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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节


师伯摇头:“阴阳阵太过中正,就怕大阵一起,被黑白丁锁住的那些魂魄都要遭殃。在这一点上,还真比不上李良他们的老洞阵法。”
在师伯对我说话的时候,梁厚载就扔下了背包,一手拿着金包骨和师伯给他的小盒,另一只手拿着几个黑柿饼,在林子里跳起了大神。
我过去也曾见过梁厚载施展巫术,见过他跳大神,但论步法、动作,都没有这次来得诡异。
他的脚法很快,身子像是完全脱力了一样,跟着脚步的移动飘来飘去,胳膊偶尔晃动一下,也像是没骨头似的,轻飘飘地甩到半空中,又轻飘飘地落下。
现在梁厚载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老林子迷失的游魂。
刘尚昂被他的模样给吓到了,连忙凑到我跟前来,小声问我:“载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吱声!”
刘尚昂吐了吐舌头,就站在我身边,默默地盯着梁厚载看。
之前梁厚载一直半眯缝着眼睛,这时候突然双眼怒睁,对着他的正前方大吼大叫,像是在和什么人争吵,但我听不懂他说的语言。
师伯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梁厚载自己一个人嚷嚷了半天,突然又静下来,围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
他的脚步看起来有些琐碎,但我知道,他每落下一步,都是非常谨慎的,在他的额头上还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脚印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随着脚印越来越密,那个圆圈也就越发明显。
在梁厚载附近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出现其他炁场,可我却感觉到,九封山那边的炁场发生了变化,一股阴气正越过山头,朝我们这边压过来。
我以为是黑白丁察觉到了异常,要对我们出手了,就将手摸进了口袋,想拿两张封魂符来镇阴,师伯拍了我一下,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妄动。
九封山的阴气最终还是过来了,但它却越过了我和师伯,直接聚拢在了梁厚载踩出的圆圈里。
就见梁厚载快速将三个柿饼扔进圈内,又打开盒子,将骨粉和一种黑漆漆的泥膏抹在了圆圈的东西两侧,最后拿出一个装水的小瓶子,在正北方向滴了几滴。
他则回到正南方位,面对九封山方向大声念起了咒文,一样是用得我听不懂的语言。
在守正一脉的传承里,极少有需要念动咒文的术法,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念咒文也不是最主要的环节,我常常是应付一下了事。可梁厚载念起咒文来,却像是背唐诗一样,抑扬顿挫,时而激愤,时而如喃喃自语,好像还要投入足够的情感。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梁厚载突然泄了一口气,两腿一软,当场瘫坐在地上,我赶紧过去扶他,他却摆摆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我说:“我没事我没事,让我……呼……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感应了一下,发现九封山那边的阴气已经平静下来,而梁厚载布下的这个阵法,虽说得了九封山的阴气,炁场十分精纯,但炁量却很小。
师伯看着梁厚载,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虽说还没达到李良的修为,可轮精巧,这个阵法却比他几十年前布置出来的好多了。”
我有些担忧地问师伯:“阵法的炁量这么小,能对脸山那边的大阵造成影响吗?”
师伯说:“你知道李良那一脉,为什么管这个阵法叫老洞阵法吗?呵呵,就是因为他们那一脉认为啊,越是年头老的洞穴,里头的结构就往往越复杂,深洞出风,老洞里的风却是一会向东吹,一会向西吹,一会又朝北吹,完全摸不透规律。这个阵法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从从方圆百里的阴炁场中吸收阴气,时间不定,每次吸收的炁场不定,黑白丁肯定感觉到大阵的炁场被吸走了一部分。”
在师伯说话的时候,梁厚载冲我点了点头。
师伯的话还没说完:“呵呵,可他们算不准老洞阵什么时候吸走阴气,也不知道一次吸走多少。你也摆过阵,应该知道,阵法这本技艺里,最讲究的就是炁场平衡,老洞阵虽说没办法直接将黑白双丁的大阵破去,却能不停地削弱它,黑白丁又不知道该往自己的大阵里补充多少阴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来越弱。”
我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厚载会这样的阵法,之前就不和黑白丁正面交锋了,害罗有方白白丢了一条胳膊。”
六百三十五章 大炁抽丝
“话不能这么说,”师伯说:“要不是有方的那一道血在大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梁厚载的老洞阵还真无法撼动它。黑白丁的大阵原本是十分稳固的,我曾想摆出鬼头阵来削弱它,却没能找到它的弱点。行了,接下来咱们就等吧,等到脸山的大阵削弱到只有一成炁量,山上的雾就散得差不多了,黑白两丁能使出来的能耐,也只有平常的一半。”
我说:“师伯对黑白丁的情况摸得很透彻啊。”
师伯笑了笑:“这些年我混在葬教里,见不到那个所谓的教主,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两个人身上了。呵呵,要不是前阵子被白丁识破,我还能在葬教多待一阵子。”
说完,师伯又转向了罗有方:“哎,有方啊,你对黑白丁的情况就一点也不了解吗,怎么还着了白丁的道?”
罗有方摊了摊右手:“我的级别太低,接触不到他们的信息。到现在也只是知道他们怕罗中行的血,至于为什么怕,我也不清楚。”
“也是,”师伯先是这么应和一声,又说:“他们两个和你一样,也是罗有方……不好意思,罗中行创造出来的,不过不是鬼胎,好像是用蛇灵和尸鬼做出来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怕罗中行的血,我也没弄清楚。”
这时梁厚载在远处说:“他们怕的不是罗中行的血,而是无当的血。”
我和师伯同时望向梁厚载,师伯脸上带着疑惑,而我则冲梁厚载点头。
不管十全道人的心智如何变化,他的肉身也依旧是无当的,就拿罗有方来说,他虽然是鬼胎,身上阴气很重,可这股阴气却很中正,当初我在地窖里救出他来的时候,之所以一眼就认定他是罗有方本人,也是因为这股中正。
通常来说,只有阳气这一类的正气,才会用“中正”这个词来形容。身上能散发出中正阴气的,我估计普天之下,罗有方应该是独一份,再没有例外。
黑白丁怕的,应该就是混杂在阴气中的这道正气吧。
师伯问我:“无当是谁?”
我说:“在十全道人还没有成为罗中行之前,就叫无当。这么说吧,罗中行,其实是无当的心魔,或者负面人格。”
师伯朝我眨了眨眼,还是一脸疑惑,显然没听明白。
反正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我就将之前对十全道人的一些调查尽可能详细地陈述给他,罗有方也在一边附和着,说出了一些我们之前没有查到的东西。
他透露给师伯的这些信息,大多是无关紧要的,比如无当曾经成过亲,有过孩子,比如当年周烈曾向无当讨教过术法方面的知识,但最后还是觉得功夫比术法好用,就没再学。
我知道,罗有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师伯多说说话。他这样的表现让我不由地担心起来,好像他现在抓紧时间多说几句话,以后就没机会了似的。
师伯没有察觉出罗有方的异常,很耐心地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次见到师伯,他好像比上次在二龙湾的时候耐心了很多,脾气也稳定了很多。
罗有方和师伯都有别于平时的样子,给我一种近似于诀别的感觉,我就觉得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让我喘不上气来。
在我们说话的档口,老洞阵法又从九封山那边吸来了几道阴气。
师伯说得没错,老洞阵吸收阴气的时机确实是非常不固定的,有时候在五分钟之内连着吸收两三次,有时候隔了二十分钟它也没有动静。而且每次吸收的炁量也不一样,又大有小。
为了布置这个阵,梁厚载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和念力,他刚开始是坐在地上休息,后来就干脆躺在了阵旁,闭上眼睛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