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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沙青烈咧开嘴忽然哈哈大笑,满嘴的黄牙,身上的腥臭味儿也随之愈加浓厚,拿手点着我的脑袋说:“你确定放了他们,你跟我走?”
我点了点头,说:“留下谁都一样,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
“少东家……”
我挥手打断了淮北接下来要说的话,沉声道:“只要是我带出来的人,必须一个不少的全都回去,而且他也不能拿着怎么样,也不敢。”
“有意思。”
沙青烈眯着眼睛冷冷在我身上扫过,轻笑道:“说的没错,你身上的香味很熟悉,是一位很强大的存在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独有气味,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是她的人,又为什么不直接明说,为了一个破镇而去得罪她,我可没有那么傻。”
我看着他冷笑道:“你不是喜欢聪明人么,我也喜欢聪明人,而且我不会在这里多待,你放了我朋友,我保证这个镇子只属于你沙青烈一个人,连鬼门龙王都不知晓,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真有意思啊,没想到今天出门居然会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看来龙王大人说的没错,黄河古道的水,要变了。”
说罢回头像是看了眼红鲤,说:“合作是要讲实力的,你虽然是她的人,但是黄河古道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我也不欺负你,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这个交易我就答应。”
“可要是接不下,别说我不近人情,不光拿镇子,还要拿人了。”
看着沙青烈阴鹜的眼神,我点点头,正色道:“来吧。”
淮北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冲他摇了摇头,没有开口,等他退到一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注视着沙青烈,就见他极其玩味地看着我,嘴角微微抹出一丝诡笑道:“只是轻轻的一掌,你可以要接好了。”
说罢只感觉一道黑影在眼前蓦地一闪而过,也不见他身上有所动作,却能看到他宽大的深紫色缎袍袖口被风轻轻拂动,随意地拿手正了正衣角,说:“你输了,人我带走一个,过段时间我会来,如果镇子没出什么问题,人我会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但是要让我发现你们俩真的在背后搞什么狸猫换太子的勾当,逼我出手杀光你们所有人,也只会比刚才更快。”
说完看向淮北道:“你说是让那个女子留下是吧?”
淮北木讷地点点头,然后就见沙青烈拿脚踢了踢脚底下的吴老怪说:“今天天黑之前到西陵渡报道,晚一个时辰,我让你做鬼都难。”
说罢拿手指点黄慈道:“过来吧。”
黄慈呆呆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着沙青烈沿着船板上了船,最后沙青烈站在船板处扭头看过来说:“真是令人意外,你居然没有死,那就好好替我搭理落雁镇,等到下次相见,希望你能带来更大的惊喜。”
龙王鬼船在离开时,天才刚刚大亮,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白驹过隙,弹指一瞬间的功夫,看着一轮朝阳沿着黄河跟天际交接处缓缓升起,吴老怪从地上爬起,像是有些忌惮地看着我,正要张口,我看着他冷冷说道:“滚。”
吴老怪忌惮的眼神立马变得惊恐,连滚带爬往渡口上跑,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缰绳,驾着那只独木船头也不回地往河面上划,等到身影逐渐消失,才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怒吼从远处传来:“不报此仇,枉为人世!”
河岸边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跟刚来时一样,江淮一脸惊慌地来到我面前,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我,半晌才说道:“你没事?”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话,只是木讷伸手解开自己胸前衣服的扣子,等到胸口露出,呆呆地低下头,只见在那件白皙如雪,用半截观音皮毛做成的坎肩上,位于胸口的位置,一直漆黑如同烧焦般的手掌印,正端端地印在上面。
第二百零三章 十颗结痂
“你……”
淮北看着手掌印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在这个时候,我只感觉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像是玻璃破碎般“咔嚓”响了一声,紧接着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经过这么多鬼门关逃生,感觉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仿佛已经过了奈何桥,周遭全都是摇摆的孤魂野鬼,而我也混在他们中间,站在忘川河的渡口排队过河。
一个身批蓑衣的老翁撑着一支挂着油灯的乌篷船,在河两岸来来回回地渡着这些冤魂过河,等到我上船的时候,油灯中的火苗蓦的开始左右摇摆,老翁轻咦了一声,拿手拍拍灯罩,等到火苗稳下之后,才淡淡地说:“怎么死的?”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老头点点头,说:“那就是枉死,上岸之后顺着右手边的路一直往前走,到枉死城去报道。”
“九狱九泉之中,什么时候有了枉死城?”我不解道。
老翁握着长蒿的手在空中一滞,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我说:“你知道九狱九泉?”
我点点头,说:“这里不是吗?”
这个时候,刚才稳住的火苗再一次开始在灯罩中轻轻摇曳,并且很快地化作一点星火,眼看着就要熄灭的时候,老翁一张脸煞白,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火折,吹亮之后揭开灯罩连忙引上,等到火苗再次升腾,才将灯罩小心翼翼地又给扣了回去,盯了半天,直到确定火苗不会再熄时,才长长吐了口气。
“你是什么人?”
老翁子似乎发现我是差点要灭灯的始作俑者之后,一双细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满眼警惕。
“死人。”我如实回答道。
老翁看着我沉默不语,半晌才说:“你回去吧,你还没死。”
我木讷地转过头,看着在渡口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道:“怎么回?”
老翁一下子愣住了,而在这个时候,又一支泛着暗黄灯光的乌篷船在河面上缓缓出现,像是直奔着老翁而来,并且随着距离的拉近,一阵淡淡的吟唱,在河面上悠悠响起。
“冥冥九泉室,漫漫长夜台,一入轮回两为人,不避黄泉莫回身……”
等到小船靠近,老翁看清楚了船上吟唱之人的相貌时,急忙将长蒿扎在水中,躬身敬意道:“摆渡大人。”
站在对面船头上的老者微微点点头,看了看我,又看向老翁说:“此子不该死,将他送到我船上来,我好送他回去。”
那老翁一听如临大赦,二话不说将船靠近,搀着我的胳膊将我扶到另一支船上,然后恭敬道:“有劳大人了。”
而这个时候,河面上突然涌现出一股嘈杂,那些在等到过河的冤魂莫名地在渡口上炸了锅,一双双饱含仇恨跟不甘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刮在我身上,老翁见状脸色大变,看着老头说道:“大人不妙啊,这些冤魂看到有人可以逃避责罚,怕是以为你我徇私舞弊,待会儿要是暴乱,恐怕不好收拾啊。”
老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躁动的河岸,冷哼一声道:“你的巡河鞭是干什么吃的,敢在这里放肆,都给我打,一直打到神魂俱灭为之,看看谁敢不服。”
老翁愣了愣,说了声遵命之后,转身从船篷里取出一直黑漆漆的长鞭,挥舞在手中猛地在河面上炸开了一道鞭花,便撑船冲着渡口赶了回去。
而等到老翁停船靠在岸边时,手中攥着黑鞭甩出一道道虚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我看在眼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木呆呆地看着,大脑仿佛忘记了轮转跟思考,耳边就响起老者淡淡地话语道:“你竟然跑到了这里,难怪我最近一直找你都没有音讯。”
我转过头看向老者说:“找我干什么?”
“还你东西。”
老者说着他人伸出枯槁的手掌在我面前,等摊开之后,就发现在他布满纵横交错的皱纹之中,埋藏着一颗漆黑的掌心痣。
“上次你付给我过河用的船费,现在我还给你,今后的路不好走,这次回去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这条命,要不然等下次再进来,我可就保不了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