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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贝基再次和奥尔德尼岛的警方通了话,他们尽了一切努力,也尝试了用苏菲提供的号码联系奥莉维亚,但都没有查出奥莉维亚是否住在岛上。不过那位警官说他有一个计划,会在他们抵达的时候向他们解释。
  到了登机口,贝基弯腰想要喘口气。广播里已经放过了最后一次通知,她愕然地看到至少还有二十个人在等着登机。他们本可以轻松地走过来,那样她就不至于感觉这么难受了。连汤姆都有点气喘吁吁,看贝基如此痛苦,他咧嘴笑了。“赶上了。”他喘着气说道,一只手靠在一排塑料座椅的靠背上,似乎扶着才能站直。
  他们登上飞机后就恢复了正常呼吸,赶上飞机的短暂愉悦在即将要发生的现实面前瞬间化为乌有。
  在飞机上,他们详细分析了已掌握的关于奥莉维亚在奥尔德尼岛住所的所有细节,包括罗伯特提到的窗外景色和苏菲对那个地点的描述。他们知道得非常少,但奥莉维亚提到沙丘上放着一条长凳,背后是那栋房子,这信息肯定会有帮助吧?
  九十分钟的航行时间,他们能做的只有讨论案情。在贝基看来,他们在不停地绕圈子,最后总是会回到同样的结论上来。
  飞机刚飞了半个小时,贝基就迫切地向乘务人员打听是否有航班可以让他们飞往奥尔德尼岛。上帝啊,在你需要跟地面保持联系的时候,飞机是一个非常令人懊丧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那位乘务员回到过道上,在贝基身边蹲了下来。“下一班飞往奥尔德尼岛的航班在我们的飞机抵达十五分钟后起飞。我们会直接把你们送到飞机上。”
  贝基抵达根西岛后,地勤人员先邀请他们下了飞机,把他们送上一辆机场摆渡车,飞速赶往正在等待的飞机。
  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贝基一定会很享受这次飞行,在这么低的飞行高度飞越海洋是很棒的,特别是还可以看到远处奥尔德尼岛白色的沙滩和蓝绿色的海水。但越靠近那里,贝基越发焦虑起来。
  “快点,快点。”她喃喃自语道,这架小飞机似乎在以非常慢的速度靠近那短短的跑道。
  跟之前一样,他们又是最早下飞机的,匆匆赶往那个小小的抵达大厅后,当地的警察已经在那里等着迎接他们了。
  “你们找到她了吗?”汤姆一边跟那位警官握手一边问道。
  “抱歉,长官,还没有任何发现。至于她在哪里你们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我们在飞机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贝基说道,“能确定的唯一一点就是她在靠近沙滩的地方。”
  那位警官看了她一眼,表情像是在说:“你在开玩笑吧!”直到他们坐上车飞速离开机场时,贝基才明白原因——经过的每一个转弯处,前面都是海。
  那位警官动了一点怜悯之心,说道:“至少我们排除了城镇。”但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汤姆坐在副驾驶座上,贝基倾身向前听他们的对话。
  “你建议我们该怎么着手,警官?”汤姆问道。
  “我已经在收集小道消息了。”那位警官说道,“我的妻子和其他警员的妻子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都在给她们认识的每一个人打电话,询问是否有人知道点什么,或者对于我们应该去哪里寻找有没有什么看法。相信我,这是我们最佳的计划了。同时,我们会沿着海岸边的道路行进。据我所查到的信息,你们要找的人并没有租车。他可能租了自行车,不用信用卡很难租到汽车。或许他偷了一辆自行车,这里没有人会给车上锁,而且人们全都把钥匙留在车上。这可能会有所帮助,但如果你们要找的人够聪明,或许车主几天都不会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
  太好了,贝基想道。真是他妈的棒极了。
  52
  今天又是天气极好的一天,阳光普照,这片沙滩上只有我们几个人。今天早上我们花了几个小时探索那些清澈透亮的潮水潭,刚刚完成比利的“史上最棒的沙堡”。
  我要偷会儿懒,躺在松软的沙子上,抬眼望着头上湛蓝的天空,听着孩子们友善地争论着要怎样建一座吊桥。
  但我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思绪转到了苏菲身上。我难以接受罗伯特曾去找过她这件事,很肯定她没有把一切都告诉我。罗伯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她我在哪里,而且被拒绝后还能礼貌地离开。我为把她拖进这件事感到内疚,虽然客观地说,是她说服我逃离这段婚姻的,她缓慢却坚定地把我拉出了绝望的深渊。
  “听着,丽芙。”我们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见面时她说,“你可能觉得只要留在罗伯特身边,孩子们就是安全的,但他显然已经精神错乱了,如果他中途改变规则而你却没有做好准备该怎么办呢?如果他变得异常疯狂,要知道你的每一个举动,把你锁在房子里该怎么办呢?你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囚犯吗?你要逃出去。”
  我们探究了所有逃脱的法律途径,但似乎什么办法也没有找到。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罗伯特对我的威胁,另一方面他却有大量证据证明我精神不是很稳定。我被告知自己可能被判定为有过错的一方,但他起码能得到孩子们的探视权——只要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实施计划。
  我满心焦虑,但还是被这座岛的平和吸引。似乎这里不会有任何坏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认为是这个地方的简单给了我安全感。人们无时不面带微笑,总是不怕麻烦地热心助人。路上没什么车,因此很安静,甚至连一段迂回的道路都找不到。给我带来真正安宁的是大海。放眼望去几乎总能看见海,不论它是平静的蓝绿色还是白浪从漩涡上涌起的暗灰色,我都无法将视线移开。
  丹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但我知道总会解决的。然后,到了最后,我就可以继续带着我的生活向前迈进了。此刻我感觉生活在一个气泡里,在湍动的空气里安全地飘荡。我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和孩子们在这个气泡里的画面。我们周围的空气看起来黑暗阴森,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大海汹涌澎湃。但在我们的气泡里面,就是跟今天一样的好天气——阳光和煦,明媚晴朗,充满欢声笑语。我要阻止黑暗渗透进来破坏我们的幸福。
  我转过头去看着漂亮的孩子们在沙地里玩耍,贾兹——不,金妮——穿着她最喜爱的冰蓝色T恤,男孩们站在浅海里,圆胖的腿上沾着白色的沙子,正把水铲进橘色的塑料桶里,想要填满他们沙堡的护城河。他们需要过多久才知道这是一项徒劳的工作?但他们需要靠自己去发现这个事实。
  我坐了起来,扭头向后看我们租的房子。它再完美不过了。隐蔽,却不会给人孤单的感觉。晚上我可以开着窗户睡觉,听着浪花轻柔地拍打海岸。我等不及要看第一场大风暴,从这里看一定十分壮观。
  房子被粉刷成了淡黄色,顺着一片小小的草坪而下是一扇直抵沙滩的大门。我并非因它的隐蔽性而特意选择了这里,这是额外的红利。我选择它是因为房子后面有一个阳台,每一间卧室都有门与阳台连接,阳台上还有一段旋转楼梯,顺其而下就能到厨房和起居室后面的露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能找到这样一个完美的地方,因为当我想到气泡时想起了一件事:气泡的外壳是十分脆弱的,随时可能会破掉。
  因此我们制订了一项计划,到了我们该做另一场练习的时候了。我把它变成了孩子们的一个游戏。这是我们的战争游戏,孩子们是错过了最后一条船的被撤离者,当敌方的士兵抵达时,孩子们要躲起来。我要他们认真对待这场游戏,但我不想让他们做噩梦,所以尽量让它变得很好玩。
  我们在复活节来这里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一个又近又方便的沙坑。当然,这座岛上有不少沙坑,但我们要找的不是最靠近房子的,而是可以让他们安全地走进去并躲起来的沙坑。于是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探寻那些对于四岁孩子的小短腿来说不算太远的沙坑,把里面累积的垃圾都清理出去,然后我买了一个塑料冷藏箱,在里面装了饼干和孩子们爱喝的饮料,还有一些装有电池的照明灯具和一部充满了电的手机,并解释说那个塑料箱子可以保护食物不被四条腿的捕食者吃掉。我们用几条暗灰色的毛毯盖住箱子,这样即便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亮红色的塑料。我们每隔几天就去查看一下箱子,每一样东西我都准备了备份,以防有人找到那个冷藏箱并把它搬走。
  但这个海岛有一点不寻常,没有人想过要拿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位租给我房子的女房东很惊讶我想要配把锁,她说她二十年来从没有锁过门。窃贼在这里无处可逃,就这一点来说,绑匪也一样。
  但我还是要把所有的门都锁着。我可能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安全的,但为了孩子们,我要谨慎一点,不能沾沾自喜。
  我们一建好防御敌人进攻的藏身之地就开始演练怎么从房子逃走:从卧室的门出去,走到阳台上,从旋转楼梯往下,穿过草地,走出大门,沿着海岸边的路走。经过头两个沙坑,从山坡上往下滑,躲进藏在悬崖一侧的小沙坑里。入口的地势有一点低,但我堆起了几块石头,这样小一些的孩子们也可以轻松地爬进爬出了。
  我想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但孩子们会觉得乏味,而且我担心到时候他们可能不愿意跑走。第一次练习的时候弗雷迪哭了,但现在他好像已经接受了。但愿我们永远也不需要真的去尝试这一招。
  我起身走向放着沙滩包的那条长凳。我想给孩子们拍张照,于是从一堆毛巾下面拿出了手机,这时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从两小时前就开始打进来了。大多数是苏菲打来的,但也有几个号码是我不认识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是苏菲。但现在不是我们约定的时间,这不像她的做法。
  有一瞬间,我感觉神经震颤了一下,但没有理会。我要学着变得更自信。我接起了电话。“嗨,苏。在这么美好的天气里可真是一个惊喜。”我说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但我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把我最不想听到的事告诉了我。“丽芙,是罗伯特。他知道你在哪里了。他找到你了。”
  我的身体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要来带走我的孩子,就跟他说过的一样。我并非一直都明白他拿什么威胁我,但两年前他带走孩子们那件事发生后,他一直等到警察离开,只剩我们俩的时候,才把威胁的话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不紧不慢,好让我明明白白地听懂。我试图不去听,好像不听这些话就可以让它变得不真实。我努力不去看他,好像不去看他就可以让他消失。但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耳朵呼气,每一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奥莉维亚,你是我的生命。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只有你。如果你离开了我,那我的呼吸就没有意义了。你明白吗?我每一天的每一秒钟都在想你。我坚信有一天,你对我也会有一样的感情。”他深吸了一口气,“但这不可能,奥莉维亚,对吗?”我说不出话来。“你是我的,奥莉维亚。虽然你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还是我的。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状况,只要我可以每天看到你的脸,在我想要的时候摸到你的身体——是的,奥莉维亚,在我想要的时候——并且知道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你都会在这里。但如果你离开我,有一天我就会带走你的孩子们,就像我今晚做的一样,再也不会有人找到我。”他靠得更近了,嘴唇碰到我的耳朵,“如果你离开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你将会一无所有。”
  53
  玛乔里·贝雷斯福德感到很愧疚。此刻她本该在照看父亲,但今天早上她去了镇上,没有按原先答应好的买完鱼和肉就直接回家,而是决定先喝上一杯卡布奇诺。这天天气很好,小酒吧的桌子都摆到了外面。
  毕竟只是一杯咖啡——只不过多花十分钟时间。问题是那十分钟变成了半个小时,她跟几个星期没有见过面的人聊起天来。她不常外出,因为父亲现在几乎需要不间断的看护,但他还不打算去养老院,她还能怎么办呢?有人聊天真是太好了,如果说她有点忘乎所以,忘记了时间,那也是情不自禁。只有这一次。
  当玛乔里要付钱的时候,一个和善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说正在找自己的妹妹,她不久前刚带着三个孩子来到这座岛。他记得她说过在某个地方租了房子,他保证过会去看她,但愚蠢的他把地址给弄丢了。他询问店主乔时玛乔里无意中听到了。那个男人只知道他的妹妹住在一处海滩附近。他这样四处打听,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玛乔里肯定他说的人是林恩,林恩也有三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出来,但当她付完钱,边往外走边跟几个熟人说完话后,看到那个男人愁闷地坐在一张桌子旁,她为他感到难过。
  “打扰一下。”她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乔纳森。”他回答,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在她看来,那笑容里满是伤感。
  “我叫玛乔里。你的妹妹叫什么?”他轻笑了一下,让她很吃惊。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