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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他肯定是冲着我来的,”我耳语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凯瑟琳说:“请进。”
  门打开了。“你见到哈特先生了吗?”警官问道。
  “没有啊,”凯瑟琳的声音里写满了诚实,“我没见到,怎么了?他不见了么?”
  勒夫乔伊四下里张望着,没有回答她。门又急匆匆地关上了。
  我从床底爬了出来说:“你能为一个饿鬼准备一杯咖啡么?我都忘了吃饭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为我倒了一杯咖啡:“如果你想吃东西的话,那还有熏肉和鸡蛋。看起来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关心你啊。但是勒夫乔伊警官还是挺关心你的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
  “他只是在服从命令。弗林特仍然假装在怀疑我,但我认为他只是不希望我把这些事捅给新闻界。沃尔夫的谋杀案已经解决了,而我有不在场证明——”
  “解决了?”
  “是的,”我把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包括那起车祸,“图钉的洞和墙里的子弹,”我结束了这个故事,“将陷阱枪安置在书房里。史密斯面部的火药灼伤痕迹就是事实。当他被撞得惨不忍睹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把凶枪和陷阱枪。我们需要搞清楚的就是他到底是怎么从书房里出来的。马里尼说他知道办法。史密斯就是凶手。”
  凯瑟琳皱着眉头说:“但是罗斯,如果有人想要杀他,如果马里尼对于车祸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那么就有两个凶手了。A是凶手,而你发现A又被B给杀了。我实在不喜欢这情节。”
  “我知道,我也不喜欢啊。这样的一个可怕的凶手,有很大的概率就隐藏在我们的身边,真是讨厌。但是一个凶手的理论确实解释不通。如果要了史密斯命的那个家伙也射杀了沃尔夫,那么那个书房里就发生了两起不可能的消失。一个我还受得了,两个我可怎么办……”
  我停住了嘴。脑子里有个想法在搅和着。一件事情联系起另一件事情,我努力集中思维,想办法抓住那一点点头绪。
  凯瑟琳说:“但如果马里尼知道史密斯是怎么从书房里出去的,那其他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出去啊——罗斯,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我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即使她是在坦白罪行,我也压根一个字眼都没听到。我的想法就像火箭一样,突然升空。
  “我——真——该死!凯瑟琳!只有唯一的一个凶手,而且我知道——”我又停下了嘴,疯狂地思考着,努力从思维的洪流中整理出可能性来。我根本就没听到门开的声音。
  “你知道是谁?”凯瑟琳兴奋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面前的早餐盘。早餐盘里的饭洒了一地。
  “是啊,”我说,“我知道谁想要史密斯的命,我知道谁射杀了沃尔夫,我知道——”
  “很好,”勒夫乔伊警官咆哮道,“谁干的?”他在门口对我吼了起来。
  “走开,”我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吧。我很忙。”我把他忘在脑后,“凯瑟琳,我要指出史密斯是怎么从那房间里消失的。弗林特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答案,除非我能——”
  “他肯定不会喜欢的,除非你现在就下楼来,”勒夫乔伊硬生生地打断了我,“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他回来了,而且他要集中所有人——”
  而就在那时,我明白了。当我真的能够接受史密斯并没有杀害沃尔夫的事实,答案对于我来说,就呼之欲出了。
  我很想庆祝一番,事实上,我的确庆祝了,我吻了凯瑟琳。
  “我们已经在这相拥而吻了,”我说,“这就是这出戏的最后一幕。”
  “你确定?”
  “确定,我当然确定。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放松了。来吧。”
  但是我错了。当我们走进楼下客厅的时候,一股紧张的气氛迎面扑来,暗涌下隐藏着风暴。
  所有人都在那儿。沃尔夫夫人穿着深蓝色的袍子,看起来就像麦克白女士一样,她严肃地坐在火炉前的高背椅上,她冷冷地扫了弗林特一眼,眼里写满了厌恶。哈格德医生则斜靠在壁炉架上,手插在口袋里,嘴里还叼着根未点燃的香烟——他一向乐观而冷静的自信表情,被一副阴郁的愁容给取代了。弗兰西斯·高尔特则表现得恰恰相反。一向严肃紧张的他,正安静地站在一旁,眼镜后方的眼珠,则在不停地左右晃动着。
  唐宁也在那儿,他软软地瘫在另一把椅子上,头上扎着白色的绷带。他一脸憔悴,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道格拉斯、菲利普和伦纳德站在右侧的墙边。斯科特像往常一样心神不宁,而管家一向如扑克牌般不变的脸上,也依稀皱着几个愁褶。伦纳德则非常奇怪,他是这群人中间唯一一个看起来心情还算舒畅的人,他没什么紧张感,只是小心翼翼地盯着周围的每一张面孔。
  塔克和瑞安站在图书馆的门口,看起来一脸正式,其实内心里都在打鼓。马里尼躺靠在低扶手椅上,他的长腿伸直了,像是在睡觉。他平时根本不会这样的啊。
  房间的正中央,则悬挂着副探长那张可怕、愤怒而写满暴力倾向的脸,那张脸正对着壁炉前的众人。“有人,”他说,“一直在撒谎。我们现在就要把他给揪出来。接下来我要一个个听你们讲故事。我会听你们的故事,问你们问题,直到你们中的某个人露出马脚。伦纳德,从你先开始。去图书馆。”
  司机犹豫了一下,然后耸耸肩,转身,走向图书馆的门。瑞安打开门,等他走进去。弗林特站在那儿顿了一会,好像在等待有人说话。但是没有人开口。接着他穿过房间。当他走到门口刚要进去的时候,马里尼睡醒了。
  “副探长,”他睁开眼,迅速说道,“等一下。”弗林特疑惑地转过身来,他慢慢地坐起来,“在你开始聊天之前,有些事情我要——”
  然后有事发生了。对面房间里,就在我的视线边缘,某个白色的东西移动了。我猛然把脑袋探了过去。在窗户之间的桌上,一个插着白色水仙花的威尼斯玻璃花瓶立在那儿。而现在,那花瓶的半径十五英尺内没有任何人,花瓶却向前翻倒。
  一秒钟之内,花瓶就向前栽倒,摔成了碎片。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人上前扶住花瓶,事实上也根本来不及,大家都离得太远了。
  接着,屋内沉默了很久。接着弗林特打破了沉默。“所有人,”他命令道,“待在原地不准动!”
  他急匆匆跑了过去,弯腰检查着花和玻璃碎片。然后他起身站直,迅速检查了下桌面,手探着桌面和墙。塔克也跑过去,跟他一起检查。
  他忽然站了起来说:“菲利普,这些花跟早上的那些不一样。你换的?”
  “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换的。”
  “大概是多久?我要确切的时间。”
  马里尼回答:“接近一个半小时。就在我和副探长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刚搬着花瓶过来。”他望着塔克手里捏着的三块玻璃碎片说:“那是什么?指纹吗?”
  塔克没有回答,他转身问菲利普:“换花的时候,你洗过花瓶了么?”
  管家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洗过了。”
  得到这个答案,塔克看起来深受打击。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愣着,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手里玻璃碎片发呆。
  然后弗林特说:“嗯,你说吧,到底是谁的指纹——”
  塔克的答案从他声音的最底端浮了上来。
  “是史密斯的,”他说。
  那个不愿意死的人,那个尸体上全是伤口的正躺在太平间里等待解剖的家伙,又回来了。
  
第17章 谋杀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