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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什么?他就是个隐身人啊。他就像你说的那样,离开了书房,到了沃尔夫夫人的卧室,发现手电筒不能用了。我刚刚也说过他因此不能从窗口离开,也不可能从门和浴室的门离开。但是我们都犯了个错误,在那房间里还有一扇门。”
  “还有一扇门?”
  “没错,是柜子的门。这不是从房间里出去的门。但是却是一个能够躲藏的门——唯一可躲藏的地方。当沃尔夫夫人被抬进来,搜身,然后摆在床上之后,没有人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间房间里,或去搜查满是衣服的柜子。警察们的注意力很自然都集中在了书房、消失的凶器、以及你离奇而可疑的游泳锻炼上了。直到三个小时之后,你才给我们讲述了故事,塔克也发现了指纹,我们才发现那个鬼确实曾出现在书房里。这已经有些迟了。就在这时,哈格德医生给沃尔夫夫人喂了安眠药。但很明显,在医生离开之后,沃尔夫夫人把药连同枪一起反刍了出来。然后,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史密斯,”凯瑟琳的回答声中带着畏怯,“他出来了。他也许就看到她手里拿着那把枪。”
  “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我说,“就陷入了僵局。他指控她两起企图谋杀和一起谋杀罪。但是如果她之后能够逃脱审判的话,他就能勒索她。毕竟她会从沃尔夫那儿继承一笔可观的遗产。如果他没有被困在这宅子里,他就能这么做。然后他就向她直话直说,迅速告诉她,自己要勒索她,而且知道她企图谋杀他的事。”
  马里尼点点头说:“唯一从这种窘境中逃脱的办法,就是离开这栋宅子。沃尔夫夫人费了这么大劲想要杀他,但是到头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得不帮他逃走。他们一直等待着机会,直到拂晓时分,弗林特的人结束了书房的调查。这时沃尔夫夫人跑出去拿了一把手电筒。如果那时她被人撞见,事情就不好办了。毕竟哈格德给她喂了安眠药,她不可能随便走动的。但是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而且找手电筒的事也只能由沃尔夫夫人来干,如果史密斯被人瞥到了,那事情就全败露了。
  “我能够想象那个时候,史密斯深知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相信沃尔夫夫人了,却不得不忍受这样的过程。但是他没有办法,也看不出来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怎么算计他。但是很明显,他再次低估了她。她知道即使他逃走了,她也有办法把麻烦栽到他头上去。她能够预料到之后的人生,将会被史密斯榨取每一分钱。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咬牙切齿,所以她必须杀掉史密斯。当她踏出房门,她脑中的计划C就启动了。她迅速拐进厨房,准备好干冰,然后去了车库。”
  “等等,”我插口道,“她的灵媒经验倒能帮她把枪吞进肚里,但干冰呢?她怎会想到干冰的事?”
  “是同一个原理呀,罗斯。其实在灵媒的降灵会中,也常用到干冰这种道具的。她非常清楚,若在车厢那个很小的密闭空间内使用干冰,将会非常致命。干冰容器上的醒目标识对此说得非常清楚。她可以把干冰装到她的车上,再把钥匙给他,让他稍后驾车逃离。但她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将干冰装到凯瑟琳的车上,以混淆警方的调查视线。同时,她也把凶枪留在车里,一方面史密斯如果能够逃走,那么枪也被他带着离开宅子,另一方面如果史密斯真的死了,那就可以把罪名完全栽到他头上。这样案子就结束了。
  “接着,她想办法弄到了凯瑟琳的手电筒,然后又让史密斯把手电筒放回了车里。她回去吓唬史密斯说整栋宅子都被警方团团围住,而且警方一会儿就会展开彻底的搜查。她以此类的说辞来让史密斯明白,从这里逃出去的最好办法,就是驾车高速逃离。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实施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唐宁在车库里就差点抓到了他,不过还是被他给逃了。”
  “好了,大师,”我还是记恨他刚刚耍了我,于是吼着,“你解答了一切难题,除了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河里划船的疯子问题。但是如果你能把你这一整套理论都推销给弗林特,还让他点头称是的话——”
  马里尼摇了摇头说:“我不确定行不行,罗斯。他也许会问我第五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并没有问你,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如果他没有问这个问题,那一切就都好办。”
  “问题五?”
  “是的,沃尔夫夫人打算用陷阱枪收拾史密斯,她射杀了她丈夫,最后也成功地用干冰要了史密斯的命。她每一次的动机都是疯狂的。她像个疯子一样,把套在她脖子上的绞刑圈一次次扯开。但是你还记得她第一次不用做任何事就可以杀害史密斯吗?我们还不知道这次谋杀的动机。”
  “我给你的那个动机有什么问题吗?她没办法信任他,担心他之后会勒索她?”
  “如果她没办法信任他,那为什么还要选他来当同谋?她没道理——”
  “那她还能找谁?影呼吸埋葬逃生术专家可不是遍地都是的啊。”
  “是啊。但是这又导致了问题六的出现。她为什么要用这么非常规的手段来勒索她丈夫呢?你可以很轻松地说她对婚姻很不满意;你会说如果她想离婚,那恐怕她连一分钱都拿不到。但这理由很牵强。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的脑子很聪明,应该能够想出一些比谋杀更好的办法。然而她没有想出来。为什么?我们知道她的所有动机,除了最重要的这个——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麻烦的事呢?”
  弗林特副探长突然出现在门口。“我希望我们能问出来,”他说,“但是我们也没什么机会。”
  “她逃走了?”马里尼问。
  “没,我们抓到她了。塔克很聪明,他和瑞安一直躲在车里,当沃尔夫夫人的车开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人一边堵住了路。沃尔夫夫人不顾一切地撞了过来。哈格德医生说恐怕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没办法问她任何问题。”
  一周之后,弗林特还是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把这个答案带到了“逗你玩歌剧”的后台。那一天恰好是歌剧的首演,而我们的投资人,则是凯瑟琳·沃尔夫。
  “你想要的都在这里面。”他把一叠东西往马里尼的办公桌上一摔,是一本剪贴册,一叠报纸,还有一封电报。
  电报上写着:
  据贵方对泽比·贝的了解几可认定此人即化名为佐赫大师的宗教诈骗犯,现以诈骗罪通缉之。
  署名为洛杉矶警察局的J.J.奥康纳队长。
  “这就是他自从莫罗城堡死亡之后,所从事的勾当,”弗林特说,“事发之后,他逃到东边来,一直躲在第十大道的廉价旅馆里。当我们搜查他的房间时,发现了这个。”
  副探长从报纸叠中抽出一篇带有多幅图片的文章,这就是我写的有关沃尔夫的那篇文章。这是一张沃尔夫及沃尔夫夫人在国家化工贸易工业协会周年宴会上的合照。杜德利刚被选为主席,一脸红光;沃尔夫夫人脸上带着一丝忧愁。这表情恰好被摄影师抓拍了下来。
  “而这个,”弗林特继续说道,“这里有些1933年和1934年的新闻,都是关于泽比·贝的。”弗林特打开那本封面上写着:泽比·贝,重生的不死鸟——出版建议标题的剪贴册说:“这本剪贴册讲了许多与本案有关的故事。这出版社又给我讲了许多其他的故事。继拉曼和哈米德表演了埋葬逃生魔术之后,泽比·贝也于1929年前往美国表演。起初的一两年,他们都在报纸上大红大紫,但是随着苦行者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一行业的竞争也愈发激烈,市场也不如以前景气。1933年的时候,他还参加了几次大型表演。而1934年时,他却不得不远赴南美寻找演出机会。但是他根本走不了,因为他在美国欠了巨债。接着他老婆也离他而去。然后他就去了莫罗城堡——”
  “你刚刚说他有老婆?”马里尼插话。
  弗林特又翻了几页,然后停住,那一页的标题上写着:灵媒唤奇相,降灵惊世人。
  “泽比·贝表演惊人的地下逃生术时,看看是谁在一旁做表演副手的?你认出这位女士了吗?”
  “认出来了。莫罗城堡火灾的时候,她跟他依然有婚姻关系吗?”
  弗林特点了点头说:“我懂你的意思了。她还没有离婚,就与沃尔夫结婚了。因为她以为泽比·贝己经死了,她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离婚。”
  “但是,”我说,“他的一号丈夫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照片,然后发现了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大财主。他就跑过来吓唬她说,要么他去找沃尔夫聊聊,说明一下情况,要么她掏点小钱。但是她并没有多少钱,因为杜德利不会一句话不问就给她很大一笔钱的。泽比·贝才不打算听她辩解。她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于是她提出两个人一起勒索沃尔夫。沃尔夫并不是个很容易被吓倒的人,但是有一种情况能够把他吓得魂不附体,那就是装死以让他相信他杀了人。”
  “一个阴谋,”马里尼补充道,“同时也算计了泽比·贝。但是他事前并役有发现这一点。沃尔夫夫人是个擅长一箭双雕的天才。这样她不仅能够控制沃尔夫,还能够以什么也不做的方式就除掉她的一号丈夫。如果她不去挖坟,那她的一号丈夫即使是活着的,也会活活闷死。”
  “其实最好笑的是,泽比·贝对于她的婚姻可能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在她嫁给沃尔夫的时候,她确信泽比·贝已经死了,法律上并不会判处她重婚罪。但是她不大懂法律。她打算杀掉他,因为他是世界头号僵尸,而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的命。”
  博特·福克斯忽然出现。“戏开幕了,”他宣布,“我们走吧。”
  马里尼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凭空变出几张戏票来。“第十五排,靠近中间走廊的位置,”他把票递给弗林特说,“去前面坐下,享受一番吧。我要再去换下装。博特,把兔子给我。”
  几分钟之后,我等在舞台一侧,准备欣赏凯瑟琳的第一次公演。我给她一个吻,祝她好运。
  “去吧,消失在空气中吧,不过你别没办法回来啊。”
  “我才不会呢,”她笑着说,“我要变成鬼来天天吓唬你,怕了吧?”
  “呃,有点怕吧算是,不过怎么说呢,我也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