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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石板的形状很不规则,加上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手腕粗细的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
现在摆在我和梁厚载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前进,要么退回去。如果前进,我们肯定要下水,从水潭里游到对岸,可我看着水潭上的石板,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从那些洞里钻出来。可如果我们退回去,又是死路一条。
我看了一眼梁厚载,他似乎已经从高空坠落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了,现在也正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过了片刻,他才对我说:“道哥,我觉得这些水潭有问题。”
我也知道这些水潭有问题,或者说我也知道潭水有问题,但我还是问了梁厚载一句:“什么问题?”
我试图让他多说两句话,这样也许可以缓解他的紧张。
可梁厚载的答案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他对我说:“道哥你仔细看,这个水潭,和之前咱们碰到那个水潭,形状是一模一样的,我记得之前那个水潭的左侧有三根交叉在一起的石钟乳,这里也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水潭左边指了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三根细长的石钟乳正交叉着排布在一起,我也还记得,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水潭左侧,的确也有这样的三根石钟乳。
只不过那个水潭的上方少了这样一块蜂窝状的石板。
这时候我们背后的隧道里突然又想起了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刚开始声音很小,可仅仅过了几秒钟之后,那声音却陡然增大,当这个声音增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像是有无数指手指正奋力在一面巨大的玻璃镜子上滑动。
这样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之后,先是在我脑海深处扎了一下,之后就有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这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噬咬着我浑身的骨头,剧烈的痒加上触电一般的麻痹感,几乎一瞬间就封住了我的所有感官。
梁厚载朝我张了张嘴,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一头扎进了水潭。
他入水时激起的水花打在我脸上,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也没再犹豫,立即跳下水,那些死透了的潭水涌进我的耳朵,瞬时将那些声音挡在了外面,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一阵轻松。
可还没等我庆幸一下,水潭上方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震荡,我抬头向上看,就看见水潭上方的石板剧烈摇晃的两下,然后就落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 白石头
这么厚重的石板落下来,即便潭水的浮力能稍稍阻挡它一下,可如果它砸到我和梁厚载的头顶上,我们两个连一丁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回到身后的岸上去,可那个石板是斜着落下来的,我一回头,正好看到它的边缘重重砸在岸和水的交汇处,激起一道大浪。
当时那种情形,我和梁厚载都没敢多想,赶紧朝着对岸拼命地游。
轰隆一声,从水潭的潭底传来一道巨响,接着就有一道大浪从我们身后盖了过来,将我和梁厚载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岸上。
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浪头拍在身上的感觉,那中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突然压了好几个人,尤其是背上,就好像有七八个人同时将我压住,我都能感觉到胸腔的骨头在那一瞬间都被压得变了形,嗓子眼里有股又腥有咸的感觉,仿佛要喷出血来。
还好水潭里的水不算太多,浪也不算太大,沉重的潭水很快沿着岸边退回了潭里,我先是感觉到一阵极短暂的轻松,之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朝梁厚载那边看,他正趴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动也不动一下。
他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我赶紧跑过去将梁厚载的身子翻过来,还好在我翻动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就猛地抽了一下,接着大声咳嗽两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带荧光的潭水。
我长长松了口气,回身朝着水潭望去。
就看见那块蜂窝状的石板此时就立在水潭中央,它的宽度正好和水潭一样宽,高度则可以从水潭的潭底直通溶洞的洞顶。
现在我们就算是想退回去,也没有退路了。
这时候梁子的钢盔又附在水面上,沿着大浪之后的余波漂漂荡荡地来到了岸边。
梁厚载过了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试着拍了拍胸口、清清嗓子问我:“还往前走吗?”
刚刚被水呛到,又经过一阵剧烈的咳嗽,梁厚载此时的声音变得有点嘶哑。
我拿起钢盔,又装了一些潭水进去,才问梁厚载:“你身上的灵符还在吧?”
梁厚载解开扣子看了看,那两张辟邪符还贴在他的胸口上,喉咙上的那道符也没有脱落,他扣上扣子,朝我点了点头,而我则举起钢盔,小心翼翼地进了隧道。
一样的水潭之后,又是一条同样的隧道,隧道的顶端还是充满了那种尸臭强烈的白球,而当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拔地而起的石钟乳林又让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隧道,我心里说不上怕,可走在着黑暗的环境里,我却忍不住紧张,当时的我尤其担心刚才那个声音还会出现,而且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每次走进隧道的时候,我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我,远远盯着我。
梁厚载显然也有这种感觉,我看到他在走路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像身后张望。
可隧道里的光线极暗,我们转身去看的时候,除了被水光照亮的石钟乳,就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哒——哒——
就在我和梁厚载刚从两个石钟乳之间蹭过去的时候,在距离我们身后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这样一阵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一个人光脚踩在了水坑里,但之后却没有液体飞溅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立刻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举起了钢盔。
借着钢盔中微弱的水光,就看到离我不到一米的一根石钟乳旁边窜过了一个隐约反光的影子,那个影子大概只有拳头大小,它的速度很快,加上光线暗,我根本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可过了片刻之后,它又出现在了隧道的顶部。
这时候它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才看清楚它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人脸,只有拳头大小的人脸,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像极了一个熟睡中的婴儿。可除了这张脸之外,它却没有身子,在这张脸的两腮上,长着几十根软塌塌、肉呼呼的触手,这些触手卷曲着,上面还带着一些吸盘似的东西,乍一看,就像是在这张脸上长出了七八只乌鱼。
而在人脸的后脑勺上,还有一根锯齿样的尾巴,很长,大概有二十厘米的样子。
我和梁厚载盯着它看的时候,它竟然也睁开了眼,它的瞳孔就是一个黑黑的小点,就像是在大片的眼白上凿出了一个很深的窟窿。
这样的眼睛顿时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李老太太,浑身鸡皮疙瘩刷的一下就起来了。
它似乎没有看到我们,睁了睁眼之后,就将锯条一样的尾巴插进了顶部的凹槽里,之后它又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进去,之露出一个光滑的后脑勺,看上去就像是镶嵌在隧道顶端的白色石头。
借着头盔中的水光,我看了眼隧道的顶部,背后的寒毛在一瞬间竖了起来。
仅仅是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有上,终究能支撑一阵子。
我随手将钢盔扔在一旁,之后就找了一个还算干爽的地方坐下,开始安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