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着她的髋部,感到了温暖的皮肤,然后是棉布,然后又是皮肤。他发现,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强迫自己耐心一点儿,让她来掌握速度。“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第一次呢。”他说。
让他惊奇的是,她害羞了。“不像你们那么好。”
“哪方面呢?”
“在一个可怕的地方,一个到处尘土的库房里。”
他愤愤不平。是哪个白痴能说服弗立克这样特别的女孩,乖乖跟着他躲进柜橱匆忙了事?“你当时多大了?”
“二十二。”
他以为她会说十七岁。“老天。那个年龄,你本该舒舒服服在床上才对。”
“是不太对劲。”
她又放松下来,保罗感觉得到,于是他鼓励她多讲一些:“那,到底是哪儿不对了?”
“大概我并不想做。我是被劝着才做的。”
“你不爱那个人吗?”
“不,我爱。但我没准备好。”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你。”
保罗猜测那就是她的丈夫米歇尔,便决定不再问下去。他吻着她,说:“我能摸你的乳房吗?”
“你愿意摸哪儿都行。”
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她这样开放让他感到吃惊,感到兴奋。他开始探察她的身体。就他的经验,大多数女人在这种时候都闭起眼睛,可她却睁着双眼,带着期待和好奇的神情审视着他的脸,更撩拨起他心中的欲火。就好像她可以不用别的方法,只凭这样看就能探察他。他的两手探寻出她胸部轻巧的外形,用手指感知着她那对娇羞的乳头,了解它们长什么样子。他把她的内裤脱掉,那里的毛发卷曲,蜜一样的颜色,密密丛丛,而在其下的左侧,有一块像溅出的茶水一般的胎记。他低头去吻这块地方,嘴唇让那体毛清脆地刷擦着,舌头品味着她润湿的地方。
他察觉她开始体味着快感。她的紧张消失了。她的四肢伸展开来,松弛、放纵,但她的髋部却急切地朝他贴过来。他探寻她私处的折皱,慢慢兴奋起来。她的动作变得更加急切了。
她把他的头推向一边。她脸色通红,呼吸沉重。她移到床头柜一边,打开他的皮夹,找到了橡胶套,一个小纸包里装着三只。她摸索着撕开纸包,拿出一只给他套上。然后,她骑跨在他的身上,让他仰身躺着。她低头亲吻着他,对着他的耳朵说:“小宝贝,你在我的里面会舒服极了的。”然后她直着坐好,开始动起来。
“脱了你那内衣。”他说。
她从头上脱掉它。
他向上看着她,她那张可爱的脸上集聚起剧烈的表情,漂亮的乳房欢快地上下动着。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希望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永远,没有黎明,没有明天,没有飞机,没有伞降,没有战争。
他想,在整个生命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胜过爱情。
一切结束后,弗立克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该怎么跟米歇尔说呢?
她并未觉得不快。她对保罗充满爱与渴望。有那么一会儿,她感到跟他的亲密之情胜过跟米歇尔在一起的时候。她希望在她的余生每天都跟他做爱。这可麻烦了。她的婚姻完了。她应该一见到米歇尔就立刻告诉他。她不能假装,不能装作自己对米歇尔也有这样激烈的感觉,连几分钟都不行。
米歇尔是在保罗之前唯一与她保有亲密关系的男人。她本该把这告诉保罗,但谈起米歇尔让她感到不忠。这更像是一场背叛,而非简单的通奸。总有一天她会告诉保罗,他只是她的第二个情人,她或许会说他是她的最爱,但她决不会跟他谈论自己跟米歇尔的性事如何。
不过,跟保罗这次并不仅仅是性爱上不一样,区别还在她自己身上。她从未像问保罗这样问过米歇尔,问他从前的性经历。她从没有跟他说过“你愿意摸哪儿都行”。她从未给他戴过套子,也从未骑在他身上做过爱,更没跟他说过他在她里面会很舒服。
当她挨着保罗躺在床上,另一重人格在她身上出现了,就像走进十字夜总会后马克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样。她突然感到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喜欢怎么来,只要自己愿意,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她。
跟米歇尔就从来不是这样。从当他的学生开始,弗立克就一心想打动他,但从未真正跟他和睦相处,甚至连稳固的关系都没能建立起来。她一直以来都在寻求他的赞许,而他从来不这么对她。在床上,她想办法取悦他,而不是让自己高兴。
过了一会儿,保罗说:“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婚姻。”她说。
“想它什么?”
她不知应该跟他坦白多少。他晚上那会儿曾跟她说过,他想跟她结婚,但这是在她进他的卧室之前。女人之间流传着一种说法,男人从来不会与主动跟他们上床的女孩结婚。从弗立克跟米歇尔的经验来看,这话并不总是正确的。但不管怎样,她决定把真相的一半告诉保罗。“它结束了。”
“很果断的决定。”
她撑着胳膊肘抬起身子,看着他。
“你觉得麻烦了?”
“正相反。我希望这意味着我们还能再次见到对方。”
“你当真吗?”
他伸出胳膊抱住她说:“我害怕告诉你我有多认真。”
“害怕?”
“我怕我前面说过的蠢话把你吓跑了。”
“说你要娶我、生孩子什么的?”
“我说的是真话,可那种方式太傲慢自大了。”
“没关系,”她说,“如果大家都客客气气的,那就说明谁也不真正在意谁。虽然表达笨拙不雅,但可能更加真诚。”
“我认为你对。我倒没这样想过。”
她抚摸着他的脸。她看得见齐刷刷的胡茬,感觉到那黎明的光线正在一点点变强。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手表,她不愿意一次次查看他们还剩多少时间。
她的手指在他脸上滑动着,用指尖描摹着他的容貌特征——他浓密的眉毛、深深的眼窝、一只大鼻子、子弹打缺的耳朵、性感的嘴唇、突出的下巴。“你这儿有热水吗?”她突然问道。
“有,这是豪华间。水池在屋角那儿。”
她起来了。
他问:“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