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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节

我在松开女人的同时,也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我们最终制服她了,可她绝对是我入行这么多年前,遇到过的最难对付的人之一,仅仅是几个极短的瞬间,她险些三次挣脱我们的束缚,而且她体现出来的反应速度,已经是我交过手的人中最快的了,比仉二爷还快。
梁厚载走到我身边来,看看地上的女人,带着些唏嘘地说:“好家伙,竟然能从天罡锁下挣脱出来,我记得,就连仉二爷对上你的天罡锁,也没办法这么直接地挣脱来着。”
这时候仙儿也过来了,她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白我一眼,说:“怎么不用全力,对付这种人你还要怜香惜玉是怎么的?”
我做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对仙儿说:“不能弄伤她,等一会,说不定还要放了她。”
仙儿似乎无法理解我的意思,她朝我眨了眨,大概是在询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可说真的,对于这种事,我实在是懒得解释了,就扯开话题:“你先给她种下梦魇吧,别等一会咱们还没开始审讯,她先醒过来了。”
仙儿好像看出了我不想跟她多做解释,很鄙视地白我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女人身旁,在她身上种下了梦魇。
而我们几个男丁,则很自觉地承担起了重劳力应有的责任,将那辆死沉死沉的摩托车扶起来,推回了女人之前藏匿它的地方。
我们将女人拖回西南暗哨的时候,杨聪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送饭,他突如其来的到访让所有人都变得异常紧张,可当时杨聪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他来的时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着什么,他敲了几下门,将食物放在门外,还没等仙儿操控着佣兵将门打开,杨聪又嘀嘀咕咕地走了。
看着杨聪的背影消失在村路的拐角处,我又看看被仙儿和罗菲抬着的女人,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三百三十九章 混乱的记忆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对杨聪他们说了什么,让杨聪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仙儿却不着急给女人种下梦魇,她和罗菲先是将女人轻缓而平稳地放在地上,让她靠坐在墙边,然后仙儿就蹲在女人身边,翻了翻女人的眼皮,还帮女人把脉。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仙儿给人把脉,我不懂医理,对望闻问切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是看仙儿的样子,好像十分娴熟。
这时候仙儿突然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我说:“这女人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种梦魇的话,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仙儿的话像盆冷水一样从我的头顶上浇下来,让我异常的失望。
好容易抓住了这个女人,难道就这样把她放走吗?
仙儿又对我说:“虽然梦魇不能种了,但我可以让她入梦,引导着她,用说梦话的方式像咱们吐露一些信息,不过那样的话,可能会耗费不少时间。”
我说:“让她入梦吧,时间长一点没关系。”
仙儿点了点头,取出狐火灯笼,让幽绿的狐火在女人头顶上转了一圈,片刻之后,从女人的鼻口里传来了轻微的鼾声,鼾声过后,她在仙儿的引导下说起了梦话。
像这样的梦呓,其内容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有可能是聊初恋,有可能是婚姻、孩子,也有可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些糗事,仙儿只能从这些内容中找到突破口,牵引着女人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在梦呓中,女人先是聊起了自己上学时候的一些事,又说到了高中没毕业就辍学的事情,能听得出来,她对早年辍学的这段经历是耿耿于怀的,其实她不是学习不好,也不厌学,可她还有一个弟弟,以她家里的情况,只能供一个人上学。
加上父母重男轻女,成绩优异的姐姐被迫辍学,到了东南沿海一个陌生的城市打工,而不学无术的弟弟则理所当然地花钱上了中学,不过也没上多久就自己辍学了。
对于这些经历,女人聊得都不算特别多,仙儿一直牵引着她改变话题。
终于,在数落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早年生活的种种不如意之后,女人终于开口说道,九五年她在沿海城市打工的时候,受到当地一个法会的招纳,成了会内的成员,而那个所谓的法会,就是由葬教经营的。
其实那个所谓的法会算上她也只有四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入那个法会,也忘了最初是谁招募的她,只是说,自从入会以后,她的生活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越发坎坷,在九六年的时候沦落成了失足妇女,出卖色相为生。
但也就在那个时候,她正式加入了葬教,在经过一个仪式以后,她对组织的忠诚就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定。但她已经记不清当初经历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仪式了。
九七年的时候,她受组织调遣,化名董翠萍,回老家和一个男人结婚,而这个男人,就是刘文辉。
据她说,她和刘文辉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刘文辉是葬教耗费二十年培育出的祭品,但她不知道这所谓的祭品,究竟要在何时献祭,又是为什么而献祭。而组织之所以让她和刘文辉恋爱,原因是为了保住刘文辉的命,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人生失意的刘文辉有了很强烈的轻生念头,葬教也是够绝的,竟然企图用这样一份恋情来弥补刘文辉心灵上的空虚。
可很快葬教高层就发现,刘文辉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一份恋情,而是钱,花不完的钱,他是一个物质欲异常强,但又不愿意靠自身努力去赚钱的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组织让女人从刘文辉身边离开,当时刘文辉还没和她正式结婚,只是将聘礼送到了她的家里。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刘文辉的“馒头理论”,说什么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买得起馒头的人,另一种是买不起的。当初我听他说出这个理论的时候,尽管还在怀疑他的身份,但我至少觉得,他说的话,还算符合他最穷困的时候应有的心境。
可女人却说,刘文辉其实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可当他得不到的时候,就会把怒火转变为一种疯狂,不断地自残,甚至自杀。他不但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
在女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无意识地扬了扬自己的头,借着狐火,我看到她的脖子和脸颊相连的地方,有一道很长的疤痕。
不过她也说,她和刘文辉恋爱的那两年,算是她人生中最平静的两年了,刘文辉这个人虽然疯狂,但平日里,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说,在那两年的时间里,她没有参与过组织的任何行动,还在市里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偶尔和朋友一起出去逛一逛、散散心,完全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在那两年的时候里,她有了几个还算正常的朋友,他们都是她的同事。
可很快,她的梦话就出现了矛盾。
她说,在97年到98年年底的这两年里,她一直在组织的秘密据点接受训练,这两年里,她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每天都是超高强度的训练,和她一起接受训练的还有四五个人,可其他人在一年以后就被调往了其他地方,只有她一直留了下来,并在结束训练之后,成了天师的传讯人。
仙儿试着引导她说出化外天师的相关信息,可令我们吃惊的是,她对化外天师竟然一无所知,每次化外天师和她联系的时候,都是将一张字条放在她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些字条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她的皮包里的,只知道按照字条上的命令做事,而每次在行动之前,她都会将字条烧掉。
我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就让仙儿先停一停,然后对梁厚载说:“在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放字条,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罗有方的行径呢?”
梁厚载摇了摇头:“也许,葬教里人的都喜欢用这种小伎俩也说不定。不过我觉得,如果化外天师每次都能讲将字条放进她的皮包里,而且那个皮包还是她随身携带的,那就说明,这个将字条放入她皮包里的人,就是她身边的人。”
我点了点头,就听梁厚载又说道:“从她刚才透露的信息来看,里面有几个很矛盾的地方。我现在就是很好奇,97年到98年这段时间,她到底干了些什么,是接受训练,还是和刘文辉谈恋爱。”
说话的时候,梁厚载朝仙儿那边望了过去。
仙儿皱了皱眉头,对他说:“你别这样看我,在我的引导下,她是绝对不会说谎的。所有的梦呓,都来自于她的潜意识和最深层的记忆。”
梁厚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仙儿说:“是能不能让她说一下,当初训练她的人是什么样的?”
仙儿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再次用狐火灯笼照亮了女人的天灵盖。
女人的梦话先是一段毫无意义的牢骚,过了好半天才说起她当年接受训练时的事情。
她们在秘密据点训练的时候,确实有一个教官,可她只记得那个魔鬼一样的教官是个男人,却忘了他的样子,忘他的名字,连他的体型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在结束训练的时候,是这个教官告诉她,她已经成了化外天师的传讯人。
她记不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很不寻常。的确,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容易忘记一些琐事,可接受训练那段经历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琐事,从她说梦话时的语气上我们就能听出来,那段经历对于她来说简直刻骨铭心,可她竟然将那个带给她这段经历的教官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