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种直觉,这一瞬间,在酒醉之后的泪眼蓬松之中,我突然又想起了那老太婆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自己的娃儿,平时看不真切。”
再次回忆起来,这一个死了还压着石板不晓得多久的祖宗,那语气似乎根本就不是单纯的重复,如果我身上的那诡异头发藏得玩意代表着进了长白山巨大风水阵的因果,那这一只老鬼在断那“因果”的同时,因果因果……难道是我出生就带着那棵树背后东西的因果,注定要死在那里头,那老太婆似乎拼命的想要提醒我什么。
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设计填了那么多性命,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去掉我身上带的那“四竖三横”,甚……甚至这一回差点把自己儿子的姓名都丢在里头……
可能就连三叔,至今都以为爷爷冲着那地势去,这么多事肯定是要为我王家祖脉争些什么。但从几年前平常看到那压在石头下头的那一罐子的烂肉开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我开始有了现在的想法……其实这无数狠辣手段的背后,爷爷的目的可能始终只有一个,就是小时候在小卖部,那慈祥面孔抱着我吃冰糕,说的那句,“我澈孙孙最孝顺咧,爷爷会让你好的……”
“看不真切……看不真切……”
第560章
一时间,我满脑子的复杂想法全都沉了下去,只是呆呆的这么念着。也不晓得是不是酒精多冲着鼻子,两行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这次回村子经历了一次打死我想不到的惊魂,都是后头从三叔的嘴里头我才知道,那天晚上被勾了魂,连这货也说不清楚昏暗的村子难道就是在老家村子的地下?那里头到底有些什么人,不过通过三叔这货的话,我肯定了一件事情,就是那天晚上我真的是差点死过去。当时我脸上不敢露出什么神色,表面上始终笑呵呵的怕被这货打,其实是一句话硬是不敢说出口,那就是那天晚上进的“村子”,给我的感觉,竟然比长白山那下头的感觉还要危险好几倍,长白山那地儿的凶险老铲至今还是植物人,所以这种感觉被我死死的压在心头。七个连半匹的地势,从三叔这货的言语里头,似乎连他在我身上动手脚的时候,都不敢确定这件事情真的会发现。那昏暗的村子,还有和老家祠堂一模一样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格局?
一个多月之后,我已经回了成都。坐在砖街店子门口,两个伙计啪啪的在柜台里头打算盘,
“小爷,前两天嫂子带呆哥出去耍了一趟,回来给他买了好多衣服。”
我抽着烟,一副小婆娘的事儿跟我有毛关系的神色,这伙计犹豫了一下。
“掌柜的又在周边的两三家店里头添了些人手,我瞅着有些不对头,这些弟兄伙像是假眉假眼的都在跟着呆哥似得。前几年就已经有人专门看着他,你说呆子街道办主任,咋还成了咱的宝贝?”
我愣了一下,
“呆子比鬼叔的命儿还金贵你信不?”
简简单单一句话,这叫闷棍的伙计竟然当了真,一双眼睛顿时一眯,眼看着我已经走到了柜台旁边,朝着下头的抽屉伸手。
“小爷,使不得。这里头的钱老板娘都有数咧。我可担不起?”
这货一只手立马死死的抠住抽屉,
“上个月的房租是用我的钱,老子做了那么多生意,就抽点烟钱,你还有良心?”
眼看着这狗日的根本不接话,我低声骂了句什么,扭头直接出了店门。
“小爷,祝老爷子那儿收了几样家伙,看不准,说让你去一趟。”
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老扒皮,接着脸色一变,转身就朝着隔壁走。祝老头这边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幅字挂在墙头,老家伙的在桌上一副心疼的样子,拿着两块瓷片正使劲的粘。看我来了之后,这货这回居然出奇没抬头,只是哼了一声,不经意的朝着柜台的位置一指,
“王小子,那点东西你先瞅瞅。”
眼看着这货又接着造假,到了这时候,祝老头这方面的手艺可谓是早就突飞猛进,加上这老姜招子又亮,能整成一副和憋SHI差不多的难受样子,我心头估摸了一下,这回补的这假货怕是真有点烫手。
完全没想到,柜台上头居然是一叠纸,开头的几页我还看得懂,往下居然全都成了英文。我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中文的几页。
“祝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扒了口茶,这货自以为我没发现,就在刚才我看这叠玩意的时候,这货居然在一直在斜着眼睛看我,这老狐狸今天明显有些不对头,根据经验,我心头瞬间提高了警惕。这货装模作样的喝了口茶,
“王小子。君儿平时也忙。我那点事儿,就全压在她身上,两年多咧,两口子聚少离多……”
我心思没在这上头,顺手把手里头的英文纸一放,
“我晓得,你前段时间去北边,是差点送了命的。我不是瞎的,街上这些崽子,那一段都出门的出门,好些个都没了影……”
我直接愣住了,回来之后自从走得路,倒是没少跟这货杀棋,偏偏这一回,这老狐狸给我感觉奇怪到了极点,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桌子上的一叠纸。就在这时,祝老头再次开了口,语气很慢的样子,
“你跟君儿这样,你爹妈跟我都觉得慌。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你暂时来帮下忙,我上回接了个生意,跟北边一家合伙。人老咧……君儿上个月就去了那头,说是谈不下来。我跟亲家母一说,她也同意让你去帮衬下……”
这老头一番话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完全就是藏藏捏捏,我心头一震。偏偏就在这时候,祝老头直接掏出了手机,一瞬间一张老脸都快笑了个烂。一旁的我正准备走,稍微听到点那头的声音,顿时心头就一震,
锤子哟。
下一刻,在这货笑嘿嘿的眼神中,我接过了电话赶紧开了口,
“妈……”
果然,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屁娃,亲家老爷说你那边生意不好?”
我赶紧支吾了一句,
“你这么大个人了,一天到晚能做点正事?祝君前个月累的住了院,你倒没了影?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娃?你三叔是个什么求样你还不晓得?天天就晓得跟着你三叔混,有个屁的出息……”
我一句话噎的厉害,我硬是开不了口,
“你帮亲家老爷子把那些东西签咧,他都跟我说咧,平常人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帮着人大户人家做生意,还亏着你了?你吃了人祝家这好几年的饭,两间店子都是人家给你撑起来咧,以后多帮点忙……”
说到这里,我妈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总算是找到了空开口,
“妈……我爹在边上?”
“你以为你爹是我,你没出息他王文仲会在乎?他去了乡里头……儿子……我这心头。”
我心里一惊,我妈的语气明显有了变化,像是很是纠结的样子,我听到那头叹了口气,顿时搞得我有些紧张。
“你不舒服?”
“老娘好得很,你个瓜批娃。”
我心头顿时一松。就在这时候,
“儿子,我一直就觉得,起码不说,能看着你自力更生就成。他祝家虽说有钱,但我在乎的不是那个……你老汉这人又不管用,我怕的是家家户户嘴巴多得很,万一以后都说你靠着婆娘活,吃着上门饭。闲话可是戳着脊梁骨,你这么大咧,就不想想,我们这家人何时受过这些闲话?那可是没出息咧……你个没出息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