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兄再次按下了暂停键,在监控录像上仔细地看了一会,问我:“怎么了?”
说实话,那个人影很不起眼,只是在摄像头前闪了一下,从动作上来看,他当时应该正从口袋里掏什么东西,一边掏着,一边快速离开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尽管这个人只露出了一个侧脸,尽管监控录像的画面不够清晰,可这个人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
我用手指着那个人,几乎是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罗有方!”
听我这么一说,冯师兄的脸色也变得非常凝重,口中嘟哝了一句:“怎么又是他?”
梁厚载没见过罗有方,也不知道罗有方做下的那些事,就问我和冯师兄:“这人是谁啊?”
冯师兄叹了口气,对梁厚载说:“罗有方的事,你还是问有道吧。”
之后他又把头转向我这边,说道:“有道啊,张小攀的案子恐怕是大有文章,你赶紧回去找我师叔,这件事没有师叔出马,单靠咱们几个肯定办不了。你也别藏着掖着的,把今天晚上的事,都告诉师叔吧。”
冯师兄刚说完话,他的电话就响了,冯师兄掏出手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来电显示上标注着:老神棍。
刚开始我还在疑惑,老神棍是谁?
可冯师兄接通电话之后,电话另一头竟然传来了我师父的声音,就听我师父在电话里吼:“有道和厚载跑了,你赶紧的,把这两个兔崽子给我找回来!”
在我师父说话的时候,我还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我妈的哭声。
这下把我也吓傻了,我和梁厚载不就是半夜跑出来一趟吗,又不是不回去了,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冯师兄一脸责怪地看了我和梁厚载一眼,又对着电话说:“他们两个在我这呢。师叔,你能不能来一趟,出了点事。”
我就听我师父说:“在你那呢?怎么跑到你那去了?出什么事了?”
师父说话的时候,语气异常的紧张,我知道,师父是怕我们两个出事。
冯师兄连忙解释道:“有道和厚载都没事,师叔,你还是来一趟吧,这次的事情,和罗有方有关。”
罗有方这个名字一出现,我师父当场就沉默了,又过了一会,我听到师父在电话另一边安慰了我妈一会,之后又向冯师兄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才挂了电话。
冯师兄带着我和梁厚载到局门口等我师父,我具体也记不清楚当时等了多久,只记得大概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师父骑着我爸的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马路对面。
师父见到我和梁厚载之后,免不了就是一顿臭骂,我和梁厚载也不敢说话,就硬着头皮听师父骂。
这一顿骂,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后来连我冯师兄也被牵扯进去了,也就是我师父手里没有戒尺,如果有戒尺的话,我估计,我和梁厚载的这顿揍肯定也跑不了了。
直到我师父骂舒坦了,消气了,冯师兄才小心翼翼地请他进了办公室。
之前在电话里,师父就了解到了王倩的情况,一进办公室,师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块补充阳气的奶糖塞进了王倩嘴里,我可是知道那种糖是用什么做的,看着那块糖顺着王倩的嘴唇滑进她嘴里的时候,心里就直犯恶心。
吃过了糖,王倩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刚睁眼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当时她穿着一件睡衣躺在沙发上,办公室里的摆设对他来说无比的陌生,而我师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我想,对于王倩来说,当时最让她感到恐怖的,大概就是我师父的那双眼睛了。
这些年我天天和师父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他那双从来不眨的眼睛,可王倩呢,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被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直勾勾地盯着,不害怕才有鬼了。
就见她“霍”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扯着嗓子冲我师父尖叫:“你想干什么!”
我师父也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是我冯师兄走上去问她:“王倩,你还记得我吗?”
王倩看到冯师兄,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点了点头,问我冯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尽管是稍微放松了一些,可王倩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深深的警惕。
我冯师兄对她说:“你别怕,这是公安局。”一边说着,冯师兄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可王倩盯着那杯水看了很久,就是不敢伸手去接。
这时梁厚载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朝着外面喊:“王大朋,你姐姐醒了。”
话音一落,王大朋就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
王倩直到看见了王大朋的时候,那根紧张的神经才算是松了下来,之后就是趴在王大朋怀里,没了命地哭,说她刚才做了个恶梦,张小攀半夜里到宿舍找她,拉着他去跳楼。
我们几个谁也没说话,就站在旁边愣愣地看着她哭。
说实话,在这种时候,我们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在这个地方,能让王倩信任的人,只有王大朋。
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是不能让王倩知道的,就怕她一旦知道了实情,心理上会承受不了。
王大朋也很识相地隐瞒了实情的经过,就骗他姐姐说,今天晚上她梦游的时候,一个人走出了学校,差点被车撞着,是我和梁厚载救了她的命。
等王倩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冯师兄才问她:“王倩,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请你和张小攀吃饭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王倩愣了愣神,努力回想了一阵子,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冯师兄就把电脑屏幕转向她,指着画面上的罗有方问她:“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王倩盯着屏幕,又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还是摇头:“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可就是记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这时候我师父插话了,他问王倩:“那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王倩还是对我师父有一些惧怕,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说:“喝了红酒。”
我师父又问:“你喝的那杯酒,是不是特别甜?就像是糖浆一样?”
王倩依然点头。
我师父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冯师兄说:“不用查了,就是罗有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