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国家赔偿 > 第63节 >

第63节

“的确,我们没有证据,”苏镜说道,“不过,当年朱雪泉、万光辉和你周监狱长,非但知情不报,还弄虚作假,但是你们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象征性的免职都没有。我怕难堵悠悠众口啊!”
邱德龙笑了,不屑地笑了:“苏队长太理想主义了,什么悠悠众口,现在谁知道这事?估计不会超过十个人吧?小苏啊,关起门我们都是一家人,凡事可别那么较真儿。”
苏镜笑道:“小邱,这话今天也有人跟你讲过吧?”
邱兴华说道:“朱雪泉告诉我,顺宁水很深,让我小心点儿。”
苏镜继续说道:“朱雪泉竟能揽到警服生产、销售的活儿,本领也算通天了。”
邱德龙哈哈笑道:“哎,我要跟你们坦白从宽的就是这事儿,实话说了吧,朱雪泉能拿到那单子,最初就是我出的力。不过,后来换了局长了,他生意还能照做,就是他的本事了。所以啊,苏队长,可别把你们侯局长也扯进来啦,哈哈哈。”
“我查的是凶杀案,其他事情我不管。”苏镜说道,“我只想查出张苇苇和郭君,到底是被谁指使杀害的,他们两人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邱德龙嘿嘿冷笑道:“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能怎么查?你们查不出什么名堂的,该收手就收手吧!”
苏镜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挑衅:“我会申请重新启动调查。嘿嘿,到时候,还需要周先生配合啊!”
第二天,苏镜将调查情况向侯国安做了汇报,然后提出:“我希望能重新启动调查,张苇苇、郭君到底是被谁打死的。”
“重启调查?”侯国安说道,“这事根本就没调查过,何来重新?”
“当年这两人死于狱中,侯局长没有听说?”
“我压根儿不知道,案子是由我们办的,到了起诉环节,我们就只提供证据,犯人关进去之后,就更没我们什么事了。”
“狱警万光辉,我前几天在世纪华府见过,他去了杨爱民家里。”
“杨爱民?”
“当年他是西峰区公安局长。”
“这我知道。这个案子一直是我的心病,当年因为破了这个案子,我还被授予一等功,可是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高立国凭什么那么疯狂?他没有后台能这么狂?他卖毒品几乎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西峰区警方在干什么?这都是我当年想的问题,”侯国安说道,“但是我一直没有证据。”
“当年你就怀疑杨爱民了?”
“是,”侯国安说道,“当年审讯的时候,我们对每一个人都严加盘问,希望能把这个后台揪出来,可是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包括那八个被判死刑的人?”
“是,那几个人有的负责运输,有的负责销售,并不全是顺宁本地人,我记得有四五个人是从外省抓来的。他们可能真的不知道高立国的后台是谁。”
“包括高氏集团的高层也不知道?”
“不知道,有两个被判死刑的副总经理,我跟他们说只要说出高立国的后台是谁,就算是立功情节,可以请求法院从轻发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是说不知道。”
“他们会不会受到威胁了?”
“死亡已经是最大的威胁了,还能有什么威胁?”
“比如说对他们家人的威胁?”
“这个当年我也考虑过,不过这事也是空口无凭。”
“张苇苇和郭君当年也说不知道?”
“这两人的供词,我压根儿就不信,但是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我也没办法啊。”
苏镜笑道:“当年孟培庆没杀人,都能被打到承认自己杀人了,侯局长当年不会一点手段没使吧?”
侯国安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雷风行他们是一路货色啊?”
“不会,不会。”苏镜笑道。
“说说你的计划,这个调查一旦启动,你就必须给我查出东西来。这事涉及邱德龙,很难办。他虽然退了,但是人脉还在,如果查不出有价值的线索,这事很难收场。”
“将周伟勤、万光辉、朱雪泉三人同时带来问话,给他们造成压力,逼他们说出实话。”苏镜说道,“对张郭之死,还要继续调查同监的犯人。”
侯国安沉思半晌说道:“我再补充一点,可以对周伟勤和万光辉敲山震虎,但是主要火力要集中到万光辉身上,因为他去过杨爱民家里,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也许万光辉就是杨爱民的一杆枪。”
“好,我立即去办!”
苏镜离开局长办公室后,侯国安给邱德龙打了个电话:“邱书记啊,我是小侯啊,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
抢了十块钱打了两次架,被判死缓
中国最后一个流氓叫牛玉强,他因为抢了一顶帽子打了一次架被判死缓,后来两次减刑,最后减到十八年,服刑期间,患上肺结核被保外就医,1997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实施,删除了“流氓罪”。2004年,他重新被投入监狱,刑期顺延,由原来的2008年4月28日释放顺延到2020年4月28日。牛玉强由此成为最后一个在监狱里服刑的“流氓”。
熊彭凯的遭遇没有那么离奇,他抢的不是帽子,而是十块钱,也打了两次架,把人打伤了,于是被判死缓,由于表现良好,相继减刑为无期徒刑,二十年有期徒刑,还有两年,他才能重获自由。如果不是牛玉强,他才是中国最后一个流氓。
苏镜找到这个与“中国最后一个流氓”荣誉称号失之交臂的熊彭凯的时候,他正在参加监狱组织的电焊工基本操作技能培训,他十九岁入狱的时候目不识丁更无一技傍身,服刑十多年,虽然没了自由,但是却学到了文化知识,还掌握了不少技术。他早就筹划出狱后的生活了,他相信找到一份工作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刑期越近,他越觉煎熬,渴望早日脱离羁绊开始新生活。
苏镜没有穿警服,熊彭凯好奇地打量着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了一门亲,直到苏镜自我介绍,他才有点吃惊,嗫嚅着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想早点儿出去吗?”
熊彭凯一听来了精神:“想。”
“我来调查十三年前的两宗死亡事件,假如你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我可以帮你申请减刑。”
“我就剩下两年刑期了,还能怎么减?”
“我现在办的案子关系重大,所以只要我提出申请,将你立即释放都有可能,毕竟你已经不会对社会造成危害了。”
熊彭凯双眼放光,两只手紧张地搓来搓去:“不知道我能提供什么线索?”
“还记得张苇苇和郭君吗?”
熊彭凯寻思半晌,失望地说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