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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师父则朝我打手一挥:“走!”,说完他就推门出了屋子。
庆功宴是在市里唯一一个上星的酒店里举行的,不过说实话,虽然是带了星级的饭店,可菜品大多刻意追求形式,味道只能说还可以,反正比我师父做的差远了。但好处是这样的酒店往往有很大的包间,足以容纳很多人。
那天晚上,师父又喝大了,我试着阻挡他喝酒,可仉二爷他们都强势得很,非要跟我师父喝,我根本就拦不住,后来索性就不拦了。
酒店对面正好就是市里的电影院,我们几个小辈吃完饭就跑去看电影了,留下他们一帮老头继续在酒桌上大杀四方。
我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几次电影,就连那一次看的是什么片子也忘了,只记得零三年的时候,电影院还很破,墙壁上刷的还是那种最老式的白油漆,身子在上面蹭一下就能蹭一身白,坐在安全通道附近的位置,还能闻到厕所里的味道。硕大的放映厅几乎被我们几个人包场,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在后排的位置上有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大概是一零年,要么就是一一年的时候,市里的电影院才重新改建,据王大朋说,改建后的影院和过去的老电影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很有商业化的气息。
可惜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家乡,到渤海一带做起了自己的生意,由于做的行当比较特殊,平时忙得很,就算过年过节回一趟老家,也常常待不了多久,以至于改建后的电影院我一次也没去过。
等我们几个看完电影回到饭店的时候,包间里除了打扫卫生的服务生,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跑到楼下一看,庄师兄和冯师兄也开走了,积雪化了一半的地面上还留着两道长长的车辙。
就在我们离开饭店的这两个小时时间里,师父他们竟然舍下我们几个自己走了。
反正第二天也没什么事,加上我有点馋电脑了,就拉着一帮人跑到王大朋的玩了一个通宵。
其实王大朋的过完正月之前就没开过业,但刘尚昂有钥匙。
元宵节过后,很快就到了开学季,原本孙先生是打算等抓住刘文辉之后,就带着我们几个去四川,刘文辉虽然被我们抓住了,可那件事所带来的风波,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彻底结束。
三百六十四章 开往青海的列车
在我们那个小县级市里,葬教成员的数量就达到了三百以上,这么多人同时被抓,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是很容易引起动荡的。为此,庄师兄和孙先生他们花费了好大力气,才算是没让事情闹得太大。
但也就是在那两个月的时间里,市里谣言四起,说是器官贩子进了城,很多人一夜之间失踪,就是被这些卖器官给残害了。
对于此,冯师兄曾发公告辟谣,然而没什么用,公告一出,谣言竟然传得更疯了。但这样的谣言本身也没什么依据,很快也就被大家遗忘了。
不过时至今日我也没弄明白,那次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同样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庄师兄回了一趟四川,将刘文辉、董春花和方雪梅押进了那个特殊监狱。
据庄师兄说,刘文辉和他的师父李老太太一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从他那里套出葬教的任何信息。庄师兄说他们已经用上了最保险的手段,可刘文辉的潜意识里好像被人加了禁锢,他们根本无力打开这个禁锢。
除此之外,刘文辉在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由于他为了阻挡我们而耗尽了养鬼人一脉数百年的底蕴,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李老太太,李太太整天嚷嚷要清理门户,庄师兄只能让人将李老太太和刘文辉强行隔离开,不然的话,刘文辉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
我曾试着问过庄师兄:“师兄,你说,当初咱们走到东乡中央地带的时候,刘文辉为什么不逃走,反而要耗尽修为去开启大阵呢?”
庄师兄说:“因为他太紧张了,紧张到了手足无措的程度。这不是我的推测,而是刘文辉自己说的。除了紧张,大概就是不甘心了吧,他策划了整整五年的计划,却在几天内就被咱们彻底瓦解,对于他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无法承受的失败。”
后来梁厚载曾分析过刘文辉的性格,他说,在这些年里,刘文辉早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幕后主使,他特别擅长躲在阴暗的地方,像个操线的木偶师一样操控自己手下的那些傀儡,他以为自己纵观全局、决战千里之外,其实就是一个躲在暗处偷窥的小人。
这样一个人,习惯了玩阴损的招数,从来没有正面和什么人交过手,他就像吸血鬼一样,在黑暗和阴影中,他是魔头,可一到阳光下,他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会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紧张。同样,因为他常年的自以为是,当他发现自己快要失败的时候,就会变得失落、狂躁,大概在那时候刘文辉自己也发现了,他其实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梁厚载说,像刘文辉这样的人之所以可怕,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没有底线。
不管怎么说,刘文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化外天师也不再是正道中人忌惮的对象。
开课一个半月之后,冯师兄给我和梁厚载办了休学手续,孙先生则提前买好了票,打算带我们先回一趟四川,然后再去青海。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青海牧区,半个月前,刘师叔离开了四川藏区,去了那里。
仉二爷因为要去庄师兄之前提到的那座监狱,所以和我们同行。
这是我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师父却不在身边,虽然一路上仉二爷经常找我聊天,孙先生也偶尔对我们讲一些他所经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可我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除了师父,这一次就连仙儿也没跟着我,孙先生说,我们这次去藏区是为了特训,如果仙儿跟着我,可能会让我分心。
让我惊奇的是,当孙先生告诉仙儿,她不能一起去青海的时候,仙儿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
仉二爷先我们两站下车,火车走过cd站之后,他就收拾了行礼,坐在卧铺上等着。
漫长的旅途让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从几个小时之前就没有人说话了,仉二爷坐在我对面的下铺,车厢里的小床受到他那副巨大身板的挤压,再加上车身的轻微颠簸,发出一阵阵“吱呦吱呦”的噪音。
就在火车上的播音器再一次报站的时候,仉二爷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有道,你这次去的地方,应该还有冬虫夏草吧?”
我从卧铺上爬起来,看着仉二爷说:“冬虫夏草是什么东西?”
没等仉二爷说话,孙先生就在我下铺说道:“就是虫草,一种中草药,你刘师叔所在的那个牧区就有。”
完了他又问仉二爷:“二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仉二爷没理他,站起身来,将一张被他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塞进我手里,说:“这个药方,是几年前我打赌输给你师父的。今天算是还债了。”
孙先生也快速爬了起来,靠在我床边问仉二爷:“你输给老柴的那个药方,不就是你们仉家……”
“别声张!”仉二爷挥手将孙先生打断,又对我说:“这种药是用来做药浴的,你按照方子抓药,半个月泡一次,每次泡足两个小时。这种药没什么大用,但能强身健体,锻造筋骨。”
我将药方收进口袋里,本来想说一声“谢谢”,可仉二爷的话还没说完:“这种药的药性非常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只是勉强能承受得住,记住,每半个月只能泡一次,泡多了对你没有好处。还有啊,你那两个兄弟的体质没有你这么强,千万别让他们尝试,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在仉二爷说话的时候,梁厚载和刘尚昂也把头伸了出来,好奇地朝我这边观望着。
孙先生有些担忧地问仉二爷:“药性这么烈,你不在身边看着,有道一个人抓药会有危险吧。”
仉二爷说:“这不还有你嘛,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药方你可以看,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而且,你也不能把这味药用在自己身上。”
孙先生露出一脸坏笑:“你信得过我?”
仉二爷:“现在没别的招,只能信你了,你要是敢把我们仉家的强身药泄露出去,我绝对饶不了你。”
孙先生很无奈地笑了笑:“说了半天还是信不过我。”
这时候,火车已经进站,车速慢慢降了下来,仉二爷没再和孙先生纠缠,提着行礼离开了卧铺车厢。
我看着手里的药方,突然觉得它沉甸甸的,从刚才仉二爷那副紧张的样子上看,这个药方对于他们老仉家的人来说,应该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