚了。这出戏也该收场了。已经一个多礼拜了,现在各位肯定都着急回家。对不对?在这段时间里,各位一直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工作,而且表现出极大的耐心。我非常感动,非常感激。下面,我就说说情况,也算是向大家做个汇报。”
  郑建军看了一眼王卫红,用有些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既然是汇报,就得从头说起。对不对?实话实说,刚开始接手这起案件的时候,我们确实怀疑过李艳梅老师。但是经过调查和分析,我们很快就认识到李老师不可能是凶手。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假如她是凶手,那她为什么不在孙飞虎死后去销毁证据呢?我指的是那瓶装了呋喃丹的感冒胶囊。只要把那些胶囊扔掉,我们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确定凶手的投毒方法,也就很难确定嫌疑人的范围了。对不对?再说,这可是凶手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且李老师在孙飞虎死后多次出入孙的房间,完全具备这个条件。但是她没做。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她不是凶手,她根本不知道那胶囊里有毒药。对不对?我再换一个角度说,既然凶手应该在孙飞虎死后去销毁罪证,而实际上罪证没被人销毁,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真正的凶手一直没有找到销毁罪证的机会。对不对?”
  郑建军看了一下听众的反应,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李老师也没拿走孙飞虎枕头里边的那张蝙蝠画。当然啦,假如李老师是凶手,她也可能出于某种目的而故意不拿,甚至有可能就是她放的。但是综合案件中的情况,我们认为李老师还是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枕头里边有一张画。对不对?因此,我们认为李老师不是凶手。”
  “那么凶手是谁呢?”郑建军用探询的目光环视一周,换了一个角度,“在这起案子里,那张蝙蝠画肯定有说法。对不对?如果说一开始我们还不能肯定的话,那么当你们每人又收到一张的时候,我们就确信无疑了。它肯定跟孙飞虎的死有关。对不对?我们认为,那第一张画肯定不是孙飞虎自己画的,也不是他自己带来的,否则就没有后面那五张了。对不对?别人给他的。为什么给他?很可能是一种信号,凶手送给孙飞虎的,暗示着什么。孙飞虎没给别人看,包括他的妻子。这其中定有奥秘,而且可能与孙飞虎过去的生活经历有关。对不对?”
  郑建军又变换了一个角度,“我们再回过头来分析一下案件的性质。很显然,这是一起预谋杀人案。对不对?临时起意杀人一般不会投毒,也不会搞出这么多名堂。当然啦,凶手预定的杀人方案可能不是投毒,也可能有几个,包括投毒。但是,具体用呋喃丹投毒,这很可能是在孙飞虎得病之后才确定的。既然是预谋杀人,那么在凶手和被害人之间就应该有‘因果关系’。对不对?我得说明一句,我讲的是侦查术语,不是人们一般理解的因果关系。它是说,凶手杀死被害人是有原因的。例如,两人之间有仇或者有感情纠纷。这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仇杀、情杀,等等。那么本案中的因果关系是什么呢?我认为,这肯定和孙飞虎过去的生活经历有关。这就和我们关于那张蝙蝠画的想法合到一起了。对不对?于是,我们决定从那张蝙蝠画入手,查找破案线索。李老师说,孙飞虎以前有个朋友曾经送给他一张画,上面就画了这么一只蝙蝠。于是,我们向有关地区和部门发出了协查通报。”
  钱鸣松插言问:“为什么我们五个人后来也都收到一张蝙蝠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