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策皱起眉头,出奇的沉默,只是偶尔用眼角的斜光,瞥向自己手腕上的表。
“你说,你现在离我这么近,我要杀你们,就算你拥有一国之力,也好像没有用处吧?”秦棣掏出一极烟,点燃,嘴角勾起一抹反常的弧度。
“确实没有用。”杨玄策握着顶级香木佛珠的手,都有些苍白,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
“玩笑!我只是跟你开一个玩笑而已。”秦棣吞云吐雾,转头望着欢哥,眼神里一抹森然,但语气却极为平静地道:“杀人,我怎么会去做这种蠢事,就像欢哥刚才跟我开玩笑一样,我只是投之以李,报之以琼琚。要是吓住了各位,实在抱歉,纯属玩笑,你看,我多留余地不是,可没赶尽杀绝啊!当然,欢哥要是觉得今天栽在我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难以咽下这口气,我随时欢迎,但谁要拿这件事针对我朋友,那就是逼我上梁山,去当林冲……我想,欢哥不会是那个高衙内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秦棣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嗜血的味道。
这一刻,杨玄策和欢哥本能有种轻微恐惧。
欢哥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想到秦棣的手段,他一点不怀疑,这家伙不敢这么做。
秦棣不屑而鄙夷的盯着欢哥,环视一圈。最后,他望着杨玄策,冷笑道:“那么现在,没人反对我走人吧?”
夜场内一片深默。
秦棣在欢哥愤怒眼神中潇洒转身,准备离开夜场。
只是在他走到舞台边缘时,杨玄策终于把目光,从表上移开,他感觉差不多了,人应该到了吧,所以他望着秦棣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儒雅,纵容不迫地道:“我们是不敢反对你走,就是怕你走不出这间夜场。”
“哦,这话怎么说,你还想继续玩下去?”秦棣眉头一挑,眯着眼睛看着杨玄策,觉得这家伙太有些装逼,儒雅得有些过分,琢磨着是不是也给他一个教训。
杨玄策显然看到秦棣眼中对他的杀机,他赶紧摇着手道:“我没意见,不过有人有意见。”
“谁?”秦棣平静地道。
“警察。”杨玄策轻轻地吐出这句话,自我都觉得很丢人,纵横深海黑场的“神玄策”,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尽干黑吃黑的买卖,这一刻,他竟然搬出了警察,足可见得,他对秦棣已经毫无办法。
“官匪勾结?”秦棣何等犀利,一点就透。
“应该说是官匪一家。”杨玄策纵容不迫,儒雅而温和地道:“当然,这只是不好听的说法………好听一点的,就是你今天行凶伤人,触犯了国法,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毕竟,一个人的武功再厉害,我相信,也没有国家机器厉害,你再武夫无武,相信也斗不过枪,所以……我并不认为你今天能走出去。”
阴险,狡诈,善使软刀子。
换着是欢哥,是绝对干不出这种自跌身份的事情出来。
混黑的,要借助白道的力量来对付一个人,这简直就是丢人。
可这就是杨玄策一惯作风,永远选择最简单,最直接,最不费力的方式解决一些令他头疼的麻烦,为了省力气,他甚至可以不要面子。
这就是靠脑袋吃饭与靠武力吃饭两种人最大的区别。
不过软刀子,往往在有些时候,比硬刀子,更具杀伤力。
似乎要验证这一点,夜场外,警笛声响起。
秦棣却平静而淡漠的看着杨玄策。
杨玄策同样淡漠的看着秦棣,然后他看到一批人数大概七八人规模,全副武装的警察,在熊松茂的带队下杀入夜场。
杨玄策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看着秦棣道:“人尽敌国,你敌国给我瞧瞧,恐怕就是这七八杆枪,你也敌不过吧?”
七八全副武警已经冲进场内。
一身煞气逼人的熊松茂一走进来,他显然看到了杨玄策,一个眼神的招呼后,他随意瞥了一场的伤员。
脸上涌出一股怒意。
“谁?是谁?是谁在这里行凶伤人无视国法?站出来让我瞧瞧你有几条命,不怕蹲苦牢吃枪子吗?”熊松茂那威风啊,可不是装出来的,他极其彪悍得一塌糊涂,因为他心里极其清楚杨玄策背后的大人物是谁?不卖命都不行,他目光环视一圈,寻找“凶手”,同时不忘第一时间,把腰间的枪给拔了出来。
而他目光飞快地锁定了目标,瞥向秦棣,只是枪还没抬起来,他人就先崩溃了,脑袋里嗡一下炸开,两腿狂打摆子。
就连他身后几个亲眼目睹乔书记是如何被人强硬拿下的警察,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胆战心惊。
“官匪一家,我看不是吧?官还是官,匪永远是匪,哪怕是匪头,一样也是贼。”秦棣理都没理睬熊松茂这个人和他那把枪,平静的盯着杨玄策,一脸的嘲讽,却瞧得杨玄策一阵毛骨悚然。
杨玄策再愚蠢,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秦棣道:“看来我低估了你!”
“那就要付出代价。”秦棣灿烂一笑。
“这事到此为止行不行?”杨玄策感觉不妙,狡猾的狐狸,一般都是很不要面子的。
“为了让你长点记性,我们继续,我让你自己挑,是留腿呢,还是留手?不过这一次,主角换成你。”秦棣直接给了他一句话。
杨玄策一阵心寒。
这是报应啊。
秦棣扔下手里的烟头,做了一件连熊松茂都崩溃的事情,在杨玄策惊慌的目光下,秦棣轻轻抓住他,冷笑道:“难道你又要我选?”
杨玄策一脸惨白,呼吸都不顺畅,身子颤抖得厉害!
运筹帷幄的人,不但不喜欢要面子,也没骨气,在这方面,他跟欢哥比较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也是为什么他是狗,欢哥是主子。
“喀嚓!”
狠而准,没有半点犹豫和羁绊,秦棣直接卸断杨玄策一条胳膊,就像一个偏执狂,对自己和对敌人,都不留一条后路,赶尽杀绝。
轻轻地将一脸痛苦依依呀呀的杨玄策放下,秦棣盯着欢哥冷冷地道:“这是只是让你们长点记性,想报仇,可以啊!找我,我奉陪到底,白的黑的都可以,但要是你敢跟我玩阴的,我就跟你玩狠的,别认为我玩不起。”
说完这句话,秦棣不去看欢哥表情,大摇大摆,径直走出夜场。
这一刻,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传说中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了。
帅!
……
我很纠结要不要写警察出现那一段,都准备好了两章不同的情节,纠了整整一个小时,考虑如果不写,有人会跳出来作者你煞笔啊,当警察是吃干饭嘛,逼装都不顾王法,肯定牛逼烘烘在书评上一阵臭骂。
如果写了,总觉得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在煞笔与二笔之间,我作了一个妥协,不过仅次一次,因网络小说嘛,太较汁也没必要,只要半真半假,过得去就行了,所以下面的情节,我不会改动,写出我想要的东西,因为这样才够爽。
第70章本家
“居然会有这要的人,心无羁绊,杀戮果断,直指本心。”杨玄策直到秦棣消失在夜场大门,他终于从那剧烈的刺痛中回神,心境逐渐稳定下来,除了惊震和恐惧外,他真的很难以理解世间居然还会有这种人,说打就打,一旦下手,绝不留情。
他一个人,真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要多大的心毒手辣啊?
杨玄策心颤,最起码他见都没见过这样充满血性的狠人。何况,从眼前这群警察反应他看得出,对方似乎也有点来历背景。
“收队!”熊松茂一咬牙,做了一件很不符命他警察身份的事情,极其黯然地灰溜溜滚蛋,并且没感觉自己丢了身上虎皮的脸,反而庆幸自己足够冷静和理智,他在亲眼见到秦棣在复大如何嚣张跋扈痛下毒手折腾那一帮纨绔、以及他身后大人物如何收拾乔书记的后,他是一辈子都不想和这家伙打交道,虽然杨玄策后台硬,不比秦棣身后的大人物差,但说到底,杨玄策这一批人,总归是江湖人物,虽然彪悍,却上不了台面,手腕通天也只能在黑场称雄,绝不可能把手伸进官场,就算杨玄策后台老板咽不下这口气,要找回这个场子,那是大人物们的事,跟他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没啥关系。
今天他要是参与其中,抓了人,那纯粹跟找死没区别。
因为这种大人物们的巅峰较量,不但复杂,还光怪陆离,各种暗流疾涌,能把他这种小人物绞得粉碎。
所以一群警察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是没派上一点用场,令夜场里那些冷眼旁观的吧客们也目瞪口呆,他们虽然不清楚那个少年的身份,但能大杀一片后,还能令这批警察知难而退,这就足够吓人。
“杨玄策,打电话,叫虎子那一帮人回来,给我带上枪,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欢哥瞪着杨玄策阴沉无比,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是真的动了怒火。
“欢少,这人恐怕有些背景,不能乱来啊!”杨玄策痛得挤眉弄眼,他何尝不想派人去干掉秦棣,只是理智令他选择不能这么做,他还相睡安稳觉,不想在没摸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把事情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天知那畜生什么来头,年纪轻轻国术如此厉害,真要是那个武林世家子弟,惹出他背后的大人物出面,可就真的血雨腥风了。
“背景?他就算有多大的背景我也要杀了他!”欢哥怒气冲冲,阴毒无比地道:“一个武夫,有了点本事,真以为天下无敌吗?他身手再厉害,敌得过枪么?虎子那一帮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角色,加上枪,对付他,我相信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吧?对了,还有他那群朋友,给我找出来,这笔账,我要跟他们一笔一笔的算清楚……特别是那妞儿,一定要给我抓回来,他玛尼,欢哥我御女无数,还真没见过如此水灵的娘们。”
“欢少,先忍忍,等老板回来后,摸清他底细,再收拾他不迟。至于他那群朋友,只要他们还在深海,早晚能把他们全挖出来的!不过现在还不能动他们,那小子今天之所以占尽便宜后不走,硬是等到那帮警察来,为啥?当然是告诉我们,千万别去惹他朋友,不然跟我们鱼死网破。”杨玄策一边安抚王欢,一边示意手下打电话喊救护车,然后他望着一地断腿断胳膊的伤兵,杨玄策狂咽口口水,发现几个就算医好了,这一辈子也离不开拐杖和轮椅,特别是那四个八极拳高手,三个被废,一个全身骨折,治好了也是一残废的命………他妈,这小子下手可真毒啊,杨玄策场痛得一头大汗,他看王欢还一脸不甘心,他想了一想,道:“欢少,那小子太危险,这样的人,要杀他,必须做到一击必杀,不然后患无穷啊!”
“我不信相他真敢杀人?”欢哥脸色有些苍白,心底生寒。
“没错!他是敢杀人!今天这事,幸好他朋友没出大问题,不然真有可能出人命………因为他这样的人,没有一点世间的羁绊,惹急了他,他要杀一个人,那是什么都不顾的!今天你要是弄不死他,说不定明天,他就跑过来把我们全给杀了。”杨玄策咧了咧嘴,疼啊!他都有些后悔告诉秦棣他们是王朝集团的人,脸上全是苦涩,心里现在都有种心有余悸,一股畏惧憋得慌,说实话他都有点情愿吃个大亏,息事宁人,不愿再跟秦棣打交道,特别是一想到秦棣那平静而嗜血的眼神,杨玄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真不想报仇雪恨了。
“他真敢?”欢哥舔了舔舌头,有些口干舌燥,想到秦棣一系列折腾他的手段,他心里有些虚了。
“对,他敢。这一点,欢少千万别去怀疑。”杨玄策点头道,秦棣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头嗜血的野狼,血腥,阴险,狡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石破天惊。
“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杨玄策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和害怕,意志消沉,血性沦丧,但欢哥不干啊,他血气方刚,骨子里那是跋扈的气焰,他纵横深海数年,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啊,恶狠狠地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废了那小子,不然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真要收拾他其实不难,唯一难办的是,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欢少,这一点,我们一定要查清楚,不能乱来。”杨玄策琢磨了一下,还是顺着王欢的脾气来,先稳住他再说。
“那查清楚后再功手。”王欢对于眼前的杨玄策,还是挺佩服的,虽然不耻他的人品和作风,但有些方面,他确实比他看得远谋划得深,何况王欢也不是一个一味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角色,不是热血方刚只为争一口就不顾一切的愣头青,他在深海这几年,什么口蜜腹剑,袖里藏刀,拿了钱却翻脸不认人的人物,他都一一见识过,只是实在憋不住这口恶气被气疯了,被杨玄策一番话分析下来,他已经没有先前的怒火。
人一冷静下来,他语气就和气多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好,这几天我就给欢少一个答案。”杨玄策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王欢一转身,把虎子那一帮杀人放火的毒蛇放出来。
“行,我相信杨爷办事的能力。”王欢点了点头,道:“不过我琢磨着,是不是先准备一下,只要结果一出来,立刻收拾他。”
“别,这样做了,那叫打草惊蛇,他要是有了准备,跑了怎么办?”杨玄策赶紧道:“对付这样的人,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一击毙命,绝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还是杨爷谋划得深,行,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只要结果。”王欢艰难的移了移身子,痛得一头大汗,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盯着杨玄策道:“对了,我父亲这次去安省干嘛去了!那里是否没有什么大人物能惊动他啊?”
“好象去黟山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欢少心里应该有数。”杨玄策犹豫了一下,低声在王欢耳边道。
王欢脑袋里冷不丁的浮现一个令他都感到恐惧的东西,心头悚然一惊,视线猛然间尖锐起来,看着杨玄策小心翼翼吐出几个字:“是去见本家了?”
“应该是这样。”杨玄策挥退附近的手下,似乎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轻声道:“如果老板这次能够从黟山将本家的人请出那么一两个人,深海这块地,就属于王家了!至于那个‘胭脂红’,根本不够看,撑死了她也只是个俗世世家的女人。”
“恐怕玄,他们那种人,是不轻易出山的。这些年,父亲可不是一次想请他们出山啊!最后都是一个结果,时机未到。”王欢轻轻道。
“这次不一样,听老板说,京城要风起云涌了,说什么‘三十年一劫,群虎夺龙,血染紫禁城之巅’……这话我就跟听天书一样,没琢磨出味来,看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不是一般的复杂啊!”杨玄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句话的含意,也不敢在这问题上绕圈圈。想了一想,他道:“如果本家的人真要是出山了,今天我们这个仇,报起来就容易了!”
一提起这事,王欢脸上涌起一片寒冰,双眸中,如有一道精芒闪过,冷冷地道:“不错,一个不成气候的武师,岂是我本家人的对手,要杀他这样的人,那不过是一根手指头的功夫。”
杨玄策一点没怀疑王欢这话太过夸张和不现实,反而应得真要请这样的人物去对付秦棣,太小才大用。
“敢打断我双手一腿,够种,且让你多活几天。”王欢杀气凛然地哼了哼,脸上一片的肃杀。
第71章不解释
一身染血,气焰和煞气都惹得整间夜场人心颤的秦棣走出大门,抬头望着深邃神秘的星空,嘴色勾起一个牙魅的微笑,那是一种如同一头饿虎狼一样嗜血的微笑。
——妖邪妖而冷酷。
“看来我骨子里,就有一股嗜血的凶性啊!”秦棣轻轻喃喃自语地道,觉得自己太嗜杀成性,对待乔木、张哲如此,今天一样如此,在暴怒缘边状态下的秦棣,真像一头饿狼,一点都不像以前的自己。
“难道力量,真能腐蚀一切,改变人的根性?”秦棣轻轻道,但感概归感概,秦棣却一点都不觉得今天自己做过份了,因为欢哥这一群人,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王朝集团财大气粗,要权有权,要势有势,黑白两道,都要卖他们面子,今天他不用血腥手段镇住他们,以王朝集团的能耐,最迟明天,最早今天晚上,就能把他们挖出来,然后进行一场不计后果的疯狂报复。而现在嘛,在他们一想到要对付秦棣时,至少会考虑一下万一再落到秦棣手里,他们会是一个场样的下场。
秦棣坚信,在欢哥没拿下自己前,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也是为什么秦棣在离开前,把杨玄策一并给收拾的原因。
这一手,不仅仅是为了要震住他们,要给他们一种错觉,让他们知道在踩过点的情况下,他秦棣敢杀人。相信欢哥不会莽撞到不顾自己生死,跟秦棣鱼死网破,就算对秦棣怀恨在心,也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而秦棣可没把欢哥放在心上,从引天象二十八星宿点亮神穴,秦棣心境已经了一丝变化,而这种潜在的变化,可令一个人脱胎换骨,因为当一个人自身的力量,在超出凡人所想象和理解的范围时,那就是一种心境上的变化,可超凡脱俗。所以秦棣不怕欢哥报复,大不了兵来兵挡,水来土淹,真要是有什么幺蛾子,秦棣一点不介意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屠了那畜生,以他医术和身手,只要不是天怒人怨,其他一切都是毛毛雨,天下之大,他都可以去得。
“这想法真疯狂啊!”
秦棣想想都觉得自己肯定疯了。