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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好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思远真的是一位很贴心的父亲,从来不肯让梅长歌的希望落空。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梅思远小心谨慎的问道。
“你是我的父亲,我是不会害你的。”梅长歌眸中闪过寒芒,冷笑道,“只要你能保证,安安稳稳的呆在车队中,不要露出马脚,我可以保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难为父亲。”
“原来,你竟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梅思远闷哼一声,面色阴寒,冷冷的说道,“你如此大逆不道,你不怕遭天谴吗?”
梅思远显然已是气急,说起话来,便不免有些口无遮挡,梅长歌不以为意,浅浅笑道,“梅思远,你可别忘了,咱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共赢关系,就不要谈什么父女情深了吧。”
“况且,梅思远,如果我是你,我至少会问一问旁人打算这样做的缘由,而不是上来先发一通火,将自己无知和懦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人前。”梅长歌柔声劝道,“父亲的身份,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情,即便父亲不肯为我想一想,总也要为自己的仕途谋划一二吧。”
梅长歌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梅思远现在的好奇心,可谓已经达到了顶峰,情绪更是完全顺着梅长歌设计好的步调,按部就班的在走。
“那我就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眼下的局势,几乎是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与其说梅思远给梅长歌“施舍”了一个机会,倒不如说,他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此刻,梅思远脸上的神情,实在是精彩纷呈,五彩斑斓的好似一道彩虹,尤其是梗着脖子,死活不肯向梅长歌低头认输的模样,简直有趣极了。
“李恒被杀一案,内有隐情。”梅长歌语调悠悠的说道,“关于这一点,想必父亲应该没有什么疑问。”
“调查清楚这件事,除了能最大限度的满足父亲心中,那所剩不多的一点好奇心,还能获得一个巨大的秘密。”
说到这里,梅长歌故意了个关子,放缓了语速,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世间的每一个人啊,都有着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为了保住一生中最大的那个秘密,他们愿意不择手段。”
“父亲对此,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梅思远在初时的怔忡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满面的狂喜。
平州到底是范阳梅氏的地盘,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梅思远心中,还是有数的。否则,他也不会一到平州,便闭门不出,生怕为自己沾染上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
可现在李恒的案子已经结了,挖出背后的隐秘,对密布平州的那张关系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张网依然存在,只掌握在谁的手中,还是很有讲究的一件事。
梅思远的平地崛起,是一个异数,完全不在梅夙的预料之中。
老尚书令心中合意的接班人,自然是做事干净利落,做人锋芒毕露的梅思慎。
至于梅夙积累了一辈子的人脉,当然在日常潜移默化中,“悄悄”传给了梅思慎。
虽然梅思慎本人不甚在意,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看重这所谓的人脉资源,但对于本就自信心严重不足,兼认为老爷子偏心的梅思远而言,这简直能算得上是一宝贵的财富了。
梅思远在不知不觉中,脑补出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仿佛已经看到了向他俯首称臣的梅思慎,心中愈发欣喜,立时拍板决定道,“你和五公子放心大胆的去干,这里有我兜着,保管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第八十九章 佛寺
说服了队伍中最难搞的梅思远,此行的大后方,终于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安全保障。
梅长歌一行三人,独自离开队伍,准备去往叶家村的时候,正巧见到陇西那边,派人来接林氏母子回家。
几个汉子,乍看不起眼,同寻常庄稼汉无异,可等到梅长歌陪着楚青澜过去,与他们寒暄攀谈之后,倒看出了些许不同寻常。
皮肤黝黑,虎口有伤,说话时声音四平八稳,不疾不徐,一人回答楚青澜的问话,另几人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官道及身后密林处。
这种警觉,不是天生的,是在经年累月的危险行动中逐渐养成的习惯。
当梅长歌真的亲眼见到这些人的时候,终于明白,大秦历代帝君,对陇西李氏,那又爱又恨,**不明的态度,究竟因何而来。
“梅长歌,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情。”楚青澜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相信我,你永远不会想要拥有这项技能的。”
“有空带我去陇西看看。”梅长歌想了想,终于还是提议道。
梅长歌很懒,如果可能,她并不想掺合进大秦这永无止境的朝堂纷争中,但既然已经掺合进来了,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成了重中之重。
林氏在将两位幼子交到对方手上之后,便无论如何,也不愿跟随他们,离开队伍。
“李恒是我的夫君,我绝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平州。”林氏的声音,掷地有声,“我若不能手刃仇人,日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夫君。”
众人再三劝说无果,只好留下一人在此保护林氏,其余人等,则决定先将孩子们带回陇西。
临走时,小的那个仍在安睡,不时的吮着手指,一幅浑浑噩噩的样子,稍大一点的那个孩子,恋恋不舍的回头张望着母亲,眸中隐约可见泪水,却也不哭不闹,倒让梅长歌觉得好生怜惜。
孩子小小年纪,便已学会克制自己的情感,不给大人找麻烦,这绝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虽说林氏自愿随同楚青澜进入叶家村一探究竟,但楚青澜自然是不许的,林氏软磨硬泡到最后,也只勉强同意她留在队伍中,帮忙监视梅思远。还说什么,朝堂如战场,稳定大后方和保障后勤同样重要,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林氏这边的“监视”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如此种种,林氏倒还没觉得怎样,梅长歌却对楚青澜,有些刮目相看。
楚青澜处事风格向来粗犷狠戾,心中自有沟壑,并不太在意世俗意义上的道德标准,如今肯花时间安抚照料林氏的悲恸情绪,也算是带了点细嗅蔷薇之意。
卢龙县是去往叶家村的必经之路,梅长歌等人恰巧需要找一个地方,补充下必要的物资给养,因此决定在镇上的客栈中小住一晚,稍事休整,再行上路。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即便是相邻两地,同样的东西,都可能会有甜咸之争,但像卢龙县这般,撇得干干净净的地界,还当真是稀罕的很呢。
彼时佛教刚刚传到大秦,各地信奉佛教的教徒还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少见的。
在大秦,香火最好的,仍然是道观。
可梅长歌站在卢龙县的街道上,仅仅只是粗略的看了看,便看到了整整三所佛寺,还都是装修考究,金光灿灿,一看就特别有钱的那种。
艾玛,梅长歌莫名其的抓了抓脑袋,疑惑的问道,“楚青澜,这是卢龙县吧,咱没跑错方向吧。”
“瞧你说的什么胡话。”楚青澜屈起手指,在梅长歌额头上轻轻弹了两下,笑道,“你一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的人,竟还敢质疑旁人的方向感,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我看来都来了,不妨进去看看,往佛龛上添两炷香,权当心理安慰也好。”叶缺在一旁提议道。
“我觉得挺好。”梅长歌一方面确实对这个时代的佛教很感兴趣,另一方面则是觉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