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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节

眼看快到周末,耿师兄终于来接我们了,他来之前提前给胡南茜打了电话,胡南茜则问张老汉的儿子要了尾款,打进了我的账户里。
临走的时候,张老汉一直送我送到了村口,嘱咐我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
我摇下车窗,朝着张老汉挥手告别,心里总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拐过一个路口,张老汉的身影也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这才收回手来,摇上了车窗。
耿师兄看了眼后视镜,笑了笑,说:“怎么,在这住上瘾了?”
我靠在椅背上,叹口气:“很久没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待过了,现在就算在王庄,一天到晚也是乱哄哄的。”
耿师兄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我一下,玩笑地说道:“才多大点人,就学人家装沧桑了,呵呵。”
这一次他笑出声来了,我的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和以前一样,耿师兄只要笑出声,就好像脖子被掐住,肺里的气出不来似的,那声音听起来特别沙哑又特别粗糙。
过了一会,他又对我说:“回头去城里给你置办身行头,你就这么去了,人家罗老汉再看不上你。”
我说:“算了吧,反正我平时就这样,你就给我弄一身西服西裤的,我也穿不出那气质来。对了耿师兄,一直听你们说罗老汉、罗老汉的,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耿师兄将车开出了土路,上了国道,之后才回我:“他是罗菲的义父,七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是个武师,甩九节鞭的功夫非常厉害,而且这老家伙有威望,人脉也广,这些年有他护着,百乌山那边一直不敢动罗菲,不过现在老头子上年纪了,很多事也是力不从心,就想着把罗菲托付出去。”
说到这,耿师兄将脸转向了我,说:“你以为,这次你见罗菲,是谁提议的?”
我有些不确定地:“罗老汉?”
“就是他,”耿师兄点点头,继续望着车前窗,一边说道:“他现在就是想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怎么样,能不能配上罗菲。我估计柴师伯应该没告诉你,其实现在和罗菲定亲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还有闫晓天和赵德楷。之前罗老汉对寄魂庄还是比较中意的,可就在不久前,他见到了闫晓天。我听柴师伯说,你和闫晓天交情不错,所以说,这个人你应该也是有些了解的。”
耿师兄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瞥我两眼。
我冲他笑了笑:“你不就是想说罗老汉中意闫晓天吗。那不是更好,反正这门亲事,我也没打算认。”
耿师兄叹口气,说:“你认不认是你的事,罗老汉认不认你,是另一回事。算了,我还是实话跟你说吧,就算你和罗菲这事成不了,你也要和她、和罗老汉处好关系,鬼门和罗家,都是咱们寄魂庄的资源,不能被百乌山夺去了。”
这时候梁厚载在后面插上了嘴:“耿大哥,我怎么听你这说法,我道哥和罗菲的婚事,属于政治婚姻啊。还有啊,这个鬼门和罗家是一回事吗?”
二百五十二章 罗老汉
耿师兄笑着说:“政治婚姻?呵呵,怎么能是政治婚姻呢,罗菲本来就是有道这辈子的姻缘,只不过这门亲事是先辈们定下的。至于鬼门和罗家嘛,如果罗菲不是鬼门的最后一个门徒,也许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现在她是鬼门的人,又是罗老汉的义女,鬼门和罗家,就是一码事了。”
刘尚昂本来还在打游戏,听耿师兄这么一说,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唉,怎么这么麻烦啊,听得我耳朵都疼。”
耿师兄从后视镜里看了刘尚昂一眼,说:“其实这些年我不愿意回寄魂庄,也是怕碰上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麻烦得要命!”
说完这些之后,一车人,谁也不再说话了。
耿师兄要开车,刘尚昂打游戏,梁厚载则靠在车门玻璃上小睡,至于我,则是满满的心事。
本来我还想着,这次见到罗菲和罗老汉,我干脆就装瘪,让他们看不上我,这么一来什么事都解决了。可听过耿师兄的这番话,我才明白这种想法完全行不通啊。
罗老汉住的地方虽说也在陕北,可距离村子还是很远的。
耿师兄先是带着我们到了延安,找地方让我们住了一晚上,让我们在宾馆的浴室里洗净了身上的风尘,师嫂又给我们置办了新行头,可我还是洗了自己的原来的衣服换上,师嫂买的那些,我干脆就收进了行李箱。
反正我也不想在罗老汉面前表现什么,也没有打扮的必要,原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早上,耿师兄找了一家还不错的早点铺子买了些早饭,吃过饭之后,他就带着我来到了郊区,只有我和耿师兄两个人同行,其他人都没跟着。
耿师兄最终将车开到了城乡相接处的一个老巷子口,他停了车,还特意嘱咐我:“这一片老宅子,可都是罗家的产业,里面的人也全都是罗老汉的族人和弟子。今天你无论如何不要和罗老汉有什么冲突,要不然咱俩可就走不了了。”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数。”
耿师兄笑了笑:“我可不放心你,我都听柴师伯说过了,你这家伙,经常心血来潮,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总之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绝对不能和罗老汉顶上了,听见没有?”
和耿师兄接触了几次,习惯了他身上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我现在在他面前已经不会觉得尴尬了,反倒还觉得他有时候婆婆妈妈的。
不过耿师兄毕竟是我师兄,这种想法我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冲他点了点头。
耿师兄这才开门下车,抱着我师父之前交托的那个盒子走进了巷子,我就跟在他身后。
一直来到了巷子深处最大的一扇门前,耿师兄才停下了脚步。
之前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留意过,巷子两侧的门,基本上都是那种单边开的简易铁门,有些刷着红漆,有些刷着黑漆,所有的门上都长了铁锈,可我们面前这扇门却是一扇双开的木门,门上横九行纵九列总共八十一颗黄铜门钉,镇在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一看就是古物。
耿师兄将装聘礼的盒子交给我,之后就叩响了门环。
片刻之后,门的另一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我就看到一双怪异的眼睛凑到了门前。
之所以说那双眼睛奇怪,是因为那只眼睛里根本没有瞳孔,而且虹膜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色。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靠在门前的人说话了:“你们是谁?”
耿师兄行了抱手礼,很谦恭地说道:“寄魂庄,耿有博。我带着师弟左有道来提亲的。”
门缝里的那只眼睛动了动,似乎是朝我这边瞄了一眼,而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它。
“他就是左有道?”门另一边的人又问。
耿师兄点头说是。
接着我就听那个人笑着说了句:“一看就是柴宗远带出来的,凶巴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敞开了门,门开的一刹那,我也看清了他的样子,他是个年纪和我师父相仿的老人,头发很长,梳理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至于长相嘛,很平常,唯独一双眼睛,一只没有瞳孔,虹膜也是淡淡的灰色,另一只眼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当他转动眼球的时候,却只有灰色的那只眼睛在动,另一只眼则从来不会动一下,而且那只眼看起来一点光泽都没有,好像是只假眼。
他开了门,就让我们先在院子等一会,他要进去通禀老爷子。
从他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上来看,他似乎是罗老汉家的仆人,这都什么年代了,家里竟然还有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